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耀張得很，死死攥著手心，咽了咽口水。

「鄴州確實缺人，也缺青壯，可這不是他們能賴在鄴州的理由，」衛戟果決道，「你們兩個仔細看看，眼神清明的就留下來，直接編進巡防隊，讓那些老兵們教導三五個月，能教回來就留著。」

「那些一看就心思不正的，直接問他們是否願意正經營生，不願意就送去銅川，銅川需要守城人。」

衛耀心頭一震，立即就覺得神清氣爽，果然還是兄長有辦法，也很果決。

衛榮就看向衛耀，有些無奈道：「二哥，我就說長兄一定知道要如何做，與其我們在那猶豫踟躕，還不如問一問長兄。」

「你說得對。」衛耀了鼻子。

衛戟看兩個弟弟這般，也不由笑了，他手捋了捋寬長的袖，倒是覺得兩個弟弟都有所長進。

「你們做得很好，以後也得這般仔細謹慎，以後鄴州的事務肯能要你們多上心了。」

衛耀還沒反應過來，衛榮的臉就變了。

他蹙起眉頭，面也蒼白起來，一雙修長的手攥著，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衛榮也道：「長兄，我也想上戰場。」

「長兄，我們不會讓你跟阿爹失。」

「我們最後一定會勝利的。」

衛戟這一去綠茵閣，就去了大半個時辰，直到銀盤高掛天際，謝知筠肚子裏得咕咕，衛戟還沒歸來。

衛戟想了想，又說：「你近來同二弟婦走多，平日裏若是得空，也去綠茵閣同說說話，我看著，綠茵閣不太像樣子。」

「長兄，可是又要有戰事了？」

衛戟就說：「鄴州是想要更多的子民，更多的百姓，可也不能什麼臭魚爛蝦都要，若是他們不知悔改，改邪歸正，那就滾出鄴州。」

衛耀也跟著起，他神有些慌張，可最終還是冷靜下來。

「說了說安置流民的事。」衛戟簡單給講了講，謝知筠點頭表示明白了。

夕熔金，晚霞漫天，傍晚的落日餘暉洋洋灑灑飄進屋，在窗邊的劍蘭上停駐了片刻。

謝知筠道：「這才對。」

這位右丞相可是個激進格，之前同北越的幾次戰爭都是他主導的。

他就是這世間的定軍山，他也是整個肅國公府的常青松。

這一次剿匪並非是大戰，率領的也都是最銳的先鋒營，但有了他們的出征，其他士兵也會被調起來。

這一次，竟是衛耀弱弱開口。

衛耀和衛榮忍不住站起，跟在他後，一起著院中的春景。

「或許是明年，或許就是今年，」衛戟低低開口，「如今的平和局面一定會被打破。」

這些軍務上的事，衛蒼從來不跟兩個小兒子說，但衛戟作為兄長，卻會偶爾同他們談一談。

衛戟並非冷心冷肺的人，也不會著人上戰場，可如今危險和戰似乎又要重新降臨，他必須把每個人的重新激發出來。

謝知筠下了羅漢床，踩上千履，一路出了正房，抬頭看到衛戟大步而來。

衛戟道：「暫時還用不到你們，不過以後也說不定，有阿爹在，不會讓我們重蹈覆轍。」

衛戟一進門就看到謝知筠站在正房門口等他，不由加快了腳步：「本來以為是小事，結果一說就有些晚了。」

「我跟阿爹的想法不同，從小到大，你們也曾隨著軍隊輾轉，阿榮甚至也殺過人，你們都直面過生死，經歷過戰爭，你們也是衛氏未來的希。」

兩個面稚的青年人仰頭看著自己的兄長，從未有哪一刻覺得他這般高大。

他一甩袖，踱步到窗邊。

兩人落座，衛戟也得不行，直接抓起桌上的綠豆糕吃起來。

把這些都告訴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早日長起來，早日面對這一切。

謝知筠本來在讀書，這會兒實在覺得有些，乾脆放下了書本，看向牧云：「去小廚房，讓他們上晚膳吧。」

如山如峰，亦松亦柏。

衛戟墊了一塊點心，才覺得好些了。

——

如今北越司馬氏勢微，朝中的武將大多老邁，年輕的皇帝不能服眾，就連衛蒼都別府另居，下轄八州都只聽從肅國公府的號令。

牧雲行禮，匆匆退了下去，這時外面響起請安聲。

這種況下，想要攻佔北越是有勝算的。

他此刻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個殺伐果決的年輕將軍，眉眼含笑時，竟有些溫潤如玉的氣質。

寬闊的袖在他後飛揚，獵獵如風，氣勢恢宏。

謝知筠點點頭，道：「正好，已經讓牧雲去取晚膳了，咱們去膳廳等吧。」

衛戟笑笑，他起拍了拍兩個弟弟的肩膀，甚是寬：「很好。」

謝知筠忙給他倒了碗茶，怕他噎著，道：「什麼事要談這麼久，你慢點吃，晚膳馬上就到了。」

這一刻，衛戟的影彷彿都要融落日餘暉里。

衛榮更果決一些，此刻他站起來，沖衛戟一鞠到底：「長兄，我們會努力做到最好。」

謝知筠心想：也就衛戟可以把襕衫穿戰袍。

夏茵閣的春景乾淨利落，滿園皆是綠意盎然，沒有那些奼紫嫣紅，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鄴州已經平安將近兩年，這兩年裏士兵們都是在在練，有的已經結婚生子，過起了平凡生活。

衛戟之前同謝知筠說要去太址山剿匪，此話不假，可此行也並非只為剿匪，有暗探回報，說近來大齊邊境多有調，大齊朝中的勢力也波折，原來主張互不干擾的左丞相被黨爭所害，如今執政的是右丞相。

衛戟背對著兩個弟弟，因著這很上的大袖襕衫，把他的姿襯托的越發拔。

「長兄，我不怕。」

衛戟回過頭來，看著兩個弟弟淡淡笑了。

他自己也了親，知道親之後的日子是什麼樣的，知道若是兩個人都想好好過，那這家裏一定有著讓人眷的地方。

謝知筠也知道這一點，蹙起眉頭：「我原本想勸，但二弟那個子，便不想節外生枝。」

衛榮有著文人特有的執拗。

衛戟淡淡道：「你只管管教他們，他不聽話就告訴我，我揍他。」

謝知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