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笑著點了點頭,
“小暖能夠長大,都是賴大師所賜。”
“我說過你的生死貴賤貧富,是你命中註定,與我何干?”
唯心大師冷冷的說道,李小暖挑著眉梢,惱怒起來,轉頭看著唯心大師說道:
“我不過客氣客氣,你這麼計較做什麼?虧你還是學佛之人”
老人睜大眼睛,愕然看著李小暖,又轉頭看著滿臉愕然意外的唯心大師,高高挑著眉梢,面容古怪的說道:
“小友果然和大師有緣”
唯心大師盯著老人看了一會兒,轉頭看著李小暖,冷冷的吩咐道:
“明天早些過來,我教你下棋”
李小暖堅定的搖了搖頭,
“我說過,我不想學”
老人滿眼興致的看看李小暖,又看看唯心大師,唯心大師盯著李小暖,半晌才說出話來,
“你想要什麼?”
“我想我該告辭回去了。”
李小暖直起上,笑盈盈的說道,老人眉梢挑得更高了,想了想,轉頭看著李小暖,溫和的說道:
“大師於圍棋一道,造詣極高,是我元徽朝國手,世間棋之人若能得大師指點個一子半目的,都是極大的福緣,小友不可任”
李小暖轉頭看著惱怒裡帶著幾分固執的唯心大師,想了想,笑著說道:
“大師會不會玩五子連珠?”
唯心大師怔了下,想了想,搖了搖頭,老人也擰眉思量著,笑著問道:
“什麼是五子連珠?我倒沒聽說過。”
李小暖手抓了把圍棋子,飛快的在棋盤上放了五個子,
“這就是五子連珠,雙方各執一,替落子,不管橫、豎、縱,誰先五子相連,誰就贏了,玩過嗎?”
李小暖歪著頭,瞇著眼睛笑盈盈的看著唯心大師和老人問道,唯心大師盯著棋盤,搖了搖頭,老人仔細想了想,也搖著頭,李小暖垂著眼簾,掩飾著眼底的笑意,沒聽說過,那就好。
“這五子相連,除了替落子,旁的都不講究,也無譜可打,無籍可查,搶著先手做五子相連,不過憑著各人的……眼力罷了,大師要教我學棋,總要先在棋上贏了我,讓我口服心服才行。”
唯心大師盯著李小暖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了看棋盤,輕輕“哼”了一聲,傲然點了點頭,老人眉頭掀得高高的,詫異中又出些好笑來,看看唯心大師,又看看李小暖,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氣,笑盈盈的說道:
“那咱們三局兩勝,猜枚定先後。”
唯心大師點頭答應了,老人忙往邊上讓了讓,讓李小暖坐了過來,自己興致的湊在邊上看著熱鬧。
李小暖和唯心大師猜枚定了先後手,頭一局,不過十幾步棋,李小暖的五子連珠就先連了。
唯心大師眉頭皺著,神凝重起來,落子也越來越慢,李小暖照樣落子如飛,接下來的兩盤棋,李小暖又搶了先手,不過一會兒功夫,連贏三局。
旁邊凝神觀棋的老人驚奇起來,擡頭看著唯心大師和李小暖說道:
“這裡頭有玄機,大有玄機讓我試試”
李小暖笑容滿面的邊揀著棋子,邊看著老人說道:
“你和大師下,還是和我下?”
“和你”
“和我啊……”
李小暖拖著長音,眼珠微轉,笑著說道:
“和我下,可不能白下,你得有彩頭才行。”
唯心大師正凝神想著剛纔的棋路,聽了李小暖的話,轉頭看著老人說道:
“你贏不了”
李小暖忙贊同的連連點著頭,老人笑了起來,大度的說道:
“無妨,這位小友爛漫灑,玲瓏聰慧,輸了這彩頭,就當是給小友的見面禮了,小友想要什麼東西做這彩頭?”
李小暖笑意盈盈的思量著,眼神瞄過老人上佩著的玉玦,那玉古樸異常,彷彿籠著一層淡淡的澤,這塊玉只怕價值連城
李小暖心底飛快的盤算著,這老人穿戴、氣度都不凡,必定有些來歷,這彩頭,可不能要小了
李小暖歪著頭,仔細想了想,遲疑著說道:
“我吧,其實也不缺什麼,這會兒,倒還真想不出要什麼,這樣吧,這彩頭就先寄著,算你欠著我的,往後你答應我一件事,或是幫我做件事就行了。”
老人哈哈大笑起來,轉頭看著唯心大師說道:
“我就喜歡這樣的孩子”
唯心大師臉上也出笑意來,轉頭看著老人說道:
“你只當心,這事必定小不了。”
老人笑著點著頭,轉頭看著李小暖,溫和的問道:
“你小暖,姓什麼?”
“李,李小暖。”
老人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好,我記下了,不過,小暖,我不過是個閒散白,可做不得大事,你託付的事,我若做不了,可沒法答應你。”
李小暖連連點著頭,
“那是自然,若有什麼事,必是先生能辦得到的。”
唯心大師看著老人,眉梢微微了,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手將棋盤推到了老人旁邊。
李小暖滿眼笑意的陪老人也下了三盤棋,贏了三盤棋。
老人擰著眉頭,不停的懊惱著後悔著這一步棋和那一步棋,李小暖直起子,笑盈盈的看著唯心大師說道:
“時已過午,小暖先告辭了。”
唯心大師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小暖,緩緩點了點頭,李小暖轉過頭,看著老人問道:
“小暖若尋先生,要到哪裡去找?”
老人從棋盤上擡起頭,擡手輕輕拍了拍額頭,笑著說道:
“是我疏忽了,我姓唐,名濟遠,你若找我,就讓人到講堂巷唐府,只說尋隨雲先生就是。”
李小暖眼睛亮亮的綻放出滿臉笑容來,唐濟遠看著眼睛亮亮的李小暖,有些明瞭的笑著問道:
“你想到讓我做什麼事了?”
“嗯”
李小暖重重的點著頭,笑如花的說道:
“我一回到京城,就讓人去先生府上。”
“好,我等你,我府裡,好東西可多的很呢”
隨雲先生連連點著頭,滿眼笑意的說道,李小暖輕盈的跳下榻,衝著唯心大師和唐濟遠曲膝行了福禮,告了辭,出門沿著抄手遊廊,往院外走去。
唐濟遠目送著李小暖出了屋門,轉過頭,眉飛舞著正要說話,見唯心大師只顧低著頭、擰著眉,一邊思索著,一邊在棋盤上擺來擺去的放著棋子。
唐濟遠想了想,把話嚥了回去,低著頭,和唯心大師一起研究起李小暖的五子連珠來。
李小暖滿心喜悅的回到福音寺旁的院落裡,一迭連聲的吩咐著趕收拾東西,當天就要趕回去。
魏嬤嬤滿臉的莫名其妙,
“姑娘這是怎麼了?這飯還沒吃,就急著讓人收拾東西趕回去,有什麼事這麼急著的?”
李小暖拎著子,掂起腳尖,興的在屋裡轉著圈,笑盈盈的說道:
“好事今天我得了個大彩頭大大的彩頭古蕭的先生,有了著落了嬤嬤趕讓人傳飯,趕吃飯趕收拾東西,趕回去”
魏嬤嬤笑著搖了搖頭,急忙出去吩咐了下去。
進了臘月,古家喜事連連,名滿天下的學問大家隨雲先生唐濟遠收了古蕭爲弟子,隨雲先生一向收徒極嚴,非聰穎通、天份過人者不收,從他名至今這三十幾年,列門牆的,也不過區區四人而已,這第五個弟子,只怕就是他的關門弟子了,一時間,連中三元的古狀元之子,拜到了隨雲先生門下,了鬨京城的大事。
古家一時熱鬧非凡起來,與古家但凡有點往來的,都備了厚厚的賀禮登門或不登門的恭喜道賀,沒有往來的,也輾轉幾個來回,仔細尋找出那麼一星半點的關係,扯出些牽連來,往古家送著禮,過來道聲賀。
周夫人從早到晚,腳不連地,沒半分閒空兒,忙得容煥發。
古蕭只覺得暈暈乎乎的,過了好幾天也沒明白過來,怎麼突然就了隨雲先生的弟子
李老夫人長長的舒了口氣,半夜裡在院子裡上了香,喃喃的和兒子說了半天話。
隨雲先生雖說從未仕,可唐家是元徽朝源遠流長的名門大族之一,唐家子弟中,出仕爲者極多,隨雲先生的四個弟子中,最小的程恪,不提這汝南王世子的份,就是單說人,前些年在邊關,一場場戰事打下來,也以狡猾狠辣、料敵準而薄有名氣,算起來,四個弟子,如今個個都是名天下的大人。
隨雲先生的護短,也和他的學問才華一樣出名。
臘月初三日,古云姍順利生下了金家長房長孫,金家遣了管事,換馬不換人,一路飛奔,隔天就將喜信報進了古府,周夫人接了信,雙手合什念著佛,一時不知道怎麼高興纔好。
景王府後園水閣裡,火地龍烘得閣子裡溫暖如春,閣子窗戶大開著,周景然皺著眉頭,懶洋洋的躺在搖椅上,端著杯溫熱的兒紅,有一口沒一口的慢慢喝著,出神的看著窗外飄搖的雪花,程恪躺在周景然旁邊的搖椅上,腳高高的翹在旁邊的高幾上,雙手搭在腹部,閉目養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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