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078：皇帝要翻舊賬

宋雲昭沒能想起來有關大理寺卿的事，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不過這件事記在心裡了。

接下來幾日宮裡風平浪靜，做了婕妤的宋雲昭依舊沒什麼出門炫耀的意思，在忘憂宮看話本看得十分歡樂。

想起之前的計劃，決定寫幾本小話本，給皇帝看的那種。

所以這幾日就連夜加班趕出兩本來，讓安順給謝琳瑯送去。

不歸客這個名字，現在在京城也有了些名氣，知道有新的話本，玉泉樓一放出消息，酒樓的座位就被訂滿了。

張茂全這邊一直盯著這件事，皇上特意吩咐的，玉泉樓出了新話本就要買來送進宮，玉泉樓那邊一有靜，他就讓人去了。

宋雲昭這次寫的話本是個小甜餅，比較正統的本，家世相當，容貌相當，才華相當的公子與小姐在上香途中偶遇，公子對小姐一見鍾，小姐對公子也心生好，主要寫公子如何討得小姐歡心抱得佳人歸的故事。

劃重點，如何追求佳人。

封奕看完話本后並未怎麼放在心上，隨手放在一旁，這種東西簡直是可笑至極，尤其是在皇家，哪有什麼真可言。

封奕理完摺子，一抬頭又看到被他扔到案邊的話本，本來想讓張茂全送去忘憂宮，但是轉念一想宋雲昭那子就作罷了。

萬一要是跟著話本子上學怎麼辦？

封奕哪有什麼時間陪著嬪妃玩什麼，於是隨手就把話本扔進了屜里。

孟九昌瞧著陛下神不好，眼睛一轉，上前一步笑道：「皇上，尚儀局準備了新的樂舞，不若招來給您解解悶。」

封奕抬眼看著孟九昌。

孟九昌保持笑容不變，掌心裡卻有冷汗沁出來。

「不用了。」封奕起往外走，能讓孟九昌在他跟前提一句，這樂舞不過是個名頭，八是有人給他獻人呢。

孟九昌忙跟著皇上出去，心裡微微鬆口氣，幸好皇上沒有追問。既然事不，那收的銀子就得退回去，可惜了。

封奕出了太極宮，順著宮道隨意踱步前行，夏日的宮裡鮮花遍地，綠樹蔭，風吹花落，滿地落花披上晚霞，遙遙去不勝收，封奕的神不見毫放鬆，眉眼間的戾氣又添幾分。

「皇上，天已晚，您該回去了。」孟九昌著頭皮上前提醒。

封奕也沒看他，微微垂著眼簾看著眼前的荷花池慢慢說道：「當年高貴妃盛寵，所生的九皇弟也備父皇喜，那年冬日就是在這裡，九弟把我推進這池子里，差點一命嗚呼，當時還是你跳下池子將我撈出來。」

孟九昌忙開口說道：「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沒能護好主子，奴婢已經是罪該萬死。」

封奕輕笑一聲，聽到這一聲笑，孟九昌渾發，頭埋得更低。

他是第一個到皇上邊伺候的，皇上年，他年紀也不大，那時太後娘娘只想著如何復寵，對皇上這個兒子雖然關心但是更多的心思卻放在自己上。

皇上被人為難，他是皇上邊的人也沒被人整治，那年冬天格外冷，九皇子將他支開把陛下推進池子里，他當時幸好沒走多遠，覺得事不對勁立刻趕回來。

他記得格外清楚，九皇子站在荷花池旁笑得開心，就看著陛下在池子里沉浮，一點也不怕陛下命喪於此。

他嚇壞了，立刻跳下去把皇上救上來，那年冬天，陛下都是在病榻上度過的。

可是九皇子卻沒被陛下懲罰，甚至於高貴妃還倒打一耙，說是陛下對九皇子出言不遜，九皇子這才一時失手把人推進池子里。

九皇子安然無恙，陛下病了一冬，太后不僅護不住陛下，還遷怒他沒能盡心服侍，把他打個半死，若不是陛下，他的命也保不住了。

想起這些，孟九昌忽然冷汗冒出來，皇上為何忽然說這個？

是在警告他嗎？

孟九昌想起今日的事，嚇得臉都白了。

自從他做了皇上邊的大總管，這些年確實被人逢迎慣了……

封奕沒再理會孟九昌，抬腳往回走，走到岔路口的時候腳步一頓，想了想轉個彎往忘憂宮的方向走去。

孟九昌：……

他提腳跟了上去，這回是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踏進忘憂宮的宮門，就聽到裡面傳來說笑聲，守門的宮人正要通稟，封奕抬手制止了。

宮人有些遲疑，到底不敢違抗皇命，低著頭站在一旁。

宮檐下懸掛著琉璃宮燈，隨著晚風微微晃，往來的宮人見到皇帝立刻行禮，封奕讓人噤聲，自己抬腳踏上石階。

站在廊檐下，就聽到宋雲昭清脆的聲音傳來，「不許耍賴，快，放回去！」

「主子，奴婢可沒耍賴，您看就是照您說的走的，這一步走得沒錯。」

「是嗎？我看看。」

封奕聽到了宋雲昭狐疑的聲音，跟著聽著又說道：「咦？還真的是，我怎麼沒想到呢？再來一局。」

「主子，天不早了，等明日奴婢再陪您玩兒。」

「這才什麼時辰，怎麼就晚了？晚上又沒什麼人來，正好咱們打發時間。」

「萬一若是陛下來呢？奴婢先給您收拾一二。」

「這個時辰了陛下不會來了，別瞎忙了，一會兒就該睡了。」

封奕聽出了宋雲昭話里的不耐煩，不由微微皺眉。

「如今後宮裡陛下最看重主子，不來看主子，怕是陛下無暇分忙於政務，主子莫要不開心。」

「我哪有不開心？」

孟九昌聽到這話臉一僵，陛下今日本就不開心，聽到這話怕是更不開心，宋婕妤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沒把皇上放在心上啊。

「這宮裡人多著呢，又不是只有我一個，陛下想去哪兒去哪兒，又不是我能置喙的。」宋雲昭看著香雪一臉憂愁的樣子慢慢說道。

這宮裡最不能的就是真心，不然就是找死了。

皇帝有心嗎？

有啊。

不過是保質期太過短暫罷了。

眼看著忘憂宮上下的人認定皇帝是真的喜歡，沒陷迷障，這些個人倒是迷了方向。

香雪可不是這樣想的，聽著主子這樣說反倒是更認定主子在難過，今日一天主子都沒什麼神，正因為這樣們幾個才想著法子哄主子開心。

「主子，不然奴婢讓安順去看看？」香雪試探地問道。

「窺探帝蹤，我看你是活膩了！」宋雲昭看著香雪道。

香雪忙跪下請罪，「主子莫要怒，都是奴婢的錯，任憑主子責罰。」

宋雲昭心好累，手下的人太過進取有時候也未必是好事，想了想，就看著香雪說道：「我與皇上之間與你們想的不一樣，以後也不要胡想些有的沒的。只此一次，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是。」香雪站起更發愁了，好似沒聽懂主子的意思，什麼做與們想的不一樣？

「伱們下去吧，我自己坐一會兒。」宋雲昭擺擺手讓香雪幾個人出去。

「是。」幾人應下轉往外走，哪知道走到殿外見到皇帝嚇得臉都白了，「奴婢拜見皇上。」

宋雲昭聽到聲音一怔，皇上？

忙起，狗皇帝也不知道在外站了多久了，仔細想想說過的話應該沒問題，虧得謹慎，便是當著自己的心腹也絕對不會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居然還聽的牆角。

剛走了幾步還未出殿，就看到皇上大步走了進來，立刻迎上去，「臣妾拜見皇上。」

「起來吧，大晚上的你這裡倒是怪熱鬧。」封奕的眼睛落在宋雲昭的上緩緩說道。

宋雲昭：……

聽這語氣應該聽到的不，還能怎麼辦？

「閑著也無事，臣妾就讓們陪著我下棋，也免得下回您再嫌棄我棋藝不好。」宋雲昭起走到皇帝邊笑著說道。

封奕瞧著七八糟的棋盤就覺得眼疼，香雪忙帶著人把東西收拾乾淨，又奉上茶來，這才彎腰退下。

「你方才說你與朕之間不同，有什麼不同，說來給朕聽聽。」封奕坐在送雲昭對面看著一字一字地問道。

宋雲昭臉上的笑容一僵，行，不愧是皇帝，真會抓重點。

「朕要聽實話。」封奕瞧著宋雲昭眼珠直轉，就知道想要糊弄他。

宋雲昭臉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住了，腦子轉得都要冒煙了，上卻是微微帶著一抱怨開口，「這您讓我如何開口？」

「朕不是說了實話實說嗎？」

宋雲昭擺出一張生無可的臉，抬眼看著皇帝，「您是想讓我從當初三元樓雙手掐腰與人大戰三百回合說起，還是講一講玉泉樓如何虎口逃生？臣妾是想著，我這輩子最狼狽的兩次都被陛下給看到了，在您面前哪還有什麼面可講。這樣的況下您都願意護著我，寵著我，咱們之間自然與別人不同，難道不是嗎？」

封奕聽著宋雲昭這麼一講，居然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

這後宮的子哪一個在他面前不是裝得像模像樣，人前人後兩張面孔，唯獨宋雲昭進宮之前他就見過他的真面孔了。

這麼一想，封奕今日憋悶的心都舒暢了幾分，眼睛裡帶了幾分笑容，「你倒是會給自己臉上金。」

「那當然，臣妾必然是有優秀之的，不然如何能皇上的眼，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優秀在哪裡。」宋雲昭臉上帶著大大的得意的笑容，心裡卻微微鬆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

皇帝這是從哪裡了氣，倒是來這裡撒氣了，不厚道，不厚道。

「這幾日在忙什麼？」封奕看著宋雲昭問道。

宋雲昭心想自己寫的話本子也不知道皇帝看了沒有，瞧著這架勢應該是沒看過，但凡看過的人，都不會用審賊的語氣問話。

「也沒忙什麼。」宋雲昭道，沒清楚皇帝的脈絡，自然不能輕易搭話，還是保險一點為好。

封奕知道宋雲昭這話半真半假，也沒追究的意思，只是說道：「當初殿上遴選時，我知道你並不想留宮。」

宋雲昭驚了一下，皇帝今天了什麼刺激，要給翻舊賬？

這賬是能翻的嗎？

當然不能！

宋雲昭心中警鈴大響，面上卻是恰到好地表出幾分尷尬，「這事兒都說過了，您就別提了，可見我修鍊不到家，瞞不過皇上的慧眼。」

封奕冷笑一聲，就算是拍他的馬屁，這也是事實。

宋雲昭覺自己的大腦都要罷工了，一本正經地開口忽悠，「皇上您要是這樣那就有點不講道理了，我這是有自知之明，就我這子真進了宮沒人護著，指不定哪天就去跟閻王爺報道了。」

封奕看著宋雲昭，「那可未必。」

宋雲昭一臉真誠地開口，「我打小在家裡不重視不說，我的親娘跟親姐姐再加一個親弟弟都拿我當仇人，只有我爹護著我。可是我爹要做，又不能天天盯著后宅的事，早些年我可沒吃了苦頭。您以為我這子怎麼養出來的，我要是不去爭，不厲害點，在家裡都要活不下去了。」

封奕聽到這個微微皺眉，「早些年？」

宋雲昭不太願意憶往昔，因為穿來時是個嬰兒，而且對古代的禮儀規矩都不太悉，那時候也太小，口不能言足不能走，後來長大一些也還是個小孩，說出來的話沒人信，五歲之前，著實吃過不苦頭的。

封奕瞧著宋雲昭的神沉悶，正要開口，就聽著宋雲昭又說道：「是啊，說起來陛下可能不信，我其實很早就記事了，我現在都能清清楚楚記得三歲時的事。那時候我母親因我不是兒子遷怒厭惡我，說的那些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以為我不記得，其實我都知道。」

「因為的厭惡，照顧我的娘很是忽視我，那時我常常吃不飽的，所以小的時候總是瘦瘦的，可們卻對我爹說是我挑食任不吃飯，因此父親還曾罵過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