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湖地公園。
無名的河流旁,周圍都是燒焦的泥土和樹榦。
先前的大火已經被撲滅,火把在空地上圍了一圈,將二十九個垂頭喪氣的俘虜圍在中間。
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了,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天亮。
守在旁邊的夜十打了個哈欠,看向老白。
「管理者大人得多久回來?」
「不知道。」
「狂風呢?」
方長用下指了指河邊挖到一半的窯。
「他下午還有課,在那兒睡著了。」
這遊戲下線其實方便,除了在復活點安全下線之外,任何場景只要失去意識都能斷開連接。
包括且不限於被人打暈,或者正常睡著。
只不過這種方式沒法保存基因序列進度就是了。
聽到狂風居然去上課了,夜十疑問道。
「不是PPT發助理了嗎?」
「不知道,可能是放不下他的學生們吧,反正團也打完了,我看他魂不守舍,乾脆讓他先下線忙去算了。等他醒了正好頂我們的班。」
作為牛馬群里最早的老人,老白大概是和狂風接最久的,也是群里最了解他的人。
「……別看狂風平時天天群里和你們吹牛,現實中其實老實木訥一個人,工作敬業的一批,除了遊戲就沒別的好了。」
夜十呵呵了聲。
「老實沒看出來,悶倒是。」
老白笑道。
「哈哈,你就趁他不在線損他吧!」
夜十:「話說……下線之後的遊戲角,不管怎麼弄都沒反應?」
「大概是吧,所以非安全區登出其實危險的,如果沒人看著的話,」方長瞟了夜十一眼,「你想幹啥。」
夜十的眼睛轉了轉。
「沒想幹啥啊,就是在想……假如我們都下線了,NP豈不是可以對培養艙里的我們為所為?」
聽到這腦,老白和方長都被唾沫給嗆到了。
「噗。」
「咳!好了,你別用你齷齪的思想去揣測別人。況且這種無端的臆測本沒有任何意義,你既沒有證據證明,也沒有證據能證偽。類似的問題包括不限於外星人是否一直在我們邊?我們的世界是否其實是一個遊戲?我們已知的科學在我們的『視界』之外是否依舊有效?無限的猜疑純粹是自尋煩惱,除非你能找到可靠的證據。」
「什麼齷齪!就不能好奇嗎?要不站崗的時候幹啥,發獃?而且你這說教的口吻怎麼越來越像狂風了。」夜十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方長聳了聳肩。
「沒,只是單純的覺得想這個問題的人就很有問題。」
老白深表同意地點頭,還補了一刀。
「沒錯,而且我覺得應該沒有人會對你的為所為。」
夜十:「我說了是假如啊!假如!哎,和你們這群老年人真是沒有共同語言。」
方長:「……」
老白:「……」
這時候,西紅柿炒蛋和另外三個玩家從遠走了過來。
抓住機會,夜十立刻轉移了話題。
「喲,炒蛋兄,你咋來了。」
「我是來換班的,管理者大人不是說兩點后我來執勤嗎?」炒蛋兄瞅著了個人,於是好奇道,「狂風呢?」
「掉線了,現實中點事兒,一會兒我們給他扛回去。」
炒蛋表示了解地點頭。
「嗷嗷。」
既然有人換班,那就舒服多了。
正好下線吃個飯,休息會兒再回來玩。
老白將狂風扛在肩上,接著將看守俘虜的事宜代給了炒蛋兄等人,然後便和夜十、方長他們一起走了。
這回到炒蛋他們無聊了。
四個小玩家一開始還一臉嚴肅地站崗,但看那些俘虜們都睡著了,也站一起閑聊起來,打發時間。
「草率了,早知道站崗這麼無聊,該去倉庫買點和炭帶來烤著吃的。」
「是啊,說起來炒蛋兄,犀牛好吃嗎?」
「我哪吃過那玩意兒……」
「你不是廚子嗎?」
「哪個餐館敢搞這個???」
「我聽說犀牛屬於《瀕危野生植種國際貿易公約》ITES附錄I種,好像五年起步,上不封頂。不過國大概沒有野生犀牛,你得去南非。」
「……咳,遊戲里應該沒問題吧?」
玩家們正閑聊著。
這時候,一旁的林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群人立刻繃神經握住了手中的槍,不過很快,他們便放鬆了下來。
來的是自己人。
「俘虜們的況怎麼樣?」
「都還在這,尊敬的管理者大人。」
「很好。」
楚點了點頭,看向跟在旁幾名玩家吩咐說道。
「把這些人帶上。」
一名執勤的玩家興說道。
「帶回去弔死嗎?」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這麼做的!
不過,這次管理者大人似乎有新的主意。
「把他們帶去四公裏外的廢棄胎廠,那裏有他們自己修建的地牢,」楚看了那些惡們一眼,淡淡說道,「死亡太便宜他們了,他們會在紅河鎮的礦裏度過餘生。」
紅河鎮的礦山不是真正的礦山,大多都是垃圾填埋場的舊址。
只有老天曉得會從裏面挖出來什麼東西,就算是挖出來被違規填埋的核廢料也不奇怪。
在那兒工作的奴隸都是消耗品,很有人能活過十年,快的甚至兩三年就不行了。
不過誰在乎呢?
廢土上每天都在死人。
打瞌睡的俘虜全都被醒來,二十多個人被一條繩子串著,隊伍拉的老長一列。
旁邊有十來個玩家扛著槍著,也不怕這些人跑。
順著出城高架走了四公里,繞進一條街,很快到了廢棄的胎廠。
看著昔日老巢的圍牆上已經站了人,這些掠奪者們的臉上一片死灰,紛紛出絕的表。
營寨,那些被解放出來的俘虜都一臉茫然地站在空地上,看著歸巢的掠奪者們,本能地害怕著想要逃跑。
不過,當看見拴在掠奪者上的繩子,以及著他們的那些戰士之後,這些可憐人們又紛紛安靜了下來。
就算再不聰明,他們也看出來了。
這裏換主人了。
發佈了獎勵高昂的「駐守任務」,楚挑出十名最先舉手的幸運玩家守在這兒,接著安排那些舉手慢了的玩家去收拾戰利品,將戰利品打包裝上從基地帶來的板車和手推車。
按照他和海恩的「合約」,這戰利品全都歸他所有。
做完了這些安排之後,楚接著走到了海恩的面前,看著這位立了大功的商人說道。
「你打算什麼時候?」
海恩表恭敬地說道。
「我已經派溫回去了,他的作很快,四天之應該就能帶著你要的東西回來。」
楚問道。
「他一個人?」
「當然,一個人是最快的。他的上帶著我的信,有沒有我陪著都是一樣,」這個老巨猾的商人可能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心中一,繼續補充了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請放心,我願意留在你這兒當人質。就算你信不過我的人品,也該相信我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楚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
知道我在擔心什麼還行。
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隨你便,我既沒相信過你的人品,也沒在意過你會耍什麼小聰明。我一會兒打算回前哨基地,你是打算留在這?還是跟我回去?」
基地里他留了十個玩家看著,五人一組,分兩組班。基本上兩個人站地牢裏,三個人站圍牆和門口,看住這點俘虜綽綽有餘。
這些戰利品一趟搬不完,白天還得多來幾趟。
明天一整天,玩家們都有的事忙了。
「我跟你回去,」只用了一秒鐘便做出了判斷,海恩立刻說道,「這兒我一秒鐘都不想呆。」
掠奪者通常都不太講衛生,寨子裏瀰漫著一腐爛的腥臭味兒,正常人都待不下去,只有老鼠和蟑螂會喜歡。
楚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對著旁那些拉著板車、推車已經準備就緒的玩家們打了個手勢。
「走吧。」
「帶上我們的戰利品。」
「回家!」
……
回到前哨基地已經是凌晨四點。
過森林的隙遠眺,已經約能看見幾抹蒙蒙浮白。
除了圍牆上站崗的警衛,和工業區忙瞎忙活著的幾個生活職業玩家,基地里基本沒幾個人。
不過再等一會兒,人就會多起來了。
楚在療養院主樓隨便找了兩個空房間,借給海恩和他的保鏢。
接著楚囑咐剛醒來不久的盧卡,稍微盯著他倆一點,然後便抱著小柒返回了避難所。
將小柒放在了牆角充電,叮囑它明天按時夏鹽起來上班,但不要讓來吵到自己,然後便轉回了自己的房。
門關上。
楚坐在的床上,從兜里取出了一本泛黃的筆記。
這是他在「熊」的房間里搜到的藏品。
因為筆記本的封面印著一隻手印,楚尋思著這應該是手氏族的某種信,於是便好奇地將它塞進了兜里。
然而讓楚沒想到的是,當他翻開筆記的扉頁,卻發現裏面記載的並非是他想像中的那些詭異的習俗或者傳統,僅僅只是一本單純的日記。
【229年月2日】
「戰爭是22年年末結束的,229年……也就是說,這本日記寫於廢土紀元元年?」
楚對數字很敏,基本看過就不會忘。
說起來,到目前為止他搜集到的所有信息中,都沒有關於那場戰爭的任何消息。
或許這本日記能給自己帶來一點線索。
懷著一尋訪古跡的好奇,楚藉著房間和的燈,看向了日期標籤下的第一行。
那是很耐人尋味的一句話。
【……那天,我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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