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晚城裏的那一番響，松城的百姓們雖然沒有親眼目的卻也有些膽戰心驚。

直到天亮之後他們發現新的一天跟前兩天並沒有什麼區別，南六省的大兵依然照常巡邏，清理城裏的廢墟，按時派發食維持治安，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也不是沒人好奇悄悄跟識的南六省大兵打聽，可惜也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不過至大家知道昨晚的事並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也就漸漸放下了提著的心。這種時候，這些尋常百姓所求的也只有這麼簡單了。

冷颯帶著徐鳴和姜毓走在安置難民的營地里，整個松城縣城原本大約有四五萬人口，加上大雨之後從周邊跑過來或者救回來的，也就是將將五萬人的樣子。

這幾天城裏清理出來了一些地方，房子沒有倒下勉強還能住的一些人搬回城裏去了，但也是極數。松城這次災極其嚴重，整個縣城幾乎都差不多得重建了。

「這麼多天了，糧食還夠嗎？」冷颯看著四周忙忙碌碌的人們，問跟在邊的徐鳴。

徐鳴道，「先前大預計我們可能會在松城和曲靖僵持不時間，因此這邊的糧食比較多。」只是沒想到他們是因為另一種原因被迫留在了松城。

「而且松城靠近嘉州城，在嘉州本地也算個不錯的小城，本也存了一些餘糧。我們及時搶救出了一部分，短時間糧食應該不問題。」

冷颯點點頭鬆了口氣，「那就好。」對普通人來說只要不肚子就一切好說，否則這幾萬人真的鬧起來，第一軍也未必扛得住。

再過兩天等水退了，大家也能各謀出路。

三人在難民安置營中巡視，這裏面的人自然也會看著他們。

這會兒是下午，一般強壯的男人或者勤快一些的婦也都出去做事了。留在裏面的只有一些老弱婦孺，重傷殘疾或者是純粹的懶漢。冷颯這樣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上還穿著跟那些大兵相似的制服，在這些難民眼中一向很有份的徐鳴還陪在邊自然引起了不人的注意和竊竊私語的議論。

當然，冷颯覺得自己像是被當了個稀罕在看。

冷颯在難民營中走了一圈兒，詢問了大概況也就離開了。

在他們後一個不起眼的小破棚子裏，有兩雙眼睛正定定地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看什麼看？！」惻惻的聲讓看得有些癡迷的男人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邊的人連忙陪笑道，「我就隨便看看，老婆，別生氣啊。」

人上穿著和普通松城婦差不多的布裳，那裳甚至還有些破舊和污漬，看起來像是在哪兒撿來的或者是穿著在地里打過幾個滾兒。不過現在大家差不多都是這個模樣，倒也不起眼。

那人看上去三十五六的模樣，眼梢已經有了幾道淡淡的細紋。的五長相併不差，只是皮有些糙，因為素麵朝天臉上有著明顯的大片斑痕。再加上沉的神，眉宇間出一種兇狠之相。

相比之下坐在對面的男人反倒是看起來要年輕幾歲，相貌也算得中上，只是臉上的笑容中帶著幾分油膩狡詐之，讓人心生反。

人輕哼了一聲，瞥了那男人一眼道，「隨便看看？我看你是被那個丫頭迷了魂兒了。」

男人笑道：「什麼那個丫頭，那可是傅家大夫人。不過書香門第的姑娘真是跟外面的不一樣，聽說這傅夫人的祖父還當過皇帝的老師呢。」

人的臉越發沉起來，從棚子的破上往外看，外面早已經沒有了冷颯一行人的蹤跡，「你可別忘了，外面是怎麼傳那丫頭的，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看看自己上穿著的破爛衫，再想想剛才看到那個傅家大夫人的模樣，那裳，那皮靴，還有那妝容模樣。人平時也是個極其喜裝扮自己的人，沒有化妝都不願意出門見人。對各種麗的服首飾還有化妝品都有著病態的癡迷，甚至還是靜姝等許多國高端服飾的忠實好者。

只是如今在這樣的地方執行任務，自然是不可能化妝打扮的。他們本來就是外來者，再畫個惹人眼的妝容是生怕別人注意不到自己？

也因此，幾乎第一時間就對冷颯產生了深切的妒意和仇恨，若不是為了殺傅城怎麼會讓人看到自己這麼醜陋的模樣？

如果可以甚至恨不得將看到自己這個模樣的人都殺掉才高興，更不用說自己邊的男人還一臉癡迷地盯著冷颯看了。

等殺了傅城之後…一定要把那個人也一起幹掉，在殺之前還得先毀掉的臉！不…如果願意自己親手毀掉那張臉的話，或許可以放一條生路。

坐在他旁邊的男人看著人心突然好起來的模樣，忍不住往旁邊靠了靠。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這人現在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麼惡毒的主意呢。

想起剛才經過的人兒，男人忍不住了，要是真的被這個人毀了實在是太可惜了啊。

另一邊冷颯三人已經走出了安置營，冷颯回頭看了一眼後，「徐鳴，有察覺到什麼嗎？」

徐鳴有些茫然，「啊？什麼？」

冷颯瞥了一眼姜毓，姜毓挑眉道，「人真的躲在這裏面？」他當然也沒察覺到，但傅夫人既然問了自然是有什麼發現了。

冷颯道：「剛剛路過三號區，倒數第九個外面搭著灰床單的棚子的時候，裏面有兩個人在盯著我們看。」

姜毓笑道，「剛剛一路上，誰不盯著你看？」

冷颯瞥了他一眼突然眼神一變，蘊藏殺氣的凌厲眼神饒是姜毓也不由得後退了兩步，「你…做什麼？」

冷颯眼中的殺氣很快消失，眼神也恢復了正常，「你覺得我剛才看你的覺跟平時一樣嗎？」

「……」這特麼能一樣嗎！？

沒按著快速起伏的心臟是因為姜二要臉，總不能說他被傅夫人嚇到了吧？

徐鳴立刻轉道：「我帶人去看看！」

冷颯搖頭道，「不行，在那裏面抓人容易傷及無辜。」現在可是七月，這幾天天氣都很不錯，原本被水浸過的東西重新在太下變得乾燥起來。裏面那些暫時安置人的草棚還有一些用破舊布料竹子木料搭起來的棚子，外面還搭著不從廢墟里找出來的服等等，一眼過去眼的都是布料和乾草。不說意外傷人，萬一那兩個人狗急跳牆一把火就能把整個安置營給燒了。

徐鳴蹙眉，「那夫人的意思是？」大可是特別吩咐他了，必須得看著大夫人不能讓冒險，否則等回了雍城他就得去山裏挖礦！

冷颯想了想道，「讓周焱派幾個人盯著，有機會就直接殺了，不過小心別打草驚蛇傷到路人，最好是兩個人同時在場的時候一起擊斃。」

徐鳴點點頭，「沒問題。」夫人不是真的打算自己當餌就好。

冷颯偏著頭笑了笑道，「我覺得他們會自己來找我。」

「為什麼？他們是的殺手，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目標的。」姜毓不以為然。

冷颯道，「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而且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第一軍現在我說了算。如果實在找不到傅城，他們未必不會來找我。」沒魚蝦也好，拿著的腦袋回去曲靖也應該會付錢的。

另外，就算沒有這個原因，那兩個人早晚也會來找的。

冷颯當然不可能將所有的力都放在那兩個人上，還有很多事要做。

忙了一個下午，晚上並沒有回山上的休息，而是直接回了城裏。徐鳴徵用了一座難得完好無損的宅子，這幾天他跟夏維安或者其他人在山下辦事的時候就住在這裏。

今晚住在這裏的只有他們三個，傅鈺城跟著夏維安一起辦事去了。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事要忙，如今大家都不得閑。

「不知道西北的戰事怎麼樣了。」夜微沉，冷颯坐在院子裏忍不住道。

這些日子幾乎沒有關注過宋家和西北的事，但是西北戰場並不會因為關不關注而改變，也許就在此刻西北戰場上正在經歷一場惡戰。

姜毓懶洋洋地坐在屋檐下道，「據說宋督軍近期接收了一批資，宋家暫時應該還能撐得住。五天前，宋帥在西北邊境和大胤人打了一場大仗，雙方傷亡都不小。不過宋帥略勝一籌，大胤那邊暫時停戰據說準備增兵。」

冷颯有些驚訝，「這種時候姜還能接收到消息？」

姜毓朝笑了笑，「進來之前收到的，另外…傅也知道這些消息，夫人好奇問問他不就完了？」

冷颯聳聳肩道，「現在咱們被困在松城，出去了第一個要面對的也是嘉州和曲靖，知道那麼多幹嘛我又不能飛過去幫宋家打仗。這不是閑著沒事兒才隨口問一句嗎？不過姜當真的讓我有些刮目相看，我現在相信督軍真的想要招納你進南六省了。」

姜毓失笑，「之前夫人以為我騙你的？」

冷颯道，「也不能這麼說，就是…覺得有點奇怪啊。」

「夫人才是最奇怪的吧？」姜毓道。

明明是書香門第出的大家閨秀，偏偏會的東西就連安夏最好的軍校的銳也不會。

一年多以前，姜毓還覺得冷颯這麼鋒芒畢，早晚得被傅家弄死。傅城那樣的人怎麼能容忍邊出現這樣一個不合常理的人？但直到現在，傅城和傅督軍不僅沒有懷疑和防備冷颯，甚至對的重視和信任程度遠超過所有人。

傅督軍更是經常一副「傅家運氣好娶了個好媳婦」的德行到跟人炫耀。這樣的態度，傅家將來要是真的對冷颯做什麼，那才說不過去。

況且姜毓自詡看人眼犀利，傅大似乎真的完全不介意冷颯上的種種不合理之，將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冷颯眨了眨眼睛，並不介意姜毓的話，「哪裏奇怪了？」

「夫人看起來不像個書香門第出來的，倒是…更像是傅家這樣的人家培養出來的。」該不會真的是這樣吧？之前也沒有消息顯示冷颯跟傅家打過道啊。

冷颯理直氣壯地道，「天才總是不被人理解的。」難不你還能猜到我是借還魂的麼？就算猜到了你還能解剖我研究不？略略略。

姜毓當然沒有想那麼多，他也只是閑著無聊提出自己的疑罷了。要是能得到答案當然是最好，冷颯這樣明顯就是敷衍他他也不在意。

冷颯站起來，擺擺手道，「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姜毓點點頭，「夫人晚安。」

冷颯回到自己的房間，這屋子沒有電燈，當然就算有現在也不通電了。

房間里的桌上有一個燭臺，冷颯走過去點亮了蠟燭，剛要轉就聽到旁邊的房間里傳來了一聲輕響。

冷颯有些疑地輕聲道，「撞到凳子了？」

晃了晃手裏的火柴，看著火熄滅才將燒過的火柴放到燭臺邊上。

突然一奇異的香味從門口出來，冷颯怔了一下，慢慢在桌邊坐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伏在桌上閉上了眼睛。

又過了許久，關閉著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正是白天安置營里盯著冷颯的那個男人。

看著趴在桌邊睡沉靜的子，男人不由有些放鬆了警惕將手裏的匕首回了腰間的刀鞘里，然後了雙手眼底出幾許火熱和邪氣。

男人並沒有急著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冷颯真的睡著了才出了一個笑容，「真沒想到，我這輩子竟然會有這樣的艷福。嘿嘿，帝師千金，傅督軍的兒媳婦…就算姓曲的不給錢這一趟也值了啊。」這一趟任務死了這麼多，他幹嘛非得去殺傅城領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