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隨著漱玉姑姑的話音落下,整個屋子都靜了下來。
屋里幾個侍面面相覷,都下意識去看無雙的臉。
無雙眨了眨眼,詫異過了頭反倒只剩了笑。
笑著道:“漱玉姑姑,你跟本王妃沒仇吧?”
漱玉姑姑沒料到無雙是這反應,一臉被冤枉道:“王妃何出此言?奴婢只是覺得禮不可越,好心來提醒王妃,王妃倒不用來潑奴婢臟水。”
“你既和本王妃沒仇,為何明知本王妃門不過半月,連新婚頭月都未出,你張口靈牌閉口忌日,你這是想晦氣誰呢?是想晦氣本王妃,還是想晦氣殿下,抑或是對陛下賜婚有所不滿,以至于拿著席王妃的名頭來宣泄自己對本王妃的不滿?”
無雙笑地睇著漱玉姑姑,非但沒生氣,反而滿臉都是笑。
這時,小紅也反應過來了,指著漱玉姑姑斥道:“你好大的膽子,圣上賜婚尊榮無比,殿下與王妃大婚當日,京城紅白喜喪皆避。你說的那位席王妃,既非新喪,又非頭七,更不是百日、周年,雖說死者為大,但能大得過殿下和王妃新婚,我看你這老婆子就是故意來晦氣王妃的,來人,把給我拖下去!”
小紅這一連串話,著實說得在場除了無雙外,都應接不暇。大家都還愣著,梅芳已經上前了,二話不說將那位漱玉姑姑揪住。
邊上一個秋彤的侍,看看梅芳,又去看無雙,急道:“使不得……”
此言一出,另外幾個侍都忙道:“王妃使不得。”
漱玉姑姑本來被人揪住,正要掙扎呵斥,可梅芳實在力氣太大,竟掙扎不得,此時聽到這一聲聲‘使不得’,反倒不掙扎了,想看看這位郿王妃到底怎麼下臺。
此時,場面已涇渭分明,除了無雙陪嫁過來的小紅和梅芳,還有玲瓏、明月四人,其他人竟無一例外地向著這位漱玉姑姑。
無雙總算明白為何這個漱玉姑姑敢這麼大膽了,合則是有依仗。
玲瓏可不管什麼漱玉姑姑不姑姑的,就不是普通宮,殿下將給了王妃,就是王妃的人。
見無雙角帶笑,眼神卻冷了下來,一個步子上前,扯住了漱玉姑姑,又對明月們低斥道:“還愣著做什麼。”
明月三人忙一擁而上。
秋彤這些原本是王府侍的,紛紛啞了聲,看著幾人生生將漱玉姑姑往外拖。
漱玉姑姑的發髻散了,裳了,這時終于忍不住了,聲音宛如拔了的,尖道:“我是席王妃的母,你們敢對我手,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定要稟明殿下……”
“去請殿下來。”無雙突然道。
“王妃?”
“本王妃無能,管教不了這個奴婢,就讓殿下來管教吧。”
這話是對著漱玉姑姑說的,本來還在尖的頓時啞了聲。
漱玉姑姑克制不住的抖著,怎麼敢,怎麼敢?就是見此嫁王府大門,多日來一直閉門在鸞祥院,即不管人也不管事,連中饋都不接過去,就料定此是個草包。
想想也是,一個還不到十六的落魄侯府的庶房,能有什麼見識?也就仗著親爹對殿下有恩,和長得還不錯。
漱玉姑姑私下觀察過好幾次這位郿王妃,長得,妖妖嬈嬈,模樣是的,偏生眉宇間又帶著幾分單純幾分風,小小年紀,脯和屁卻鼓鼓囊囊,一看就是個會勾引人的小蹄子。
幸虧殿下不勾引,新婚這半月除了頭幾天,也不是日日來,至于殿下白日會過來陪用膳,在漱玉姑姑的來看,只要不是夜夜滾一個被窩,就不足為懼。
這還在新婚就沒有如膠似漆,日后天長地久還用再說?
漱玉姑姑篤定以在王府后院這些年的威懾,足夠拿住這個草包王妃。
為了行事謹慎,特意忍耐了半月,就等著席王妃忌日這天,打算給這草包王妃一個下馬威,徹底在人前拿住。
算準了無雙就算惱怒,當著人前也不敢撕擄開。
畢竟說白了不過是個繼室,前頭這個哪怕死了,也一輩子越不過去。說不定為了賢德的名聲,還得忍氣吞聲如了所愿。
萬萬沒想到無雙先是當眾挑明的機,接著邊丫鬟如此兇殘,上來就是一通大帽子下,然后就要把拖出去置,現在還說要請殿下來,就不怕殿下來了,對如此不識大生惱?
畢竟席王妃可是殿下原配,殿下十分重視席王妃這個原配,這點漱玉姑姑還是有自信的。可同時也知道魏王是個規矩大的人,以下犯上就是大罪。
不會,是席王妃的母,殿下總要給幾分面,不然也不會供養多年。
這麼想想,漱玉姑姑心里安穩多了。
這一切思緒僅發生在頃刻之間,就在這時,院門響起一陣,有人道:“殿下來了。”
院子里,廊廡下,呼呼啦啦跪滿了人。
魏王帶著福生走了進來。
玲瓏們見魏王來了,也忙松手跪了下,無雙從屋里走出來,站在門前。
這時,恢復自由的漱玉姑姑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一個骨碌爬到魏王腳前,就哭了起來。
“殿下,救命,王妃要打殺了老奴。”
見有人擋了魏王的道,福生上前一步端詳:“你是?你是漱玉?”
魏王垂目看向撲在自己腳邊哭訴的漱玉姑姑,對方發髻了,裳也臟了,著實狼狽得很,而方才走進來時,確實是被人拿住了。
他蹙起眉,福生心弦一抖,很快有了章程。
“在這哭什麼,人前哭哭啼啼什麼樣子,有什麼事進去說。”
福生是拿不準發生了什麼事,又心知殿下不喜有人在人前鬧事。再說,就算王妃無故要打殺你,有錯,但王妃有錯能是在人前宣揚的?自然要進去說。
殊不知他這一番模棱兩可的話,再加上魏王這一垂目一蹙眉,讓無雙誤會了。
強忍著委屈,繃著臉看了魏王一眼,轉進了里面。
福生心道:完了完了,王妃生氣了,連迎都不迎殿下一下。要知道往日殿下白天來用飯,王妃都是在門前迎的,小臉上笑呵呵的,看著就讓歡喜,這才好不容易見了點進展,如今弄這樣。
果然福生見魏王背在后的手了。
同樣一句話,一個表,總是會產生不同的解釋。
漱玉姑姑則就理解了殿下惱了這草包王妃,只是人前不好發作而已,忙站了起來,也不哭鬧了,跟在后面進去了。
.
寬敞的堂室,無雙坐在右,魏王坐在左側。
“說說,怎麼回事。”
漱玉姑姑就開始說了,從盡心盡力為新王妃分憂,到新王妃忌憚是舊人,對頗為不待見,總是骨頭里挑刺,自然也提到今日為何而來,不過在的里就了怕新王妃疏忽了禮儀,鬧出笑話有損魏王府的名聲。
反正在里,真讓人見識到了什麼紅口白牙,舌頭一一就了兩個意思。可若是細究,也確實挑不出太明顯的刺來,因為對方說話很謹慎,從始至終沒說出什麼僭越之語。
至于你說聽話要聽話音,還要看態度?
既然走到要讓他人來公斷誰對誰錯的份上,公斷之人自然只會看話面,畢竟一句話常人可以理解出不同的意思,但話面是不會錯的。
一時間,無雙頗有幾分心灰意冷,因為從漱玉姑姑里出來的,全是不利于的言辭。
魏王看了過來:“你……”
無雙已經有些不住了,也不知為何自己會不住,知道自己該為自己辯解幾句,可這一刻滿心滿腹都是委屈。
紀昜呢?紀昜就不會這麼問,他只會無理由地護著,無雙覺得自己之所以會不了,是因為這張臉質疑地看著,不了他這麼看……
崩了,下意識就想躲起來。
站了起來,轉就想跑開,卻剛邁步就被人拉住了。
“你去哪兒!”魏王將拉到面前,皺眉看著。
“我……”
眼淚嘩啦一下就出來了,卻不想讓自己哭,努力地睜大眼睛去忍。
魏王下頜,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
“這麼氣。”
里說著,他一手拉著,不讓走,一手給眼淚。
“本王一句話還沒說,就跟本王鬧上氣了?”
“我……”
……
一屋子人,除了福生,其他早在魏王驀地說出那句‘你去哪兒’,就全部跪下了。
福生瞅著跪在那的漱玉姑姑,臉上帶著不顯的冷意。
他說什麼事呢,合則這老婆子挖了坑在這欺負小王妃!
別看漱玉姑姑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似是十分委屈。可福生出自哪兒?那可是搞謀詭計栽贓陷害什麼破宅子斗的祖師爺皇宮啊!什麼手段沒見過?什麼口腹劍的話沒聽過?
這招在這真不好使,沒見著那邊一委屈就哄上了?
滿屋子的人都垂著頭,哪怕聽到什麼話,也不敢抬頭看一眼,自然錯過了上首那副畫面。
只有漱玉姑姑不敢置信地看了過去。
無雙背著,讓人看不見什麼表,可魏王卻是正面對著眾人,他還是平時那副臉,威嚴、冷峻而從容,可他卻一手摟著那人的腰,一手卻拿著帕子給眼淚。
這副畫面給人極沖擊力,就是在你心目中,一個完全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偏偏他就做出了這種事。
漱玉姑姑肝膽俱裂,再清楚不過這意味著什麼。
對于一個男人來說,當他愿意去寵著一個人,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更何況終歸究底不過是個下人,又有什麼資格去跟魏王的枕邊人,堂堂的魏王妃去比呢?
不,還有席王妃。
對,還有席王妃!
此時魏王已經替無雙完了眼淚,卻依舊攬著沒讓走。
他將目投了下來,投注在漱玉姑姑的上。
漱玉姑姑想鎮定,想讓自己理直氣壯,卻克制不住抖:“繼妃進門后,按禮數,本就該去祭拜元妃的靈牌,老奴只是在維護席王妃……老奴只是在維護席王妃,請殿下明鑒!”
魏王面遲疑之,單手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扳指。
期間,他覺到手下腰肢繃,看了無雙一眼,才又把目投向漱玉姑姑。
“魏王府只有一位王妃。”
此言一出,屋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卻只看了一眼,又垂下頭去。只有福生出若有所思的表。
漱玉姑姑不敢置信地看著魏王,臉凄厲:“殿下,要知道席王妃可是您的元妃,是您的原配,您怎能為了一個人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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