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不容易喝醉,酒量跟我差不多,總是會和自謙撐到最後,付賬的是遠明,而負責說笑的是韓銘念和莫可。當時就我們五個,地,在夜裡跑出來喝酒。我哥酒喝多了,話就比較多,啥天南海北的都能扯出來,這一點跟我倒是不同的。你想曉得我哥小時候幹過啥可笑的事嗎?”
“不想知道,”蔡靈舒口氣冷淡地回絕了,“這都你們兄弟的回憶,與我無關。”
“錯過這次機會,我可能不會再跟你說了。”
“我爲什麼一定要聽你說這些?”
“你不是還在掙扎嗎?究竟是該喜歡他,還是該忘了,你心裡沒猶豫沒掙扎的話,以你的手,剛纔那一刀已經要了他的命了。”
蔡靈舒有點害怕蒙時了,好像心裡所有的事都被看了似的。有點不耐煩地問道:“你我來,就是爲了說這些的嗎?那大可不必了,我真的對你們從前做過什麼沒興趣。”
“你對我哥的瞭解其實不多,用我們家香草的話來說,只是一見鍾而已。可就是當初在士子臺上那驚鴻一瞥,讓你至今還念著他。現下你是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是忘了他,還是要記著他,你不能再猶豫了。”
“呵!”蔡靈舒把目挪到了一邊,裝作無所謂的表說道,“這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我可沒說過我還念著他!”
“若是你想忘了他的話,那就更應該聽我說下去。把一個人的優點缺點都弄清楚了,你就不會再沉浸在當年士子臺那一瞥的意象中了。你會看這個人,到時候,你忘記他,或許更容易。”“我不明白你這麼做的緣由?只是想幫我忘了他嗎?”
“說自私點吧,你的份太特殊了,我不想你再給他或者我邊的人造任何困擾。蔡小姐,你是上過戰場的人,應該明白優寡斷會造多傷亡。同樣,你的立場不夠堅定,很有可能會連累我哥以及我的家人。”
“你說得可真夠自私的,”蔡靈舒點點頭道,“不過,我現下終於有點明白鄭悅媛爲什麼那麼喜歡你了。雖然自私,卻說得很真實坦白,有個男人的樣兒。”
“你認識悅媛?”
“聽我妹妹說過,當時和鄭悅媛一起學樂。鄭悅媛經常跟說起一個蒙時的人。說,看得出來,鄭悅媛一定很喜歡很喜歡蒙時,甚至爲蒙時譜了一首曲子,什麼來著我忘了。能問你一句嗎?香草和鄭悅媛的區別在哪兒?”
“不曾做過比較,就沒有區別之分,我從不拿們倆做比較,所以你的問題我沒法回答。”
“有趣。”
“既然你覺得有趣,那還願意聽我說下去嗎?要是你立場夠堅定,聽完我哥的事,你仍舊可以恨他,或者想殺了他。你不敢嗎?”
“激將我?行,你說吧,我聽著,不過最後我還是不會改變立場。”蒙時笑了笑說道:“是嗎?那我拭目以待!”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香草還在院子裡等著,因爲蒙時和蔡靈舒都沒回來。有點心急地走來走去,裡唸叨:“上哪兒去了?上哪兒去了?該不會那瘋丫頭把我們家蒙時傷了吧?”
“哎,”唐廉趴在二樓欄桿那兒低頭問道,“轉悠啥呢?還沒回來嗎?”
“沒呢!”香草提小跑上了二樓說道,“這都怪你呢!好好哄一鬨,把親了不就完了嗎?”
“還說呢,你爲啥想出這主意來了?”
“形勢所嘛。”
“真是形勢所?該不會想隨便找個人給我吧?”
“隨便?哎喲,哥哥,那樣兒的還算隨便吶?你去大街上找找,還能找個先鋒回來嗎?出門試試去!”
唐廉笑了出來,轉過臉輕聲對香草說道:“說實話,我真沒……沒拿當人看過。”
“不喜歡重口味兒的?”
“啥是重口味兒的?”
“算了,跟你解釋不清楚。橫豎你就是不喜歡了?”
“不喜歡,這是實話。”
“那你爲啥要幫呢?”
“彼此還是有些,我總不能看著去死都不拉一把,是吧?”
“唉……”
“你嘆啥氣啊?”
“我覺得可憐的,暗明了你這麼久,到頭來你還是不喜歡,甚至沒拿當人看,要是給曉得了,估著匕首就從袖子裡嗖嗖嗖出來了!”
“呵呵呵……”唐廉笑道,“我說吧,連你都覺著不像人吧?”“不是,我覺得可的,特別發怒的時候,你仔細瞧瞧,那雙大眼睛很有神,很有彩。你再瞧瞧你周圍的那些庸脂俗,包括我,跟完全是不同的。可夜明珠不正因爲非得在孤獨漫長的黑夜才能閃爍最的彩,才顯得與衆不同嗎?”
唐廉沉了片刻,斜眼瞟著香草問道:“你是不是非得讓做了你嫂子才甘心呢?”
“哦,那全憑你自己了,雖然你們這個時代的婚姻不是自由的,但是納妾卻是很自由的,你自己決定吧。要是覺著
勉強了,我不介意跟蒙時帶著小布谷流浪他方的……”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說那麼慘幹啥呢?”
正說著,蒙時和蔡靈舒回來了。香草忙跑下樓去迎著蒙時問道:“沒傷吧?”
蔡靈舒哼了一聲說道:“我向來不喜歡傷人,只喜歡殺人。我要對他手的話,那就不是傷了。”香草笑了笑說道:“算我問錯了吧,你咋可能殺了我們家蒙時呢?對了,明天上午我會過來一趟,帶著你去見外婆,順便幫你好好打扮打扮。”
“隨你!”蔡靈舒擡頭看了一眼二樓上站著的唐廉,然後回自己房間去了。
唐廉走下樓問蒙時:“你帶著上哪兒去了?咋聞著一子酒味兒呢?喝酒了?”
蒙時點點頭道:“對啊。”
“你瘋了?要是喝醉了,後果可麻煩了!”
“看來你瞭解勝過瞭解你。”
“啥意思?”
“不說了,我,顧著說話呢,我還沒吃晚飯呢!橫豎人我已經給你勸住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蒙時說完拉著香草去廳裡等著吃飯了。
唐廉叉著腰,看著他們倆的背影,搖頭道:“這兩口子,真會給我找事,唉……”
第二天上午,香草早早帶著亭荷到了唐府上。蔡靈舒正在天井旁邊磨那把匕首。香草一見就渾汗豎起,忙說道:“把匕首收起來吧,今天是要去見外婆的。”
蔡靈舒用白布著刀刃說道:“有必要那麼繁瑣嗎?”
“這不算繁瑣了,外婆都說了,現下時局不穩,節省開支,只能草草辦了。一會兒見了外婆後,還得去採買東西呢,譬如你的嫁頭面以及該有四季裳首飾,你放心,我幫我妹妹備過,很在行的。”
“只是一場假親,何必那麼認真呢?”
哥跟較在責。“正因爲是假的,所以你就該好好地敲我哥一筆。那些啥裳首飾往最好的買,胭脂水就更不用說了,對了,花轎也要現做的才行!這樣的話,你往後想起,心裡就不會那麼虧了。”
“隨你吧!”
“亭荷,給蘆兒姑娘打扮打扮,非得最漂亮才能出門不可!”“還要怎麼打扮?我這樣不行嗎?”
“總之,你閉上眼睛,啥都莫管,給我和亭荷就行了!”
蒙時和唐廉在廳裡等們的時候,寶兒送來了一張帖子。蒙時打開一看,原來是鄭先生派人送來的。唐廉好奇地問了一句:“鄭先生忽然請你過府?沒我們其他人嗎?”19sjt。
“單單請了我,不曉得是啥事,不過還是得去一趟。”
“難不又是給悅媛當說客的?”
“不可能,都多久的事了,鄭先生倒還不至於那麼不明事理。想必是公務上的事吧。何況,我跟悅媛早說明白了,應該不會再有其他心思的。”
唐廉還想說下去時,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擡頭看了一眼,頓時愣住了。蒙時看他眼神都發直了,忙轉頭往那邊一看,驚訝地說道:“這……這是……?”
“瞧不出嗎?”香草走在後面說道,“你們那是啥眼神啊?就跟看見西伯利亞來的怪似的,好好說話,好看嗎?”
“你是問你自己,還是問這位……這位蘆兒姑娘?”蒙時笑問道。
“我自然不用你再誇了,瞧瞧蘆兒姑娘吧!”兩個男人的眼睛都落到了蔡靈舒臉上。今天真的不一樣,一絳紫繡芙蓉花的裳,頭上挽了個半月髻,髻上只簪了朵珍珠和珊瑚串的珠花,耳邊墜了一對珊瑚石,襯托得多了幾份。
“到底行還是不行啊?兩位,給句話吧!”香草問道。
蒙時點點頭笑道:“很好啊!完全看不出來是蔡靈舒了!”蔡靈舒眉一豎,問道:“蒙時,你什麼意思?”蒙時忙解釋道:“你本來現下就不是蔡靈舒,對不對?你是蘆兒,蘆兒自然應該有其他的模樣,是吧,哥?”
“呃……”唐廉反應好像有點遲鈍,“好像是……好像是……”
“罷了,”蔡靈舒甩了甩那寬大的袖說道,“不過走過場,橫豎像那麼回事就行了!可這袖穿著真一個累人!”香草笑道:“又沒你去衝鋒陷陣,你這樣好的,文文靜靜,端莊有禮,這樣纔像一個國子監祭酒家的小姐呀。”
“廢話別那麼多行不行?不是要去見什麼外婆嗎?走吧!”蒙時起對香草說道:“你們先去,我還有點事要去鄭先生府上一趟,等忙完了再去找你們,讓哥送你們過去吧。”
唐廉愣了一下問道:“哎,們又不是找不到路,爲啥要我送?”蒙時向他使個眼說道:“不該送嗎?你親自送到外婆那兒去,才顯得你心疼蘆兒啊!”
“死蒙時……”“快去快去,回來再罵我也不遲!”
蒙時推著唐廉,送香草們出了門,目送離去後,這才上寶兒上轎去了鄭先生的家。
鄭先生不住在鄭府裡,而是另外有一園子,慶園。當初,蒙時他們幾個就是在慶園裡的雋香樓唸書的。進門之後,鄭先生的書把他領到了雋香樓下,說道:“先生吩咐了,您直接上樓便可。”
“行,你下去吧!”
書離開後,蒙時緩步上了二樓。許久沒來過了,他一走上樓梯便想起了從前在這兒讀書的日子。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快速撥琴絃的聲音,他不奇怪,鄭先生今天倒有這雅興請他聽琴了?
當他來到二樓聽書閣時,眼前坐在琴架的人不是鄭先生,而是悅媛!他忽然明白了,今天想見他的人可能不是鄭先生,是悅媛。
悅媛低首琴,全神貫注,彷彿沒有在意蒙時的到來。蒙時在其中一張書桌邊坐下了,順手拿起了桌上放置的一本《詩經》翻了翻,一邊聽琴一邊看起了書。
一曲終,悅媛停下後,擡頭看著蒙時問道:“你剛纔怎麼不打斷我呢?你不想問爲什麼是我在這兒?”蒙時合上書說道:“無論是你還是鄭先生,誰要見我都沒啥大不了的,我又何必這麼著急問呢?你肯定會告訴我的。”
“我琴藝沒有退步吧?是否還一如從前你聽見的那樣?”“你的琴藝向來是我們幾個中最好的,鄭先生從前不常常誇你嗎?”
“能聽得出來我琴音裡有什麼嗎?”
“是愁吧,很濃烈的愁。”
“這首曲子是我自己譜的,本來是一曲很悠揚的調兒,可不知爲何,當我再次把它彈奏出來時,就變味兒了。你也聽出來了,它了一首斷人愁腸的曲調,你知道是爲什麼嗎?”蒙時什麼也沒說,放下手裡的《詩經》,起準備離開。
“蒙時!”悅媛住了他,“就不聽我把話說完嗎?”
“我說過,你再這樣,我只能當你陌路人。”
“我求你,蒙時,聽我把話說完!”悅媛繞過琴架往前急促地走了幾步,“聽我說完,我往後就不會再找你。”蒙時想了想,站在原地說道:“你說吧,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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