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在席上時,文沁郡主會說出那樣一番莫名其妙模棱兩可的話來,那本就是在看笑話好嗎?
不過瞧著顧老夫人焦慮的模樣,明珠只得先將自己的鬱悶收了起來,安顧老夫人道:“您老別擔心,我只管公主的,旁的一概不理會。”
“這進了宮門,豈是你說不理會就能不理會的?”曲氏長嘆道:“宮中貴人衆多,若衝撞了誰去,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明珠蹙眉,這曲氏怎麼回事,明知老夫人不得刺激,還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實在不耐煩多見曲氏那假模假樣的臉,於是不客氣的問道,“依大舅母之意,我該怎麼辦?”
曲氏亦一臉爲難,“這……要不然乾脆稱病?”
明珠微微一笑,“今日曲三姑娘在霓裳公主面前極力推薦我,大舅母卻又要我裝病,你們姑侄二人是不是該一早便商量好,到底要我怎麼做,早點告訴我豈非沒了這些煩心事?”
顧老夫人聞言,此事竟是因曲曼文而起,臉立時沉了下來:“原來這竟是曲三姑娘的主意,很好,老婆子此番記下了。”
曲氏沒料到明珠會將曲曼文說出來,見顧老夫人臉難看,也顧不上埋怨明珠,忙陪著笑哄道:“曼文那孩子是個上沒門的,也是見明珠給您調理好了子,這才……您也知道,是霓裳公主的伴讀,不當心說了這麼一句,哪想到霓裳公主竟就記在心上了。”
顧老夫人面無表的看著曲氏,“既是曲三姑娘的主意,珠姐兒若在宮裡出了事,我不問旁人,只問曲三姑娘。”
“母親!”曲氏大急。
“行了。”顧老夫人不耐煩的打斷,“沒事回去歇著吧,這裡有珠姐兒陪著我就行了。”
竟是不願多看曲氏一眼,徑直轉開了眼睛。
曲氏心知多說無益,此次真真兒到了顧老夫人的逆鱗,若此時不順著的心意,只怕心裡要更厭憎自己了。曲氏強笑著看向明珠,聲叮囑:“珠姐兒,那你要好好照顧外祖母……”
“珠姐兒向來最知我心意,不像有的人,欺我這半截子土的人。”顧老夫人不冷不熱的嘲諷了一句。
顧老夫人再生氣,也從未這般給過曲氏難堪,可想這次真是被氣壞了。
曲氏忍著氣,低眉垂眼的朝著顧老夫人福了福,再不敢多說一句,轉就要退出去。
“我知你教養濤哥兒與月姐兒不易,府裡的事暫且便不要手了,讓關氏管著吧。正巧婉姐兒要親了,很該讓們母子兩個練練手,日後去了別人家,纔不至於什麼都沾不上手。”顧老夫人似不經意的吩咐道。
曲氏心頭一震,不敢置信的轉看向顧老夫人,臉瞬間變得蒼白起來,“母親……”
做夢也沒想到,就爲著個外孫兒,分出去一半管事權不夠,現在竟要將中饋全給關氏?那這長子嫡媳算什麼?辛辛苦苦打理這個家至今,若沒有辛苦持,顧府能有今日這般景?可就因爲一個許明珠,就要這樣對?
顧老夫人看也不看,冷淡道:“沒別的事就先走吧——珠姐兒,我累了,過來扶我進屋去。”
明珠冷眼瞧著曲氏失魂落魄的離開,心裡忍不住冷嗤一聲。
曲氏這就做畫蛇添足多此一舉了!
跟著過來,想必一來是告知顧老夫人明日明珠需進宮之事,二來麼,便是想要看明珠知道德貴妃與皇后娘娘不和之後驚慌失措的蠢樣子。
結果幸災樂禍沒,反徹底丟了府裡的中饋,也不知此時懊悔什麼模樣了。
……
明珠扶著顧老夫人進了裡間,顧老夫人這才卸了冷臉,滿臉擔憂的瞧著明珠,“可憐的珠姐兒,外祖母原是想讓你去玩兒的,卻不想給你招了這樣的禍事,都是外祖母的錯。”
“您千萬別這樣說。”明珠握住的雙手,將臉頰輕輕在的手心裡,“上次我令曲曼文失了面,定不會輕輕放過的。得了這樣的好機會,又怎會不利用?便是我沒有去郡主府,也可以慫恿霓裳公主直接宣我進宮,其結果都是一樣的。”
顧老夫人自也想到了這層,輕著明珠細如白瓷般的,憂心的長嘆道:“雖則你那大舅母不懷好意,但說的也不無可能,宮裡規矩大,你連規矩都沒學過,就這麼進去了,這萬一出了什麼事,外祖母便是想幫襯都不能。只要一想到這點,外祖母便心驚膽戰……”
明珠將臉從手心裡擡起來,眸定定的看著顧老夫人,“雖然我沒學過規矩,但我問過秦三姐姐,說進宮面見貴人之前,有專門的宮人教規矩的,到時候我一定用心學,絕不會犯了宮規得罪貴人們。況我到時候多半是住在霓裳公主宮裡,若沒有別的事,我絕不出宮門半步,這樣也就不會得罪別的貴人了。等到霓裳公主的好了,我立刻就回府來。您信我,我定能做到的!”
顧老夫人怔怔的看著明珠,眼前這張像極了兒的小臉,眼神清澈卻堅定,彷彿不可轉移的磐石,讓忽然就想起了可憐的兒來。許家求親時,千萬個不願意不同意,可兒也是這般看著,不容拒絕,要放心,道一定會過好自己的日子。然而不過幾年,兒便香消玉殞了。
現在,可憐的珠姐兒也用這樣的眼神看著,瞬間令淚崩不止,可也清楚的知道,就算此次稱病推,有曲曼文不時在霓裳公主耳邊慫恿攛掇,明珠遲早還是要進宮去。只是那時候,霓裳公主與德貴妃必定會對明珠十分不滿,其後果更不堪設想!
顧老夫人流著眼淚強忍悲痛將明珠一把抱在懷裡,“珠姐兒,答應外祖母,不管如何,定要保全自己的命!”
明珠也被顧老夫人的緒所染,回抱住顧老夫人,“我答應您!我一定活著回來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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