我本無意仙正文卷第64章居子道長和蒼耳子道長城中裁鋪。

宋游已緩過神來，站在一位老嬤嬤面前，為比劃著，要做一個類似褡褳的東西，到時候在被袋上。

「大概這麼大……」

老嬤嬤瞇著眼睛仔細看，又拿出尺子來比：「比褡褳要大一些。」

「對，不要太平。」

「先生要裝大的件？」

「是。」

「件多大？」

「大概……」

「喵~」

一隻貓拉了下他的袍。

宋游低頭一看，便明了了，於是乾脆將貓抱起來，舉給老嬤嬤看：

「裝它。」

「在馬馱的被袋上？」

「我要帶它遠行。」

「明白了。」

老嬤嬤很有自信的擺了擺手。

「多謝婆婆。」

專業人做專業事，宋游充分信任老手藝人的本事，留下定錢，說好什麼時候帶被袋來，便帶著三花貓離去了。

……

幾日之後。

燕子的飛行本領學得差不多了，除了多了種本事，也收穫了一種新奇的驗和新的視角，悟不。

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宋游得了青子的準許，來到道觀後院。

院院外都是竹林。

只是院外是普通竹子，以實用為主。院則是一種園林觀賞竹，都長得不，也長得不高，竹節集，起來手潤，質地堅，覺應是剛竹的一種，用來做竹杖最適合不過了。

宋游看上它們很久了。

今日過來，便圍著竹林左看右看，了又，挑細選，多番比對，這才選中了一棵。

「對不住了。」

宋游拱手行禮，這才走上前去。

虎口卡住竹子部，不見有什麼作，便輕鬆的將之取了出來。

再握著竹子慢慢往上一捋，上邊的細小枝丫便紛紛掉落，又比劃著合適的長度，拇指食指再一，上半截也斷掉了，斷得整整齊齊。

於是只剩一竹杖，大小剛好適合一隻手握住，竹節無比，像打磨過，通筆直，長度也剛剛好，下青翠如玉。

宋游拿著看了又看，十分滿意。

於是想往外走。

才走出幾步，忽然又停下。

回頭一看——

一隻小也站在竹林之中，彎腰蹲著，手握著一手指細的小竹子，正在那左掰右掰，搖著竹子畫圈圈，費盡心力，想把它扽下來。

宋游不由走過去，仔細看為難。

「三花娘娘。」

「唔？」

「你做什麼？」

「掰竹子。」

「你掰竹子做什麼？」

「你掰竹子又做什麼？」

三花娘娘停下作，回頭看他。

「我當拐杖。」

「我不知道。」

三花娘娘如是說道：「伱問了觀主，我也去問了觀主，他說也準我取一。」

「懂禮。」

宋游笑了笑，便走過去。

這竹子只拇指細，已被掰折，折被折磨得不樣子，但是竹子堅韌，就是不斷。

於是他在旁邊蹲下，握住折上邊一點的位置，再鬆開手，無聲無息間，竹子便已有了一個整整齊齊的斷口，像是利刃劈出的一樣。

頓時愣住，扭頭直盯著他。

宋游又笑了笑，再如先前一樣捋一把，給理乾淨，這才遞給說：「金行之法的淺妙用，想要學嗎？學會之後，砍柴就方便了。」

接過竹子，卻還蹲在原地，仰頭直直的盯著他看，不說話。

若是以前，肯定要學。

可現在學了好久的火行之法，早修晚也修，上午下午定時練習，卻也只是剛剛能吐出明火而已，就是這樣，還已擔下了燒火的重責。

那道士給說，多燒火有助修行。

眼珠子左轉右轉，抿了抿，最後一言不發，拿起竹杖，扭頭就走。

宋游笑笑，也跟著出去。

前院中棗紅馬安靜站著，背上已搭上了被袋，觀中道人站在旁邊，道觀依舊安安靜靜。

宋游拿著竹杖走過去，向眾人誠心行禮：「來觀中半月有餘，承蒙諸位道友款待，實乃一路走來最舒服的一段日子了，在下激不盡。」

「哪裏的話。」

眾位道長連忙回禮。

「不過在下此番下山遊歷，終究是要與諸位道友道別。心中不舍，卻也無可奈何。緣聚緣散，都有妙，就不多說了。」宋游頓了下，瞄一眼人群中最小的那名兒，又看向大家，「待在下遊歷結束，諸位道友若游至逸州靈泉縣，可來山尋我，必好好招待諸位。」

「一定！」

「這便告辭了。」

「道友慢走！」

「誼已滿懷，何必再遠送。」

宋游帶著棗紅馬和小走出道觀，諸位道長果然停在門口，並不遠送，他只最後與他們行了一禮，便不再多說，轉離去。

小也握著竹杖與他們道別，隨即轉頭看向宋游，邊走邊說：

「青子！」

「對。」

「華子！」

「那是福清宮的宮主。」

「為什麼都子？」

「最近些年道人起道號流行什麼什麼子，文人就什麼什麼道人。」

「你什麼子？」

小拿著竹竿胡揮舞，和他並排走著，扭頭看他。

「我不子。」

小歪頭替他想了想：

「居子。」

「居子是什麼？」

「你沒見過居子？」

「是什麼？」

「你不聰明。」

「所以是什麼？」

「會粘在上不掉下來的。」

「噢……」

宋游這才反應過來，說的是一種植果實。

「還有蒼耳子。」

小又補了一句。

「你很喜歡嗎？」

「不喜歡！！」

小連忙搖頭，聲音堅定。

從的表里宋游看到了滿滿的討厭和警惕。

居子，就是鬼針草，又跟人走，粘花，果實是一團黑褐的短針，會沾在服或髮上。蒼耳子則是綠的小球，長有倒刺，粘在服或髮上比居子還要難以清除，特別是髮上。

看來以前沒這兩樣東西的折磨。

不過現在已經是春天了。

這兩樣東西應該不多吧？

走出半刻，宋游放緩腳步，從馬兒背上拿出那本《輿地紀勝》。

翻開第一頁，是一張大晏地圖。

十分略的一個地圖，只畫了大概的國州形狀，標註出了各州都在哪裏，別的什麼也看不出來。各州氣候如何，有什麼景點名勝，都在州中大概的哪些位置，又該如何去，則在後邊用文字說明，偶爾也附有小圖。雖然還是得問路，可已是幫了大忙了。

不過這地圖和後世的地圖是兩種東西。

僅是它並非按照北上南下來畫這一點，就已添了很大的困擾了。

得靠自己的地理常識去分辨。

栩州應當在靠近大晏西南的位置，如果地圖北上南下，在中間略靠左下。要是直接往北走，去長京並不遠。考慮到要走一段回頭路，而長京也只是宋游的其中一個途經點，並不是他的目的地，所以不值得直接過去。

因此他打算繼續南下，直到走出栩州界，再往東。

先到平州，尋訪雲頂山。

然後再往北上，最後西行，如此繞一個圈，多走幾州，再到長京。

沒有萬里路，卻也有八九千了。

「……」

宋游將書放回被袋中。

回頭一看，青山已變得模糊了，青山下的道觀也變得很小了，屋后竹林糊一團，早已見不到那些道人的影。

宋游一時停在原地，多看了幾眼。

也許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這裏了，這一刻就是與這片山水相的最後一刻，這一眼就是最後一眼。

也許還有相逢時，可也已是十年二十年後，即使山水不改，人也不再年，那時的宋游自己目前尚不認識，又怎知他會有什麼心？

只是旅途中的一段風景，卻也還是不嘆。

「道士。」

「嗯。」

宋游收回目，只看向前路。

正是早晨，一顆漉漉的朝剛升到山頂，模糊在山霧與天雲相接之，拄杖緩行，十里青山遠，平路帶沙。

前方不知又是怎樣的山水人。

也正是今日，才有消息自凌波縣傳到安清縣來，說那作數年的水妖已然伏誅，江中浮起來的首至有十丈長，寬也有幾丈，若不是柳江那一段足夠寬足夠深，還真容不下它。

此時水路已通，再無水妖作。

降伏水妖的是一雲遊仙人，年輕模樣，跟了一匹棗紅馬，沒有韁繩，帶了一隻三花貓，靈十足，他連水都沒有下，就除了此般水妖，若說不是神仙下凡實在難以有人相信。如今凌波縣十萬百姓已在籌備為他塑像立廟，就立在重開的凌波渡口，以表謝意。

還在安清縣沒走的江湖人聽了，再細細一想前幾日所見，俱都驚奇不已。

尤其是西山派眾人。

……

群山連綿，宅院之中。

「先生走了……」

年依舊恭恭敬敬站在老者面前。

「咳咳咳……」

老者連連咳嗽，拐杖頓地，發出蒼老的聲音：「我你膽大一點，不是要你去搏個天地出來，去振興我族，去如何如何，咳咳咳，只是想你在遇到自己想做的事的時候，能夠壯著膽子去做，該是自己的東西，不要平白的丟掉了，聲音大一點，讓人看輕，能省許多麻煩……膽小怯懦的人不是不可以，只是容易錯過很多東西。」

「老祖……」

「別講廢話咳咳咳……」老者連連咳嗽，「講你想講的事。」

「我想……去送送先生……」

「可以。」

「謝老祖宗……」

年轉就往外走。

「等等。」

「啊？」

「先生是位高人，你要是覺得他不錯，你就隨他而去，說不得是你的機緣。道行也好，修為也罷，總之這一生會過得暢快一點。」老者用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他看，「你自己想好。」

「我……」

「怎麼？」

「我不敢……」

「那你就要錯過了。」

「我……」

年站在原地，眼中充滿糾結。

最後也只說出一句：「我多送先生一程，送先生走出栩州，我再回來。」

「隨你。」

燕子飛出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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