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工作人員見閻炎似乎對哈里斯興趣,自告勇說要帶路。
原本只是客套話,沒想到閻炎真的答應了,坐上閻炎的車時,工作人員還是暈乎乎的。
直到那棟磚紅房子躍自己視野,工作人員才斂了心神,指著房子向閻炎介紹。
然而閻炎的視線并不在那,過車窗,他已經看見了對面院子草地上的路行遠。
四年未見,年依舊是記憶中的那幅模樣。
煙灰襯衫往上卷了兩卷,瘦手腕在眼皮底下。
路行遠正背對著自己,專心于手中的畫筆。
閻炎眉骨皺了下,指腹挲著。
如果不是那件事,他其實并不討厭這個學生。
路行遠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有天賦。
閻炎惜才,否則當初也不會花那麼多心思將人弄自己邊了。
工作人員有些聒噪,滔滔不絕向著閻炎介紹哈里斯,也就閻炎自家的助理看出老板的不耐煩,忙拿話岔開去。
驀地卻聽見閻炎的聲音:“那個人,怎麼有些眼?”
他目落在路行遠側的沈知歲上,助理順著他視線去,一笑。
“老師你忘了,那是秦總的小朋友。”
閻炎忽的一愣,眼神變得警惕:“……哪個秦總?”
“華達的,之前我們在d國見過。
那個孩子還說想做你學生,和我打聽了你不消息。”
閻炎猛地看向助理,雙目瞪大:“你和說了什麼?”
助理忙搖頭否認:“我沒說什麼。”
“不過好像對Nebula有興趣的,問了我不。”
……
秦珩第一次正視助理遞過來的那疊資料。
誠如鄧嶼所說,十六歲以前,路行遠真的稱得上天之驕子。
甚至還被某國際日報報道為有可能為第一個在漢諾丁殿堂舉辦獨奏會的華人。
目前為止,能在漢諾丁殿堂舉辦獨奏會的鋼琴家屈指可數,而華人到目前還是零。
就算是目前最有希的鋼琴家閻炎,也被對方拒之門外。
秦珩翻開著手上的資料,滿滿一沓紙都是路行遠的獎項。
借著頭頂暖黃的影,終于看清路行遠的容。
除了那雙茶眼瞳,路行遠和他并不相像。
照片上的路行遠還只有十四歲,眉眼笑得溫和謙遜。
那時他的還是好好的,年一襲深黑燕尾服,站得筆直,臺上聚燈凝聚了所有的榮耀在他臉上。
秦珩目一暗,倏然想起了沈知歲,指尖掐得手心生疼。
沈知歲以前對他的那些慕目,都是對著路行遠的。
助理給的資料顯示,沈知歲現在和他合租在一。
秦珩想,是不是也會用那種眼神看著路行遠,一遍又一遍將阿辭呢喃于齒間。
是不是也會窩在男人膝上,將他們以前那些旖旎過往番過一遍。
秦珩掐著手心。
嫉妒比憤怒更勝一籌。
他第一次全心全意想要學會去一個人,結果還沒開始,就宣告失敗了。
……
大概是日有所想,秦珩當晚夢見了沈知歲,只是夢里的主角再也不是自己,那張酷似路行遠的臉蹦出來時,秦珩突然被自己嚇醒。
翻看才早上六點多。
這邊天剛出魚肚白,管家給他準備了西多士和玫瑰豆漿。
剛用完早餐,秦珩就接到了書的電話,說是閻炎的助理聯系了自己,想著約見一面。
“……閻炎?”
秦珩著眼角,突然想起昨天鄧嶼無意間提到的話,路行遠曾經是閻炎的學生。
他看過路行遠的資料,確實是優秀,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路行遠十六歲后的資料都被抹了個干凈。
最后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還是在一次獨奏會上。
然而秦珩翻遍全網,還是沒找到有關獨奏會的視頻,直覺告訴自己那件事和閻炎不了關系。
……
約的地點是在小劇院里邊,秦珩過去的時候,閻炎正好剛彩排完。
秦珩眸頓了下,突然想起上次和閻炎見面的時候,還是和沈知歲一起的。
他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連看著閻炎的目都帶著回憶。
那一次沈知歲還在一家母嬰店前邊坐了好久,秦珩以為看上了那只巨型布偶熊,還讓銷售幫他打包寄回國。
那只布偶熊在昨天已經到家了,然而秦珩卻沒了心思打理。
原本還想著讓傭人直接丟掉,話一出口還是改了主意,讓人直接放了儲藏室。
大抵是察覺到落在后背炙熱的視線,閻炎已經站起,男人溫和朝他笑了下。
“秦先生。”
又轉朝前的小孩道:“小悅你先出去玩好不好,明天叔叔再給你帶巧克力。”
小悅的孩很快應了聲好,抬頭看了秦珩一眼,又怯怯跑開了。
連隨著的作翻轉了下,孩手中還握著閻炎剛送的巧克力。
秦珩眉心一折,視線追隨著孩離開的背影。
閻炎已經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紙巾,作輕拭著指尖。
見秦珩一直盯著孩背影看,閻炎眉骨一,很快朝秦珩走了過去。
不聲擋住了秦珩的視線,他態度依舊謙和:“久等了,秦先生。”
秦珩終于收回視線,淡淡一笑,問得漫不經心:“閻老師好像很喜歡小孩子?”
閻炎面不變:“小孩子很可,不是嗎?”
秦珩“哦”了一聲,眸似笑非笑在閻炎臉上掠過。
他往前傾了子,低聲音湊近閻炎耳邊笑道:“但是我聽到的,好像不止是這樣。”
話落又很快站直了子。
彩排早就結束,后臺的工作人員離開得七七八八,偌大的化妝間只剩下秦珩和閻炎兩人。
對上秦珩戲謔目,閻炎也懶得偽裝。
去了那幾分偽善,男人雙眸只剩下冷冽。
“秦先生,你在說什麼?”
想到之前沈知歲向自己助理打聽的消息,閻炎眼睛半瞇起一條,很難不懷疑秦珩和路行遠是一伙的。
片刻又重新勾起角。
“秦先生是生意人,自然知道互惠互利的好。”
……
秦珩離開后,閻炎的目一下子冷了下去。
臉上早就沒了剛才的溫和。
側的助理去而復返,重新折返到閻炎跟前,將聽到的話匯報上去。
“秦總的書去找了小悅的母親,我過去的時候,正好聽見他在問你的事。”
“不過看到我過去,他又很快轉移了話題,這些話還是我后來從小悅口中得知的。”
“也還好那人懂分寸,沒出什麼,但是秦總那邊應該是起疑了。”
這個助理跟著自己的時間長,自然知道閻炎某些方面的癖好。
閻炎信任他,好多事都是他經手的,所以剛剛秦珩的書前腳剛出去,后腳助理就跟著出門了。
果然看見秦珩的書在打聽閻炎的消息。
只是助理還是好奇:“閻老師,秦總是認識路行遠的嗎?”
許久未聽見這個名字,閻炎還有些許恍惚,他輕哼了一聲道:“應該是認識的。”
見閻炎面不善,助理又很快奉承道:“認識也沒用,我看路行遠現在是廢了。”
“聽說他這些年都沒怎麼過鋼琴,上次視頻那事還是意外,好像是被人起哄才彈的。”
“我看他現在,也就街頭彈彈賣賣藝還有人聽,估計看的人覺得他是個殘疾人,心下可憐,還會多給一點錢救濟救濟他。”
“他可比不上老師你。”
助理一味的阿諛奉承,閻炎的心卻明顯沒有好轉。
男人眸沉,轉著手上的腕表,聲音惻:“那可不一定。”
如果當年不是發生那件事,以路行遠的名氣,現在肯定超過自己了。
當初聽見路行遠出車禍時,閻炎還有過一愧疚。
不過后來聽見他只是傷了腳,閻炎那一疚又轉瞬即逝。
他有時甚至在想,如果那時路行遠傷到手就好了,那他就注定一輩子也不了鋼琴,也注定了一輩子碌碌無為。
損失一個人才雖然可惜,然而閻炎更怕的是路行遠將自己的兜出去。
路行遠什麼都是好的,就是不該聽見自己那件事。
……
從小劇院出來的時候,書還在吐槽閻炎的偽善。
那些資料是他經手的,他自然知道這些年閻炎做了什麼。
“秦總,剛才我照著你吩咐,去找了那個孩子的家長。”
書不悅了下眉:“母親是劇院的工作人員,對閻炎深信不疑。”
“我才問了幾句,閻炎的助理就過去了,怕他懷疑,我就沒再多問了。”
秦珩頷首:“知道了。”
剛上車時就看見儲柜上的一個悉的小盒子。
秦珩怔了一怔。
書面上閃過一尷尬,他急著解釋:“秦總……”
那是秦珩之前讓他丟掉的,他一忙就忘記了。
卻見秦珩朝自己擺了擺手,男人低垂下眼,聲音悶悶:“別扔了,給我吧。”
書猶豫遞了過去。
……
沈知歲原本以為過了那天,秦珩這輩子都不可能在和自己聯系。
結果才剛練完舞,就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你有東西落在我這里了。”
只一想就猜出對方的份。
拇指在鍵盤上敲打,消息框中“丟了吧”三個字還沒發送出去,對方已經重新發了照片過來……
是那個照著秦珩做的bjd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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