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時,鄭夫人來到了,方鄭氏又帶著寶嬋和文慧再賠不是,鄭夫人也和老太太一樣勸教兩句,便揭過不提。
春暖將寶嬋捧進來的食盒拿給老太太,方鄭氏笑著說久沒吃著金福酒樓的點心,今天既是出了門,便專程跑去買幾個來給老太太嚐個新鮮,老太太說聲好,教春暖拿去裝碟,然後端出來,幾個人圍著飲茶吃點心,金福酒樓的點心確實可口好吃,連挑食的王文慧都吃了兩個,老太太卻沒有什麼食慾,拿著個點心在手裡掰了一點放裡嚼嚼,覺著跟自家府裡廚子們做的也差不多,最後把那點心遞給後頭站著的小丫頭,嘆著氣道:
“唉,這肚子裡漲鼓鼓的,午飯還沒消呢……吃不下,你們吃吧!”
用過點心,寶嬋便向外祖母和舅母告辭,說今兒家裡傳信來,讓回去。
鄭老太太點頭道:“你是有丈夫孩兒的人,用心相夫教子纔是正理,即便想在你母親面前盡孝,也要適可而止,留在孃家太久讓人說閒話,也會怨怪我們不會教。不用擔心你母親……還有寶章呢,寶章一旬能回來陪你母親兩日,你自放心去吧,不必擔憂!”
說著,讓荷香去安和堂小倉庫裡翻找一下,正好有前些日子金府送來的一份蜀地土儀,還有兩盒宮裡出來的糖餅,加上一斤燕窩兩筒好茶,打包收拾好,讓寶嬋帶回去婆家去。
方鄭氏送寶嬋出二門坐車,方寶嬋不甘道:“娘您瞧,我在侯府裡住了這麼些天,臨要回去,舅母竟是一不拔,什麼也不給!”
“非得要舅母拿來纔算是給,外祖母給不是給?”
“那不同,外祖母的是己,公里該給一份嘛!你看昨兒蘭緹是怎樣是個架勢?便是減下來那大半,也還有半車子好東西呢,我這也太了吧?還是從侯府回去的呢,就倆包袱!”
“行了,加上常樂院裡我給你收拾的那個,仨包袱,足夠多了!你也不想想,人家才娶進門的新媳婦兒,不管你琰表哥喜歡不喜歡,外祖母和你舅母新鮮勁兒還沒過呢,就給你們咒不會生養,誰能高興得起來啊?你舅母不是個厲害的,不然不罵你就好了,還給你備禮,就別想了!”
方寶嬋在二門上了馬車,方鄭氏又叮囑幾句,直著的馬車走得不見了影子,這才轉回來。
依晴來到安和堂,果然見鄭景琰已經坐在廳堂裡和老太太、太太說話。
鄭景琰回到侯府一般先回玉輝院換裳,然後才和依晴一道往安和堂去,今天他走到二門上聽說老太太下晌不太舒服,便趕往安和堂來,又讓人去玉輝院告訴依晴知道。
依晴進來向老太太、太太行禮,分別喊了祖母、母親,再微笑著看向鄭景琰,說道:“你回來了!”
鄭景琰看也不看,只是點了點頭算做回答。
老太太不滿道:“這是做什麼?琰兒你沒的麼?答應一聲怎麼啦?晴兒,夫君就是夫君,這你啊你的,說誰呢?”
依晴只得重新喊:“夫君!”
鄭景琰則是“嗯”了一聲。
老太太無奈,鄭夫人哭笑不得:“真是倆孩子!”
依晴見鄭景琰和老太太相對坐在羅漢榻上,中間隔著四方小紅木矮幾,老太太雙掌攤開平放在矮幾上,鄭景琰正在將一銀針收放進手邊一隻皮包裡,看樣子,他剛剛纔給老太太施完針。
依晴忙問道:“祖母,您怎麼啦?爲什麼要用針?”
鄭夫人代答:“祖母有點積食,晌午過後一直漲氣難著,琰兒回來了,給扎幾針,一會就能好。”
“哦,是這樣啊,扎針很痛的吧?怎不告訴我呢?”
老太太笑道:“告訴你能有什麼用?白多一個擔心的人,難不你會治?不過是積點食罷了,不妨事的!”
依晴到老太太邊坐下,笑著說:“祖母,您可不要小瞧我哦,說不定我來了,還真能替您消食呢,您就不用難到現在了!”
老太太聽小兒甜說了幾句,已是十分的舒心用,再讓這麼撒著又又拱的,就像自家小孫般心暖意,不由得對著鄭夫人哈哈大笑:“你看看,日裡只管取笑金老太太的孫子專講大話,如今咱們家也出了個會說大話的人,這可如何是好?要讓知道了,豈不是反過來取笑我?”
鄭夫人溫笑道:“母親,說不定真會呢……琰兒教的啊!”
鄭景琰慢吞吞整理好銀針包,擡起頭來,見依晴的影被老太太擋住大半,暗自鬆了口氣,卻又有一點憾,既想看見的笑靨又怕難堪,這種矛盾真是令人不知所措。
老太太問依晴:“可是真的會?若把你了來,你要怎麼折騰我老婆子?”
依晴說:“哎呀祖母,您是祖宗耶,我怎敢折騰,我可最怕打雷了!”
邊上春暖、荷香等丫頭掩吃吃笑個不停,老太太笑得岔氣:“壞丫頭!那你要怎麼做?”
“我給您煮一鍋茶水,熱熱地泡上腳,然後給您手上腳上這裡這裡按小半會,再跟您東家長西家短聊會天,嗯,估計就能好!豈不比扎針強多了?”
依晴說完探出頭去看鄭景琰,笑道:“師傅,是不是這樣?”
鄭景琰正看著的側影,冷不防被這麼看過來,一時閃避不及,四目相對,他的臉倏然紅了,忙掩飾地斥道:
“瞎喊什麼呢,誰要做你師傅?這不了輩份麼?”
一屋子人都笑倒,老太太笑出眼淚,鄭夫人也不住拿帕遮住半個臉,肆意笑了一陣。
因飯前飯後祖孫有話要說,自然是要提及今天上午之事,爲避免尷尬,老太太沒留方鄭氏和王文慧在安和堂用晚飯,一家四口輕鬆平靜地用著晚飯,依晴不時給鄭夫人添菜,要每樣都吃些,鄭景琰則提醒祖母,暫時不要多吃食和乾飯,只吃用些米粥和清淡些的蔬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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