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里”
這是梁言醒來后的第一個問題,但他此刻本無暇細想,因為其腦袋昏昏沉沉,全都好似刀割一般的疼痛。一靈力在左沖右突,渾然不像自己的真氣,反倒如一匹韁的野馬,在他縱橫馳騁。
梁言忍住鉆心疼痛,努力運行功法,“兩魚雙生陣”在他緩緩運轉,竭力將那些不服管束的靈力收陣中。
奈何這些靈力太過龐大,在經脈中各勢力,就好像世俗中那些割據一方的藩王,對中央丹田不從號令。
危急時刻,梁言腦中忽然浮現出朽木生的“碧水丹心訣”。
這功法雖然只是一門輔助,但其取自水流變化,深諳因勢導利之理,乃是通過疏導自經脈,達到提升靈力凝聚速度的法門。此刻被梁言用來疏導自奔騰的靈力,倒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在原地盤膝而坐,按照“碧水丹心訣”的法門運行幾個大周天之后,那鉆心疼痛才稍稍好轉。
梁言腦中逐漸恢復清明,他驀的睜開雙眼,環視四周,只見自己正一間石室。這石室三面是墻,一面是木柵欄,此時漆黑一片,半點亮也沒有。
“居然是個牢房。”
梁言苦笑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陷囹圄。
他低頭一看,又注意到腳上拷著一副鐐銬,剛才他渾疼痛,居然一直沒有發現。這鐐銬非金非鐵,不知用何種材料所鑄,但是無論梁言用何種神通,居然都損壞不了這鐐銬半分。
“看來我是下了弈星閣的刑牢,以前只是略有耳聞,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應到自己頭上。”梁言自嘲笑道。
他已經記起來,那日昏迷之際,確實瞥見兩個法閣執法弟子趕到,想來是他們將自己捉拿歸案的。
想起那日之事,梁言心中立刻生出諸多疑。
那紫魔影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在不知不覺中挑自己的心魔。
而且它與天機珠對峙許久,最后又為何自己主散去神通,任憑天機珠將他吸
最關鍵的是,天機珠吸收魔頭后,在它周圍的四個球之中出現了一個“魔”字,那其余三個球又各自代表著什麼呢
這諸多疑,本無人可為他解答,以其目前的修為見識,自然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紫魔影的靈力,與孫錢李所發現的那個靈泉山中的紫芒同出一源。如今想來,那書生雕像手中葫蘆滴下的清水靈氣充沛,想必便是那山中靈泉的源頭。這清水沾染了紫魔影的一靈力,又流地下,化為幾靈泉,而其中之一恰好被孫錢李所發現,這也解釋了為何梁言能從那靈泉之中吸收到紫芒。”
想到這里,梁言不苦笑一聲“那葫蘆已經被劍氣擊碎,紫魔影也已經被天機珠所吸收,這下孫錢李發現的那口靈泉,恐怕是不復存在了。”
就在梁言清醒過來的同時,弈星閣的議事閣。
大廳之中,正中間的一把金藤椅上,正坐著一個紫子。
此面容端莊,神冷冽,眉宇間更有一不怒自威的氣勢。而在座下則站著六人,這六人有男有,老同堂,各自的服裝造型也是迥然不同。
紫子坐在座位上,目朝大廳其余人一掃,淡淡開口道
“沒想到我宗妙書法會期間,居然發生如此大事,各位對此事如何看待”
此言一出,便有人搶先回答道
“據趕到的執法弟子所述,祖師爺留下的浩然鐵卷已經被移過,而卓不凡更是慘死其中,只有梁言一人生還。很明顯,此子意染指祖師寶,后被卓不凡撞破,二人一番爭斗,這梁言不知使了什麼謀詭計,居然勝得卓不凡。不過其殘害同門,盜宗門寶,卻是不爭的事實了。”
說話的是一名白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年紀,服袖口上繡著一個梅花丹紋。要是有丹脈弟子在此,必能認出,此人正是如今弈星閣丹脈之主丹生。
丹生話音剛落,便有人附和道“不錯,此人狼子野心,門之后還刻意接近仙兒,難保不是我宗的那幾個對頭派來的細。”
這聲音悅耳聽,說話之人乃是一名子,著宮裝,眉目溫婉,氣質典雅,正是和梁言有過一面之緣的琴道道主燕心瑜。
“燕道主此言太過了吧,他只不過是一個練氣五層的雜役弟子,修煉資質又差,恐怕就是修到老死,也突破不了筑基,又如何接得到我宗核心機若真是對頭派來的細,絕不該如此平庸。”
燕心瑜斜眼過去,只見的是一年輕書生,著青儒袍,皮白皙,眼神睿智。
冷哼一聲,反駁道“我看許道主才是妄作評斷,外道邪魔的心思又豈是你能揣度,說不定他藏重寶留有后手的呢”
“哈哈許某也不過是就事論事,我弈星閣堂堂儒門大宗,事關弟子命青白,理當秉公理,而不是因私廢公。”
“許寬你說誰因私廢公”燕心瑜聽后然大怒,斥道“信不信我明日就去你那弈棋峰,砸了你的破棋盤”
許寬卻并不作惱,只是雙手背在后,嘿嘿一笑,不再多說了。
紫子眼見兩人爭執,眉頭微微一皺,又轉頭看向場中另一人。此人著灰,材高瘦,袖口繡著一個符箓印記。
“吳九指,你為符脈之主,對此有何看法”
那被做吳九指的灰人一臉嚴肅,甕聲甕氣的說道“外道邪魔,人人得而誅之。我查看過卓不凡的尸,他傷勢詭異,生機盡失,這梁言所用的本不是我宗弟子的手段。我看必是細無疑”
“不對,此事疑點眾多,梁言區區一個雜役弟子,如何得知我宗祖師雕像的位置”
此時一個胖壯漢反駁道“而且卓不凡此人又怎麼會如此湊巧趕到現場,他發現事不對,不是第一時間通知當值的監守弟子白澤,而是獨自一人深,這就很值得懷疑了。”
說話的這大漢著一件麻,腰間掛著個酒葫蘆,在如此嚴肅的大廳之,居然袒,活像個市井閑漢。
要是梁言在此,必能認出,此人正是他前不久離谷之時,遇到的那個在山壁上作畫的醉漢。
眼見大廳之眾說紛紜,各道道主各執己見。紫子眉頭更深,輕輕一嘆,轉而又看向大廳角落一人。
此人外貌上看去是一名七旬老者,頭頂微禿,臉上皺紋橫生,幾乎將眼睛鼻子到一起,腰間還著一支筆,只是這筆和他本人一樣,竟然是支禿筆。
大廳之中除去紫子外只有六人,此時五人都已表態,只有這個老頭一直站在角落。兩眼閉,雙手背在后,時不時的還發出一陣鼾聲,竟然是站著睡著了
紫子臉上頗為尷尬,只能重重咳嗽一聲,問道“司馬師兄以為如何”
那老頭似乎被其一語驚醒,鼾聲戛然而止,接著吧唧幾下,徐徐睜開昏黃老眼。
“無罪”
其說著又閉上雙眼,不發一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