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相識這麼多年,鄧嶼還是第一次從秦珩臉上看到患得患失這個詞。
那雙永遠是有竹的茶眼瞳好似因為某種異的闖,永遠失去了自信。
手中的紅茶變得不是些許滋味,鄧嶼重新將茶杯擱在一邊,窗外過菱形窗戶,被切割大小不一的影,落在秦珩肩上。
小小的便利被他攥出了褶皺,就著明朗亮,鄧嶼看見秦珩雙眉高高攏起,將那便利看了又看。
芒果千層盒子因為許久未的緣故已經有了些許崩塌,千層皮和油混雜在一,不甚好看。
趁著秦珩沒注意,鄧嶼長了手,想要去桌上那個玻璃盒子,結果手才到半空,手背猛地被人打了一下。
秦珩不知道什麼時候抬起了頭,正雙目直直盯著自己。
“干嘛?”
鄧嶼心虛了下鼻尖,須臾卻見秦珩已經將盒子收走,抱著盒子下樓重新裝冰柜。
“至于嗎?”
鄧嶼小聲嘀咕了一句,又垂頭去看手機。
因為秦珩的事,鄧嶼順便也將路行遠加關注的名單,這會子看見直播提醒,想也沒想就點了進去。
鏡頭晃之間,路行遠那張致面孔已經躍自己視線。
那雙茶眼瞳被纖長睫覆著,斂著淺淺的笑意。
比起之前的狀態,路行遠顯然已經好了許多,至對鏡頭的恐懼明顯減。
最開始接直播時也是心理醫生建議的,剛開始路行遠還只是將鏡頭固定在一個角度,全程不面。
直播間只能看見那雙靈手指在琴鍵上舞,除了琴聲再無其他。
然而現在路行遠已經開始適應對著鏡頭講話。
“能看得清嗎?”
路行遠盯了一眼彈幕,轉又將手機架在一邊的桌上,鏡頭剛好將畫布上的容收攏在其中。
料是一早就準備好的,路行遠握著畫筆,練地在調盤上調了下,末了才有空去看彈幕。
“嗯,是水彩畫。”
他有點赧地彎了下角,出兩個小小的酒渦:“因為之前看見好多人想看星空圖,所以就想今天直播畫一下。”
話音剛落,彈幕已經被“玫瑰星云”刷屏,路行遠耳尖的緋紅更甚。
他點了點頭,目躲閃之間,又去看料,只脖頸的緋暴出他心的慌。
“是玫瑰星云,但是我是第一次畫……”他歪了下頭,皺眉,“可能不是很好看。”
路行遠畫畫時不會說話,鏡頭前男人一雙眸子認真專注,修長手指握著畫筆。
筆刷上沾了一點水,畫紙被稍稍打后,路行遠才開始作畫。
寥寥幾筆夜空已經被暈染出來。
“這是第一次畫?”
“看小星云那麼沒有自信,還想著等會一定過來吹彩虹屁捧場,現在……拜拜了您嘞!小星云你這個大屁眼子,你這不會畫畫?”
“小星云可能對畫得不好有什麼誤解,誰要說這畫不好看我把對方頭擰下來當球踢!”
“看看別人家的手,再看看自己的,哭了。”
……
秦珩重新上樓的時候,鄧嶼正抱著手機看得神,蜷著子窩在沙發一角。
秦珩徑直繞過人,才剛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耳邊突然有一道醇厚嗓音傳了過來。
秦珩手一抖,差點將茶水打翻。
聲音連帶著將鄧嶼也引了過來,手機后的一雙眼睛好奇困。
“你干嘛?”
“你在看什麼?”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下一刻,鄧嶼手中的手機已經被人走了去。
秦珩皺著眉低下頭,恰好和屏幕前突然湊近的路行遠對上眼。
他下意識往后仰了仰子,思緒漸穩瞬間,才認出這是路行遠的直播間。
那雙淺淡茶眼瞳還揣著盈盈笑意,卷起的米襯衫還是難以避免沾上了一點料。
畫架上是瑰麗宇宙上綻放的玫瑰星云,料還未干。
鏡頭調轉之間,秦珩又一次看見了路行遠,男人低沉聲音傳了出來。
“啊怎麼看出來的?”
有認出沈知歲之前初舞的海報背景也是蝴蝶星云,在直播間問了一句。
路行遠不好意思笑了下:“是我畫的,我不認識鐘老師,那是我幫一個朋友畫的。”
那場演出是鐘艷梅工作室的,還沒人聯想到路行遠的朋友就是演出首席沈知歲。
然而秦珩一聽就聽出來了。
初舞。
正好是沈知歲和他分手的那天。
不是很好的回憶。
秦珩自將這一段回憶剔除,他面沉了一沉。
又掩清了清嗓子掩飾不滿。
嗓子輕咳之間,鄧嶼已經看出好友心的不悅,識趣地將手機讓給了對方,只出一雙無辜大眼瞅著秦珩看。
閑聊了一會,畫紙上的料已經基本干,路行遠將畫取了下來,推著椅平鋪在一邊的桌上,繼續回答的問題。
“會繼續畫畫嗎?”
“會的,但是以后可能不會畫這麼多了,還有直播也不會這麼頻繁。”
“和網上的事無關,只是之前接到了漢諾丁學院的錄取書,所以想試試。”
“近期的目標……”鏡頭前的路行遠赧抿了下角,眉眼還是彎彎的。
“應該是在漢諾丁殿堂彈一次鋼琴吧,也不算近期目標,這是我八年前就想做的了。”
有人在彈幕嘲諷路行遠異想天開驕傲自負,在漢諾丁殿堂彈琴就相當于在那邊開獨奏會,然而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華人實現。
“臉這麼大,就不怕打臉嗎?”
結果這彈幕路行遠還沒看見,就被后面的姐妹瘋狂揪著罵。
路行遠笑笑沒在意,正想著將直播關掉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敲了三下。
“阿辭,你喝酸嗎?”
聲音是被刻意的低,然而還是秦珩還是敏銳捕捉到,直播間的人亦是。
握著手機的手倏然一,眼前的彈幕已經被一群土撥鼠所侵占。
“啊啊啊啊是之前那個說玫瑰星云的小姐姐嗎?
聲音好好聽哦。”
“只有我一個人重點在阿辭嗎?
我記得小星云的全名好像不這個。”
“是小名吧,嗚嗚嗚也太可了吧!腦補了下小小的阿辭。”
“雖然但是,不會是朋友吧?”
“華生你發現了盲點!”
路行遠接了酸過來的時候,彈幕全是同一個問題,他微微怔了下,隨即又笑開。
沈知歲注意到他的作,狐疑眨了下眼,用眼神詢問對方發生了什麼。
路行遠咬著吸管一側:“他們在問,我是不是單?”
直播間又有一條彈幕掠過,路行遠看見時,順便也念了出來。
“也有人問,你是不是單?”
手機前的秦珩呼吸一滯,雙目一瞬不瞬盯著屏幕看。
鄧嶼看見那條頂著自己ID的彈幕,無語地朝上翻了個白眼。
直到手機傳來沈知歲輕盈的聲音,秦珩崩著的肩膀才松弛下來。
“我當然是啊。”
鏡頭已經被路行遠切斷,秦珩將手機丟給鄧嶼,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至于嗎?”
鄧嶼鄙夷搖了搖頭,手機背部滾燙,可見方才秦珩握的力度之大。
鄧嶼撇撇,重新給手機充了電,回頭見秦珩拿了鑰匙準備下樓時,他好奇:“你去哪?”
“花店。”
回答他的只有兩個簡簡單單的字。
……
秦珩沒再和方雪住一,又搬回了原先買的別墅。
也還好那離沈知歲住的地方不遠,只五分鐘左右的車程就到了。
然而今天秦珩車子出了點問題,恰好沈知歲早上有作業要趕,提前出了門,結果剛一開門就和下車送花的秦珩撞見。
男人手中還捧著一小束米白的滿天星,是他昨天從花店買來的。
小小花蕾綴在一,挨挨的。
心口的襯衫也別花枝上的水珠稍稍打。
面面相覷。
兩人視線在空中撞見,又不約而同移開了視線。
目晃之間,沈知歲已經看到了屋里墻上的時鐘。
才早上六點半。
怔了下,又緩緩回過頭,視線再次和秦珩的目迎上。
還是尷尬。
“那個千層……很好吃。”
秦珩呆愣傻站了半天,最后才憋出一句話,終于打破了沉默。
沈知歲哦了一聲點頭,然而心底還是對秦珩的話表示十分的質疑。
還是很清楚自己的手藝的。
開的門還未關上,見秦珩手中還抱著花束,沈知歲抿了抿,思忖片刻才道。
“你以后,別再送花過來了。”
秦珩瞳孔微,指尖泛了白。
還沒反應過來時,沈知歲已經輕聲道:“家里的花,太多了。”
手指不好意思往指了指,解釋:“客廳都是花。”
秦珩面窘迫:“那這個……”
他低低垂下眼眸,視線遲疑在手中的花束瞟過。
話音未落,滿天星已經被人接過。
沈知歲低聲道謝:“滿天星我很喜歡,謝謝你。”
轉將滿天星放在玄關的花瓶里邊。
秦珩著孩的背影,著的手指終于又重新松開。
秦珩無聲松了口氣。
今天滿課,沈知歲的背包基本都是滿的,漲得鼓鼓的。
見孩手中還抱著一大疊教輔,秦珩略一沉,終于還是試探道:“歲歲,我送你去學校吧。”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就當……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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