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燈再次亮起瞬間,鼻間那點柑橘果香味已經消散。
沈知歲又坐了回去。
只是耳尖還有一點緋。
佯裝正經坐在椅背上,倏然手指頭卻被人勾住,沈知歲回過去。
卻見秦珩彎了角,他低聲笑了下,十指相扣之間,難得的滿足。
被哄得開心。
演出很順利,臺上耀眼的聚燈落下,路行遠是最后一個上臺的。
鋼琴前的男孩第一次以學生的份出現在公眾面前。
荒廢了四年的鋼琴再次被拾起,索他天資過人,短短時間就已經趕上了進度。
“天才永遠都是天才,即便過了這麼久。”
這是漢諾丁院長對路行遠的評價,“他的才能不該被辜負。”
現場掌聲如雷鳴,有本學院的學生,也有其他學院的學生慕名而來。
路母站在臺下,熱淚盈眶,有酸楚,也有苦盡甘來的喜悅。
演出結束的時候,沈知歲照著路母給的提示,繞路過去后臺找人。
只是小型的音樂廳,地方不難找。
沈知歲過去的時候,正好和哈里斯撞見,怔了下,拉著秦珩往后旁邊挪了幾步。
哈里斯手上還拿著一個手機。
在做直播。
彈幕上嗷嗷待哺的都是囂著要看小星云的,哈里斯舉著手機,避過了沈知歲的鏡頭。
鏡頭外的地方,哈里斯又朝沈知歲無聲做了個口型,算是打了招呼。
后臺人來人往,哈里斯是得了允許拍攝的,他邊安著,又順便加快了步伐。
然而還是和前邊的沈知歲保持了一米的距離,怕不小心拍到人。
結果才剛轉過拐角,卻意外撞見前邊的路行遠。
以及前邊一個穿著煙子的孩。
沈知歲已經隔了兩三步停下,和秦珩的對話清楚傳到哈里斯耳中,同時也傳到了直播間。
秦珩抱手看好戲,明知故問:“這是在……表白吧?”
秦珩對這種況喜聞樂見,恨不得路行遠立馬點頭答應。
直播間的彈幕卻已經炸開。
“臥槽臥槽什麼表白?
不可以!孩子還小,他才剛上學!媽媽不允許!”
“說話的藍孩子是誰,怎麼可以支持我們崽崽談?”
“雖然這個聲音很好聽,但是還是想讓他閉!孩子絕對!不可以早!”
“他居然還在慫恿小星云談?
想眾籌去暗鯊他!”
……
秦珩對直播間的彈幕一無所知,更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加暗鯊的名單。
路行遠也不負媽媽的期,很是堅決地拒絕了。
“抱歉,我暫時沒有……沒有這個打算。”
他略帶窘迫,目及到過道上的三人時,又扯了扯角,說。
“你們都來啦?”
說話間,正好有教授過來找路行遠談話,路行遠朝沈知歲和哈里斯做了個口型,這才轉繼續和教授談話。
對著外人,路行遠已經不再像以前那般。
日從他眼角掠過,沈知歲又一次看見了十二歲那年的路行遠。
十二歲的路行遠,是由自信,笑容,鳶尾組的。
二十歲的也是。
……
從音樂廳出來的時候,天還早。
路況有點悉,坐車到一半,沈知歲才恍惚記起,自己之前和秦珩來過一趟,不過那時是因為閻炎的事過來的,本無暇顧及邊的事。
車子在一商場停下時,沈知歲還當秦珩要買東西。
直到乘了電梯,又走到那家母嬰店,看見那只悉的玩偶熊時,沈知歲終于恍然。
怪不得那時覺得那只熊那麼悉。
時隔幾個月,那只玩偶熊依舊靜靜坐在玻璃櫥窗后,睜著一雙濃眉大眼盯著窗外的兩人。
映燈在里邊亮起,順便照亮了自己困的臉。
沈知歲狐疑著一張臉,轉看秦珩。
秦珩還在盯著那熊看。
沈知歲張了張口,還沒說話,就先看見店里邊的銷售驚喜走出來,目落在秦珩臉上,一聲驚嘆。
好看的容總是能讓人印象深刻,秦珩這張臉自然也不例外,給秦珩郵寄玩偶熊時,銷售還私心多送了兩份孩用的姓名。
“其實,我當時只是隨便找了個地方坐的。”
銷售的熱實在出乎沈知歲的意料,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還是說了實話。
當時滿腦子都是想著閻炎的異樣,哪里還有心挑地方。
秦珩終于從玩偶熊上收回目,他淡淡一笑,又俯朝沈知歲靠近。
秦珩好像很喜歡勾著沈知歲的指尖,大概是十指相扣比較有安全。
他低聲道:“我知道。”
說話間,正好有一對夫婦從自己店里出來,嬰兒車里邊躺著的小孩眼睛明亮,正被母親逗得笑得正歡。
秦珩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不自覺勾起了角。
直到那一家三口消失在視野之間,秦珩才不舍收回視線。
“秦珩。”
沈知歲拽了下秦珩的袖子,斟酌著開口:“你是不是……很喜歡小孩啊?”
秦珩揚了下眉,低垂視線在沈知歲臉上掠過,大概是猜到沈知歲的想法,秦珩笑了下。
“是喜歡。”
沈知歲目暗了下,微皺了皺眉,有點踟躕。
突然想起了白時微,那時白時微就是在孩子和舞蹈兩者之間,選擇了后者。
秦珩像是看穿沈知歲的心思,又勾著眼角道:“但是我更你。”
秦珩面平靜。
“我只是想,如果家里能多一個人你,或許也不錯。”
“但如果因為孩子讓你為難了,那我寧愿不要。”
“生育對于而言是一個選擇題,而不是一道判斷題。
用該生不生孩子去判斷的一生,去衡量所謂的功德賢良,是最愚蠢最自私的。”
“孩子應該因為意誕生的,而不是什麼所謂的傳宗接代、所謂的忠孝仁義。”
“我始終覺得,‘母親’只是孩子一生中眾多角中的一個,而不是全部,是最有權利選擇的人。”
……
那次演出還是沒能算得上第一次約會,秦珩在做了一大堆攻略后,最后卻還是一一放棄了。
沈知歲還想著秦珩可能會心儀某個海邊小鎮,直到被人領了上接,孩眼中的異樣越甚。
已經不是第一天過來,小鎮不大,沈知歲早就了如指掌如數家珍。
“秦珩,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呀?”
沈知歲環顧四周,又半瞇起眼睛。
照得眼睛險些睜不開,沈知歲手擋住片刻的,抬手間隙,秦珩已經先一步,和自己換了位置。
線顯而易見減弱不。
他輕語:“快到了。”
街兩邊的景萬分悉,是沈知歲每天上課必經的路線。
噴泉附近,游客依舊如涌一般。
那家悉的手工作坊還在,是秦珩上次空手而歸的那家,沈知歲還以為秦珩要帶自己去那里。
結果快到噴泉中心時,秦珩忽然停了下來,視線定格在某個角落。
“那,到了。”
他下稍向前挪。
沈知歲隨著人視線看去,卻也只模糊找到一個老人家的影子。
這麼熱的天氣,難得還能見人戴著一頂貝雷帽,前邊還有一個畫板。
老人的袖口已經沾染上不料,紅的綠的織在一。
探監腳步聲過去時,老人頭也沒抬,一直專注于手中的作品。
畫功爐火純青,技藝湛。
沈知歲雙眼亮了下,有掠過。
直到秦珩出了聲,老人家才懶懶挑起眼皮,見是他,倒是愣了下,目所及也看到了沈知歲。
“你……”
黑邊框的眼鏡被他托了托,老人家湊近看見兩人牽著的雙手,倒是先咧一笑。
朝秦珩去意味深長一眼,嘿嘿笑了兩聲。
大概是上了年紀,老人的聲音還摻雜著一點渾濁之意,沈知歲側耳細聽才聽清。
“你們已經結婚了嗎?
我只給夫婦畫畫的。”
白胡子掩蓋了老人角的揶揄,他說得正經,沈知歲信以為真,憾“啊”了一聲,失落之溢于言表。
沈知歲又轉頭過去,輕輕拉著秦珩袖口,往下扯了扯。
低了聲音湊到秦珩耳邊:“秦珩,我們還是走吧,他……”
話音未落,就先聽見了老人家渾厚的笑聲。
秦珩也彎了角,輕拍孩發頂安,又側過眼去看老人,輕笑:“他逗你呢。”
話落又抿了抿:“我早就約好時間了。”
背景是自由選擇的,最后沈知歲選在了噴泉前邊,落日余暉中,后的水池被染上不同的彩。
流溢彩。
潔的地板上正好過來一群鴿子,群鴿子結對在腳邊。
沈知歲彎腰去喂鴿子,笑得明燦。
夕無限好。
畫紙記下了一切,包括秦珩看向沈知歲的那副溫繾綣的眉眼。
老人畫畫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小時,已經有了品。
沈知歲好奇,先一步跑過去端詳。
秦珩在后邊笑著盯著人。
余暉灑落在孩后背,一切都好得恰如其分。
秦珩跟著過去時,忽然聽見兜里的手機振了兩聲,他狐疑了下,垂首點開鎖屏。
目忽的頓住。
是一條轉賬信息。
沈知歲的聲音還在前邊響著,正垂首和老人笑談著什麼。
秦珩抬起頭,緩慢眨了兩下眼睛。
轉賬的金額很悉,連小數點后兩位也一模一樣。
正好是當時他隨口說的,那個房租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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