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踹，來得猝不及防，連恪王的侍衛蒙恩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飛奔過去時，恪王已經自己捂著口爬了起來。

「主上！您有沒有傷？」

李渡悲愴地搖了搖頭，「倒是沒有。」

「那您為何捂著口？」

李渡幽幽嘆了口氣，「我只是有點傷心。」

在阿花出蹄的那一刻，臨安侯先是有些擔心。

恪王雖然境略有些尷尬，但他總是陛下「忠孝仁慈」的一桿大旗，若當真了傷，還是有點麻煩的。

即便如此，他心也還是忍不住有約的快意。

阿花不愧是他花了千金買下的馬，頗靈，懂得護主，這一蹄乃是給恪王的下馬威。

幹得漂亮！

待看到恪王無甚大礙后，他的心就更好了。踹也踹了，又沒踹壞，等於白踹。

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臨安侯關切地上前，「恪王爺，這馬烈，前日剛被小馴服，仍存野，尤不喜人靠近。您沒有被它傷到吧？」

李渡淡淡地搖頭，「沒有。」

他牽過飛雲翻上了馬背，作也還是敏捷靈巧的，可見確實沒有傷。

「時辰不早了，侯爺也趕進去吧，莫要讓陛下久等。」

臨安侯……

祈元塔建在半山腰，是圍場唯一的建築。塔高五層，依山而築，十分巧。

招待群臣和各國使節的大殿在三層，大大的臺上，桌幾一字平鋪開，最中間黃羅蓋傘下，擺著的是大乾皇帝李冉的座。

陛下自然還沒有到。

作為皇帝，必須得姍姍來遲。等所有人都到齊了，然後再威風凜凜地出場，這才蓋世神威！

有司禮監的宮人按著座次將先來的朝臣一一引至座位。

臨安侯為天子近臣，座位擺得離陛下不遠，中間只隔了兩人。

他小聲招呼如錦，「錦兒，你看這裡視野寬闊，能看到圍場里大半的風景，誰獵到了什麼一清二楚。你呀，就和爹安生坐在這裡看熱鬧便。」

如錦笑著點點頭，「嗯。」

其實，確實有想要下場的心思。

就在踏進這裡之前，還在絞盡腦地思考得用什麼法子才能自然順利又安全地參與狩獵。

不過，在看到臨安侯的座位在這麼核心的地方后，立刻就改了主意。

想出風頭，也不過是為了引起上位者的注意。

靖寧侯是前世摯友，而陛下與又有千萬縷的關係。一個是死前最後見到的人，另一個則在死後莫名其妙地為了乾國的主人。

想要知道三十年前的慶郡主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兩個人必須要會一會。

但下場比試是有風險的，假若能夠安安全全地達目的，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祈元塔確實是圍場里最安全的地方了，三層以上，就算有人存心暗算，但也超出了箭的程。

而站在高的人卻能一眼看到林中靜，萬一有人遇到麻煩，也能指揮施救。

幾上擺了許多瓜果點心和零食小吃。

臨安侯惦記著兒剛來京都城沒見過世面，小聲地給講解這些點心的來歷，還一個勁地往孩子手裡塞，「喜歡吃什麼和爹說，讓宮人再上就是了！」

他是陛下跟前的紅人，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如錦心中有些暖意淌過。

雖然臨安侯從前對兒的冷漠間接導致了慕大小姐的死亡，可對，卻一直都在彌補中。

是個從未得到過父的人，名義上的父親對避之不及，也不知道親生父親到底是誰，所以父親的關懷了上輩子最求而不得的東西。

而現在，臨安侯似乎在彌補著心深的求和缺憾。

有一點被到。

父倆相談正歡，忽然一道紫的影子立在了他們側。

臨安侯一愣，臉頓時微妙起來，「恪王爺，又見面了！」

李渡已經恢復了風清雲朗的神，他淡淡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徑直就在臨安侯旁邊坐下。

他目所及看到如錦，本來也想頷首示意打個招呼的，但一想到阿花，便抿了抿將頭轉了過去。

朝臣陸陸續續到了，三國使節團的座位也漸漸坐滿了人。

不一會兒，靖寧侯也到了，就坐在臨安侯旁邊的另一個座位。

他十分熱地打招呼，「修齊！」

畢竟是未來親家，雖然對靖寧侯的某些做法不太認同，但臨安侯還是笑容滿面地應道，「長庚兄！」

他看了一眼靖寧侯後的蕭煦。

未來婿年輕有為，一表人才，就連眼神看上去也十分靈。不像某些人，年齡一大把，還一天天穿個紫不穩重，臉上的皮僵，都不見什麼表。

這麼一看，居然對蕭煦十分滿意起來。

靖寧侯一眼看到了臨安侯後的陌生公子，「這位是……」

臨安侯正要回答，忽聽宮人唱道，「陛下駕到！」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躬山呼，「陛下萬歲萬萬歲！」

如錦抬眼，看到了一明黃的李冉。

他的形相貌與三十年前並無太大的變化，只是老了皺紋多了些。

然而，與他從前的憂鬱忍相比，為了大乾皇帝的李冉眉宇間充滿了王者的自信與霸氣，與認識的那個簡直判若兩人。

如錦垂下眼簾。

那個男人是竇初開時心裡藏過的人，曾對他付出過真心，也真真切切地被他傷害過。

可隔了滄海桑田再次見面時，的心中卻毫無波瀾，再沒有從前那般悸，也沒有一不甘恨意。

還不及初次見到李渡時心澎湃。

「眾卿平，都不必太過拘謹，都隨意些。時辰不早，今日的圍獵就開始吧！」

陛下話音剛落，燕國使節團那頭就齊刷刷站出來七八個壯漢，「吾等願為乾國皇帝獵下虎熊助興！」

魏國人和夏國人也紛紛站了起來。

陛下朗聲笑道，「我們乾國可有兒郎願意下場一試啊？」

「嘩啦啦」站出來一排的武將。

太子一勁裝，「父皇，兒臣願往！」

這下，京都城裡被寄予厚的年輕公子們也都坐不住了，紛紛附和要下場比一下騎。京都城四公子，除了恪王，俱都站了起來。

陛下十分高興，揮了揮袖，「那就去吧！」

子也要下場，靖寧侯自然反覆叮嚀，「時刻跟在太子左右，獵不重要，護好太子周全才是你的要務。你自己也要當心流箭……」

「煦兒？煦兒？」

「你在看什麼？」

他順著蕭煦的目了過去，只見臨安侯後妝玉琢的小公子正笑意盈盈地著他。

靖寧侯終於看清楚那孩子容貌，彷彿如被雷擊，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