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柒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兀自的眼觀鼻鼻觀心。
天漸漸轉亮,寬闊的大殿廣場上人也越來越多。
元初寒迷迷糊糊,雖沒真的睡著,可是腦子不清楚。
耳邊一直嗡嗡嗡的,他們在說話。
驀地,嗡嗡嗡說話的聲音忽然消失,元初寒也被邊的孟柒拽了一下,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睜開眼,元初寒擡頭,不管對面還是四周的朝臣都跪下了。
扭頭,紅毯盡頭,一行人走過來,也立即恍然,是離和梅震南來了。
而且,不止他們兩人,朝中一品大員盡在,還有作爲貴客觀禮的蘇晏。
此時天已然大亮,太也跳了出來,遠,看得見在朝著這邊遊走而來。
收回視線,元初寒低頭看著地面的紅毯,這種場合就是這樣,不想跪下也得跟著跪下。
離梅震南並肩而行,而且還在說話,看起來關係不錯的樣子。
蘇晏步伐妖異,紫的華袍,穿在他上隨著他走那袍角恍若流的。
後面,大員們也在低聲說著什麼,趙王也在其中。
走過跟前,直接走向最前方,待得他們盡數走過去,這邊跪地的品階低微的‘蝦兵蟹將’們才起。
了下長髮,元初寒微微歪頭往最上首看,位高權重的人都在那裡。
看見離,他正在與邊的梅震南說話,而且一副很平靜的樣子。
不由得彎起脣角,裝樣子裝的真像。
眸子一轉,卻與另外一雙狹長的眼睛對視。一詫,元初寒直接翻了翻眼皮,挑釁明顯。
蘇晏站在最上首的對面位置,雖然隔著二十多米,可是看見元初寒也很輕易。
殷紅的脣勾勒著若有似無的笑,看著他,就好像黑夜裡的妖。
收回視線,也收回自己的腦袋,元初寒盯著眼前,面無表。
“不要刻意的挑釁他。”孟柒低低的聲音傳來,提醒著元初寒。
聳了聳肩,自然也不想,只是看他那樣子,就不控制的想瞪他。
因著離梅震南的到來,下首的人都安靜下來,上面的人在說話,下面不敢吱聲。
依稀的能聽到離的聲音,梅震南的聲音也能聽到,倆人和平的對話,與想象中的不一樣,沒有刀劍影在裡面。
大概過去了半個時辰左右,高的通報聲冠蓋頭頂,“皇上駕到!”
回來了。
再次跪地,廣闊的大殿上,稀里嘩啦的跪了滿地的人。唯獨最上首那幾位在站著,離梅震南還有外賓蘇晏。
紅毯盡頭,祭祖迴歸的芷爵帶著皇后出現。一明黃,金龍冠束髮,雖是年,可天子就是天子,氣勢不凡。
右後側,杏黃袍拖地,冠華麗,是從今天開始就是皇后的梅郡主梅施。
左後側,則是一紅華貴長的陳霓,雖是才人,可能跟隨皇上接羣臣叩拜,就已說明對的寵了。
宮人侍衛皆是紅,陣仗隆重,比之元初寒和離親時要更華麗更隆重。
從眼前走過,元初寒微微擡頭,看著走向高的那三個人,轉換之間,他們還是走到了今天。
金龍寺的老住持說夫妻是修了幾世才修來的,兩個人糾纏迴,相互之間的紅線越來越,他們也越來越近。
兩個人就已經很神奇了,像他們這三個人,不知是怎麼糾纏的。
鳴鐘聲起,所有人都不的一凜,元初寒也朝著最上方看去,順公公走了出來。
“良辰吉日,龍氣鼎天。皇上大婚,普天同慶。”
順公公的聲音很高,每個字都能清楚的傳進所有人的耳朵裡。
一番吉祥話,但是也很長很長,所有人都安靜的聽著。
元初寒開始時如同所有人一樣都看著順公公,不過一會兒就轉移了視線,看向了分別站在芷爵左右兩側的人。
皇后不愧是皇后,這一的東西比之大婚那時穿的還要華麗還要重。那冠之上首銜著明珠,怎是一個華貴了得。
那時離說,那三顆黑珍珠原本是要鑲在皇后的冠上,不過現在卻在的手裡。
驀地,元初寒發現陳霓在,儘管是小作,可是也有些不合常理,在往梅皇后梅施那邊看。
掃了一眼,轉過臉來,甩了甩華麗的廣袖,似乎百無聊賴的樣子。
元初寒轉了轉眼睛,看向梅施。
冠前的珍珠垂墜下來,擋住了的臉,看不見的眼睛,卻是能看得到那珠簾在,由此可見也在。
順公公還在繼續,芷爵似乎也有些無聊,向前挪了一步,雙手負後深呼吸。
元初寒盯著他們三個人,越看越奇怪。
驀地覺被盯著,元初寒轉了轉眸子,視線與一雙狹長的眼眸對上。
蘇晏在盯著,儘管隔著很遠,可鬼鬼祟祟的,蘇晏想不看見都不行。
和他對視幾秒,元初寒轉開視線,繼續看著那最高的三個人。
這一看不得了,陳霓居然在大作扭頭看著梅施。
陳霓本就自帶一盛氣凌人的氣質,便是現在齊王被幽,也仍舊是那個樣子。
梅施也轉過了頭來,隔著珠簾,在看陳霓。
芷爵剛剛向前走了一步,以至於兩側的兩個人能夠清楚的對視。
蘇晏順著元初寒的視線也看向了那三個人,下一刻彎起殷紅的薄脣,妖豔的臉上一片興味盎然。
順公公還在繼續呢,那最上面的兩個人卻忽然生出一火花來。
元初寒頓覺事不好,結果那邊梅施就一把將冠扯了下來,直朝著陳霓的頭上砸去。
“哇!”唏噓出聲,元初寒睜大眼睛,這也可以。
陳霓閃躲過,冠落地,發出巨大的聲音。順公公的聲音停下,隨著衆人扭頭看過去,只見那邊梅施已滿臉怒容的朝著陳霓撲打過去。
陳霓有武功底子,很輕易的躲過,順便稍稍擡,將撲過來的梅施絆倒在地。
四下譁然,誰也沒想到會突發這種事。
梅施重新站起,“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拼了!”怒吼一聲,梅施再次朝著陳霓撲過去。
這會兒大家才反應過來,這是打架了。
在最上首觀禮的人不由得後退,梅震南卻快步走上去,“小施!”
芷爵也好似才反應過來,幾步走過去抓住陳霓,將拽到自己後。
正好梅施一掌過去,啪的一聲,正正好好的打在了芷爵的臉上,梅震南想阻止也沒來得及。
世界在瞬間安靜了,衆多朝臣也驚呆了,包括一向淡定的離和看熱鬧的蘇晏。
“皇上、、、”梅施也慌了,上前一步想芷爵的臉,卻被他手擋開。
“皇上,您沒事吧?”梅震南走上前,滿目關切和驚慌。
“朕沒事,”擡手拂開了梅震南,芷爵牽著陳霓繞過他們。那清雋的臉龐紅了一片,雖不如上次元初寒嚴重,可是也很明顯。
整個大殿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看著芷爵,不知這接下來該如何收場。
“鄭太醫,去準備藥膏。外公,皇叔,這裡給您二位了。”話落,芷爵牽著陳霓離開,連看也未看梅施一眼。
誰也沒想到事會發展到這一步,衆人看著芷爵和陳霓離開,半晌沒反應過來。
元初寒剛剛被點名,也後退著離開,小李子以及那四個大侍衛跟著,匆匆的返回太醫院。
“天啊,剛剛嚇死奴才了。”回了太醫院,小李子才鬆口氣,剛剛整個大和殿外一片死寂。他還在想,會不會爲了讓他們閉,衛軍忽然衝出來殺了他們滅口。
元初寒翻著藥膏,一邊搖頭道:“以前發生過這種事兒麼?皇上大婚,皇后發瘋,最後當著文武羣臣以及外賓的面兒扇了皇上一掌。”
小李子立即搖頭,“怎麼可能?誰有那個膽子。但是皇后從小就這樣,以前還總欺負皇上,想想也在理當中。”
元初寒仍舊是不停的唏噓,剛剛的事實在是驚著了。梅施就算是再不講理再囂張,也不可能會在這個場合失控打人。
一直在看著他們,是陳霓先往梅施那邊看的。距離遠,他們站的也高,儘管看不清,可是元初寒覺得陳霓肯定是做了什麼挑釁的表,否則不會將梅施惹到失去理智。
這事兒啊,蹊蹺的很,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反正有一點可以肯定,梅施這個皇后啊,坐不長。
便是梅震南權勢滔天,可不賢淑,不溫良,還在大婚當日發瘋與一個才人打架,失手打了皇上。
今天那麼多人看見了,便是瞞也瞞不了,用不了多久,整個天下都知道了。
丟人啊,做下這種丟人事兒,要是能在皇后這位置上坐穩當了,纔會讓天下恥笑。
取了藥膏,元初寒又匆匆的離開太醫院,小李子和大侍衛依舊跟著,現在在宮中行走,十分招搖。
趕往明秀宮,這裡前後左右都是大侍衛,宮殿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但是裡面的氣氛卻不怎麼樣。
陳霓服也沒來得及換,拿著冰巾在給芷爵敷臉。
他坐在紫檀大椅上,清雋的臉沒什麼表,這個時候看他,才發覺他一點都不像個孩子。
“皇上。”走進來,元初寒拿著藥膏。
陳霓拿開巾站到一邊兒,元初寒過去,看著他白皙的臉,一個掌印印在上面,紅彤彤的。
“藥吧。”芷爵看了一眼,然後微微偏頭讓給藥。
坐下,元初寒先看了看,然後擰開藥膏蓋子,以無名指挖出藥膏抹到他臉上。
輕輕地著,芷爵幾不可微的蹙眉,疼。
“很疼啊?”看著他,元初寒覺得他好像憑空的長大了好幾歲一樣。
“還好。”轉頭看著,芷爵眉目染上笑,“朕沒事,別擔心。”
眨眨眼,元初寒什麼都沒說,繼續給他藥。
這藥是元初寒自己配的,上次捱打,了這藥很快就好了。
給他塗滿了,芷爵也立即覺不疼了。
“皇上,鄭太醫,你們喝茶。”宮端著茶過來,陳霓親自端著放到了兩人邊的小幾上。
擡眼看向陳霓,元初寒扯著脣角笑笑,這丫頭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娘娘,你沒事吧。”現在,不是郡主,也不是罪臣之,而是娘娘。
陳霓笑起來,看了一眼芷爵,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多謝鄭太醫關心,我很好。”而且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好。
元初寒意味深長的笑笑,然後低頭喝茶。
“覺得今天事的發展太失控了是不是?朕也沒想到,那一掌會落在朕的臉上。”當著文武朝臣的面兒,他被打,這不止是丟人那麼簡單了。
元初寒看著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這個孩子,越來越讓琢磨不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呢?”半晌,元初寒忽然問道,倒是想知道他會怎麼辦。
芷爵搖搖頭,“就這麼過去吧,看在外公的面子上,朕不會將怎麼樣的。”
元初寒幾不可微的頜首,這種話,聽起來真的很不對勁兒。
梅震南隻手遮天,太后是他兒,皇后是他孫。這孫如此不良,發瘋打皇上,說來說去,還是他教育無方。
這民間若是傳說起來,肯定會說梅震南的不是。
“娘娘,這藥膏你拿著。晚上臨睡覺的時候,再給皇上一遍,明天就徹底消了。”將藥膏放在陳霓的手裡,元初寒站起,準備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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