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子事關重大,順王遠在他鄉也是細細了解過一番的,其中里邊牽扯到的一位便是天子方才兩次提及到的鐘嬪。
以庶之宮,不過兩載便誕下皇長子,從區區才人一躍升至嬪位。按順王對天子的了解,陛下做事向來滴水不,從不做那無用功,一舉一皆有謀算,只一個小小還未進朝堂的公子,哪里值當天子出言試探,親自見面考校的。
何況,順王只一眼便看得出,這位三公子并非侯府嫡子,而乃是庶子。宮的鐘嬪為庶,這位三公子也是庶子,陛下向來重規矩,重嫡庶,莫非當真如順王聽到過的那般,天子人給迷了眼不?
順王心中百般思慮,卻不過是須臾之事,他輕輕頷首,朝世子吩咐:“陛下說的是,時辰不早了,你安排諸位大臣席吧。”
順王府事宜多年來都由世子打理,世子再是從容不過,請了諸位大臣席,王府的公子們招待著,順王同世子陪著天子另置一桌席。
世子吩咐不久,便開了席,王府的婢子們捧著碗碟,踩著蓮步魚貫而,竹樂之聲遠遠傳了來。
聞衍席上有筷,倒是同順王與世子喝了兩杯水酒便不了,天子端坐高座,無人敢勸,順王嗜酒,一人便大碗的喝了起來,到席散,順王已喝得醉醺醺,儀態全無,反倒世子沾得,倒是風度翩翩。
世子苦笑:“陛下見諒,父王嗜酒,偏生如今上了年紀,太醫叮囑過要他喝,母妃管得嚴了幾分,父王多日未曾沾酒,今日喜慶,難免便沒顧忌起來。”
聞衍也是聽過順王嗜酒的名聲,淡淡說道:“無妨,王叔年紀大了,也著實該飲些才是。”
“是這個理。”世子正要吩咐人煎了醒酒湯來,外邊,順王妃帶著嬤嬤已經走了進來,嬤嬤手中端的正是醒酒湯。
順王妃頭發花白了些,十分面善,微微朝天子福了個禮,目全放在順王上,見了順王醉酒丑態,以規矩禮儀嚴謹的順王妃卻沒出半點嫌棄,快步走了過去,想扶著順王起,口中絮叨:“今日一早我便同他說過不許飲酒,他當時答應得好好的,我卻知道他心口不一,定是哄騙于我,果真我逮著了不是。”
許是順王妃的聲音順王恢復了兩分神志,他目窘迫,看著順王妃的目殷切哀求,還帶著兩分小心:“這回是本王沒忍住,下回定是不飲了。”
“你還有下回!”順王妃瞪他,眼中似怒含嗔,那眼中的關切卻做不得假,順王仰頭朝順王妃笑,他側著,聞衍不知他悄悄說了甚,只見順王妃“噗呲”一下笑出聲,眼中看著人,盛滿了笑意,那雙些許渾濁的眼這時格外清明,只倒影著順王一個人的影,全神貫注,只容得下一人。
世子用順王妃“管”這個詞,聞衍本在心中輕嗤了一聲,堂堂男子,豈有婦人著的道理,如今驀然對上順王妃這雙眼,聞衍腦中頓時浮現太后說的“一對璧人,羨煞旁人”,更他心中大,恍然大悟。
這雙眼,不由得聞衍想起了宮中另一雙水盈盈的眼,那眼中清澈明,再是認真不過,說的都是實話,對天子并無任何虛假瞞。但如今與這雙眼對比,卻天子的心一寸寸寒了下來。
那雙眼中,并無任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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