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這是賣蛇膽得來的銀子。”孟蓁把一大一小兩塊碎銀遞到蘇慎手上,“現在相信我說的了?”
蘇慎的表那一個一言難盡,他沒有去接孟蓁手裏的銀子——他總覺,那銀子似乎也能變一條扭曲盤旋的溜溜的蛇。
郭楊卻顯得非常興,他著手對孟蓁提出建議,“師傅,既然這蛇這麽值錢,那咱們以後還要繼續敲打草叢、驚走蛇蟲嗎?”
孟蓁和蘇慎俱是一臉無語。
這黑小子,他這是要錢不要命的節奏啊。
蘇慎生怕孟蓁這個小財迷被郭楊說,他清咳一聲開始嚇唬郭楊,“你該不會以為,山上所有的蛇都是無毒的吧?”
“還是說,你以為就算遇到毒蛇,蓁蓁也一定能夠在毒蛇裏把你的這條小命兒給搶救回來?”
“實話跟你說,這次是你運氣好,那蛇一來沒毒,二來它原本待著的地方離你相對較遠,不然它要是冷不丁咬你一口,你現在還能有命瞅著銀子一臉興?”
郭楊被蘇慎說的無言以對,他那因為賺到銀子而開始發熱的腦子,也在蘇慎的不斷質問中逐漸冷靜下來。
“阿慎說得對,咱們確實應該首先確保自己的人安全。”孟蓁說著把銀子收回錢袋,“好了,時間已經很晚了,我還是先去聚福德酒樓出售蛇和其他獵吧。”
郭楊聞言忙去趕車,蘇慎和孟蓁則是肩並肩走在郭楊前頭。
三人穿過兩條街巷,門路敲響了酒樓後門。
老掌櫃正等著他們呢,昨天沈峰讓人送回縣城的那些獵,沈峰的父親就隻留了五分之一在自己家裏,其他的全都被他送去了親戚朋友以及生意夥伴家裏。
回去送東西的護衛今天一早就又回了穆家集鎮,沈老爺讓他們給老掌櫃遞話兒,說是讓他盡快再送一批野味到府裏。
眼看著就到送中秋節禮的時候了,沈老爺想在自己家今年的節禮裏麵多添一些新鮮玩意兒。
“哎呦,還真是三位客!”聽到敲門聲,被老掌櫃留在後門等著孟蓁三人的店小二頓時喜笑開。
他把孟蓁三人讓進院子,“幾位客還請稍等片刻,小人現在就去請我家掌櫃。”
孟蓁笑著朝他微微頷首,“有勞小二哥。”
“三位、三位小友。”沒一會兒,聚福德酒樓的老掌櫃就氣籲籲,一溜小跑兒進了後院。
孟蓁眉梢微挑,“掌櫃爺爺,您這是...趕時間?”
老掌櫃抹了把汗,“嗨,我這不是有事兒找你們談嘛!”
說著老掌櫃就把自家主子想要多收一批稀罕獵的事告訴了孟蓁等人,“...像之前的野豬、麅子、獾子、野羊,再有就是鹿、麂子、獐子、貍子、榛、竹鼠、狐貍啥的,你們有多我家老爺就要多。價錢方麵你們也盡管放心,我們沈家做生意一向叟無欺。”
孟蓁略一沉,“您說的這些可比野野兔難打多了。一來數量,二來不好找,所以我也不敢跟您保證,我們到底能不能弄到。”
老掌櫃表示理解,“老夫知道。老夫知道。你們盡力就好。”
郭楊一臉擔憂,“那您還收我們的野野兔嗎?”
“收啊!”老掌櫃嗬嗬一笑,“能讓我家老爺送稀罕東西的人家畢竟不多,真正的大頭兒還是那些跟我家老爺有生意來往的鄉紳富戶,以及沈家的那些旁支遠親。”
郭楊恍然大悟,他憨厚一笑,然後就默默退到一旁不說話了。
老掌櫃又忙著給孟蓁他們帶來的獵過秤、結算銀錢。
看到車上居然還有一條死蛇,老掌櫃不由倒一口涼氣,“這麽的一條蛇都被你們給弄死了,幾位小友果然不容小覷。”
孟蓁微微一笑,“這蛇老掌櫃收麽?”
“收啊。我們酒樓的廚子做蛇羹可是一絕。”老掌櫃一句話,功惡心到了遠遠站在一邊兒的俊年蘇慎。
他是真的理解不了為什麽有人會喜歡吃蛇這種東西。
“對了,我家爺對農家生活倒是頗有興趣,幾位小友哪天時間方便,可否能賞老夫一個薄麵,讓老夫招待你們一頓午飯?”
孟蓁還沒開口,蘇慎就已經蹙著眉頭直接拒絕了老掌櫃的這個邀約,“多謝老掌櫃一番好意,隻是我和蓁蓁有孝在,著實不方便出門宴飲。”
有孝在隻是一個方麵,最讓蘇慎介意的還是孟蓁的子份。
他可不想讓自己家裏的小姑娘,去陪那個不知是圓是扁、是好是歹的沈家爺吃飯閑談。
老掌櫃聞言不由正了神,“是老夫冒昧了。”
時人重孝道,蘇慎以“守孝”為由拒絕老掌櫃,老掌櫃不僅不會覺得自己被掃了麵子,反而還會認為蘇慎和孟蓁重孝道、守規矩。
***
送走孟蓁三人,老掌櫃打發了個夥計去給沈峰報信。
那夥計把蘇慎的話一說,沈峰頓時對他們三人生出了更多興趣。
他對捧墨道:“看來你小子說的很對,這三個確實不是一般獵戶家的孩子。”
據他所知,每天都要為了生計奔波的那些人家,在禮節上麵一向都是能簡則簡。
別說守孝了,有些家境困難的,甚至連喪事都不能好好辦理。
“倉廩實而知禮節,食足而知榮辱”,當你連飯都吃不飽甚至吃不上的時候,誰還有那個閑心去講究禮儀、講究規矩。
捧墨被誇了,圓圓的胖臉蛋兒上不由浮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他自告勇,“爺,要不小的明個兒去酒樓守著,拜托他們帶您進山一次?”
沈峰微微搖頭,“暫時還是不要了。”
捧墨不解,“您昨天不是還說想要進山遊玩兒嗎?”
“遊玩兒什麽時候不行?現在還是我爹代下來的事最為重要。”
沈峰搖著折扇,“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爺就是個文弱書生,我要是跟著他們進山,他們哪裏還敢進去深山老林?他們不去深山老林,我爹要的那些稀罕東西,誰還有那個本事給他弄來?”
捧墨撓了撓頭,“那、那好吧。”
他不好意思說自己其實也想上山玩玩兒,作為一個打小兒就在深宅大院裏長大的淘小子,捧墨對農村、山林有著出於本能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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