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胭脂鋪里,宋奾拿起一盒陌花海棠脂,打開后放在鼻下輕嗅了嗅,一海棠花香味撲面而來,清新淡雅。
宋奾問:“青姨,這個如何?”
只見那小小鐵盒純凈、雕花致,一看就價格不菲,青姨笑道:“只要是你挑的,挽翠都會喜歡。”
宋奾滿意將胭脂挑出來,繼續去看其他,這時一個掌柜模樣的人過來招呼,“夫人要買些什麼?本店除了外面列出來的還有不珍藏品,夫人可要看看?”
這種鋪子將好東西藏起來,只售給有錢有勢的貴貴婦倒也常見,只是如今宋奾打扮樸素,這掌柜如何瞄上了?
宋奾心里有幾分疑,便問:“都有些什麼?”
“藏品大多套出售,有桃花如意、水玉瑰麗等等,面脂、口脂、螺黛一應俱全,樣樣品,寓意吉祥,夫人不必再費心挑選。”
“青姨你看?”宋奾心。
“看看也無妨。”
“哎好嘞,夫人隨我來。”掌柜的立刻喜上眉梢,而后將龍邦攔下,“后院只接待賓,夫人若是不放心可讓仆從等在院門等候。”
掌柜眼底有抹,宋奾疑慮更重,想了一會后道:“我們就不進去了,您方便的話可否拿出來?”
“這”他猶豫起來,“珍品不便拿出,且后院雅間備有茶座點心,夫人可慢慢挑選。”
“若是不便就算了,我們待會還有事。”
掌柜的面難,一副不忍放棄貴客的樣子,“夫人稍等,我這就去請示我們東家。”
他匆匆忙忙離開后,青姨好奇問:“怎麼不去看看?”
宋奾搖了搖頭,“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沒事,也不只這一家賣胭脂,我們多看看。”
掌柜的沒再出現,宋奾幾人也沒有等,繼續往下一家去。
待到日頭西斜,三人手上已滿滿當當都是東西,這里離家有些距離,這麼走回去不是辦法,宋奾便讓龍邦先回去將馬車趕過來,與青姨在旁邊的茶樓里等他。
可到底還是出了事,龍邦回來后只見茶樓雅間里四散的袋子盒子與桌上翻落的茶盞,人早已不知去向。
他急忙找來茶樓小二,小二見那場景比他還驚慌,連道:“我不知道,沒聽見靜啊,怎麼好好的不見了,是不是你們家夫人先走了沒告訴你?”
不可能,這是出事了。
龍邦心思一轉,立即回了芳華巷。
衛凌不在,白亦一聽到消息就拿著他留下來的令牌出發皇宮,不過遲了一步,宋奾邊的暗衛早已稟了白澤。
衛凌正在殿批奏折,白澤沒管皇帝還在,直接從側門進,在他耳邊低聲稟告:“郎君,夫人不見了。”
“唰”一聲,眼前奏折被一筆劃過,留下一道刺眼的墨跡。
衛凌立刻起朝宣帝道:“圣上,臣家中有事,今日須先行離開。”
宣帝正在龍椅上昏昏睡,聽到他說話抬起頭來,可底下哪還見人影。
勤政殿外,衛凌雙拳握,制著抖的聲音問:“怎麼回事?”
“今日夫人上街采買,在茶樓歇腳時像是被人綁了去,現在下落不明。”白澤簡單解釋。
“怎麼沒把人看好?派人去尋了沒?”
“夫人進的是雅間,我們的人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白澤道:“已經在尋了。”
“回去領罰!”
“是。”
衛凌微微轉,手扶著殿外的麒麟石像,過了好一會才低沉問:“寧國公主在哪?”
白澤立馬心領神會,“屬下這就去查。”
后來,衛凌離開,守在勤政殿門外的小公公親眼看見那石像裂了條大,岌岌可危。
與此同時,正大街背街一間院子里也不得安寧,如今家里就尤四娘與挽翠兩個,尤四娘平時都是將宋奾當做主心骨,現在人不見了,一下六神無主。
“怎麼就不見了,挽翠,這可如何是好。”尤四娘眼眶紅紅,泫然泣,“不行,我得回一趟肅清侯府,阿奾是肅清侯府的兒,他們不會不管的,還有宋瑜,宋瑜不是管著軍,他一定會有辦法。”
尤四娘說著說著就要出門,挽翠只好先將人拉住,“夫人,您先別慌。”
“我能不慌嗎,阿奾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辦?”
挽翠實質上也十分害怕,可記得二娘告誡自己的,千萬千萬不能讓夫人和肅清侯府的人面,冷靜幾瞬后道:“夫人,我去,我去求侯爺。”
“你去不行的,譚慧之不會理會你,不得阿奾出事。”尤四娘扯下的手,“你別攔我。”
急之下,挽翠想到了蕭珩壹,“夫人,我知道了,我去找蕭公子,蕭公子如今是大理寺卿,他神通廣大,會幫我們的!”
“他和阿奾無親無故”
挽翠連忙說:“不是的,二娘之前救過一回蕭公子,而且反正蕭公子不會見死不救的。”
挽翠安了幾句,又讓龍邦將尤四娘看好,自己急急出門去找蕭珩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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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院落里,宋奾被“請”至大堂,堂里坐的儼然是寧國公主,沈娥。
宋奾一下明白自己為何會綁,在沈娥眼里,自己怕是歸屬敵一類了。這樣想著,宋奾倒是松了口氣,那事就簡單多了。
沈娥仿佛將宋奾當了坐上賓,讓人端茶倒水的伺候著。
方才在茶樓就是因為喝了那杯茶才被綁到了這里來,這茶水宋奾可不敢再,一雙清澈雙眼只盯著沈娥看。
沈娥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現下卻十分老道,無論是姿態還是眼神,完全不像個小姑娘,也沒了當時在含宮見到的蠻任。
“怎麼,宋娘子不敢喝?”沈娥嗤笑一聲,“也是,若不是宋娘子聰明伶俐,在胭脂鋪時皇兄的人就該得手了。”
果然如此。
宋奾輕笑了笑,“公主這麼大費周章的將我綁過來就為了請我喝茶?”
“自然不是,宋娘子不妨猜猜?猜中了隔壁院子里你邊那人可保小命一條。”沈娥挑了挑眉角,笑意不達眼底。
實在好奇,衛凌既然這樣在意這個宋奾,那當初為何會同意和離?
“你別青姨!”宋奾一時激。
沈娥笑:“嗯哼?那就看宋娘子表現了。”
宋奾忍下,看向:“衛凌不會來的。”
“嘖嘖嘖,看來宋娘子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夫婿啊。”沈娥嘆了幾聲。
“我們早已和離,公主若是真心喜歡衛凌,去求道圣旨比綁我有用。”宋奾冷靜道。
“綁你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你說對吧?”
宋奾不知這寧國公主哪里來的信心,沒和爭辯,靜靜坐著,尋找的可能。
想了一會,宋奾開口:“我可以助公主實現愿。”
宋奾想著,沈娥到底年紀小,為著喜歡的人難免會沖些,只要自己不站在對面,那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沈娥聞言好奇看過去,“宋娘子舍得?”
難不,是人家自己不要衛凌的?沈娥一下對眼前子佩服起來,衛凌什麼人,相貌已是上乘,家中又是數一數二的權貴,如今靠著自己還當上了首輔,宋奾居然說不要就不要?只見下面的人淡淡出聲:“沒什麼舍得舍不得,首輔大人尚公主不是天經地義?公主若是想聽,那我便將衛凌喜好厭惡都說與你,助你一臂之力。”
“另外請公主放心,那三年來我沒捂熱他的心,他心里沒我的,您不用顧慮,若是了,那將軍府與他都會很開心,豈不兩全齊?”
門外,剛走進院子的人堪堪聽了這兩句話,停下腳步。
衛凌低了頭,想笑卻笑不出來。
心里,他的位置真的一點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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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人見衛凌找到了這里,連忙進門稟報,在沈娥耳邊低語幾句,沈娥立即給宋奾后人一個眼神,那人一個掌風將宋奾敲暈,將人帶了下去。
沈娥繼續不急不徐喝著茶,衛凌走進來后眼神四搜尋,不見宋奾人影,狠道:“人呢?”
“域川哥哥急什麼,好不容易找過來,先喝口茶”
衛凌一個箭步走過去,一只手著的脖子,毫不憐惜,厲聲問:“我問你,人呢!”
四周沈娥護衛紛紛拔劍,白澤也了劍相對,小小堂屋氣氛張。
沈娥呼吸不順,重重咳了兩聲,沙啞著聲音斷斷續續說:“你殺了,我,也沒用。”
“沈娥,誰給你的膽子,啊?”衛凌目眥裂,終是松開人,往里搜去,“白澤,帶人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沈娥弓著腰深呼吸,等過來氣,對著他的背影說:“就算找到也沒用,我給服了七丹,解藥只有我有。”
七丹,七七,顧名思義,控人七六,使人瘋魔。
衛凌再次轉回,眼神駭人,“你說什麼?”
“衛凌,我也不想這樣的,是你,是你我的。”沈娥已坐了下來,臉上完全不見方才的窘迫。
“你威脅我?”
沈娥看過去,仿佛勝券在握:“不錯,不過一個無名無份的人,你要想救,就好好聽我的話。”
衛凌漸漸冷靜,看著沈娥后的侍衛,認了出來,“太子也有份?”
沈謝晉與沈娥一母同胞,沈娥就算再怎麼不想與那個廢哥哥扯上關系也無法,世人早已將倆人捆綁在一起,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好好利用。
“域川哥哥倒是眼利。”
“說吧,你要什麼。”
沈娥見他松了口,心底溢出笑意,看,這一步還真是走對了。
待屏退眾人,沈娥笑道:“域川哥哥早這樣不好了。”
衛凌又是一記眼刀過去,“我說了,我不是你哥哥。”
沈娥聳聳肩,不以為意,“域川哥哥,駙馬之位真不想要?”
“不可能。”
“若是用的命換呢?”
空氣靜了下來,衛凌不再答話。
“看來宋娘子還是識人不清啊,域川哥哥哪是心里沒,是心里都是。”沈娥笑一聲。
“你想做什麼?”
沈娥知道他在問另外的事,收起了笑臉,先問了句:“你可記得我朝公主歷來下場。”
東夏朝自曾祖開朝初始,公主向來是用來和親換取和平的,若是幸運些,當朝無戰事,那便不用遠嫁外邦,但大多也是要外嫁離京。
至今唯一的例外便是長公主,當初先皇早去,是長公主將年的宣帝拉扯大,這才有了今日。
衛凌道:“公主多慮了,現下太平盛世,圣上又如此寵于你。”
沈娥“呵”一聲,現在是沒有戰事了,以后呢,那點子虛無的寵比得上他們所謂的大業?
男人,向來是不可靠的。
“衛凌,我要你幫的忙很簡單。”沈娥正道:“寶峰山納涼狩獵,父皇會在獵場中出意外,而我,會舍命救駕,屆時有大臣請愿,為我賜封地。”
沈娥十歲時為自己拿了“寧國”這個封號,十七歲,該有封地了。
“而你,只需裝作什麼都不知。”衛凌什麼能力見識得一清二楚,不得不防。
衛凌沉思一會,問:“太子呢?”
沈娥眼里適時閃過一慌,衛凌沒錯過,說:“狩獵一事由我主辦,出了事圣上就會怪罪下來,而我應了你不能徹查,只能吃啞虧,你們兄妹倆這是一石二鳥啊。”
沈娥沒想到他這樣快就想明白,笑道:“要救人總要付出點代價,不過”
沈娥站起,走到他側,仰著頭,“不過,域川哥哥若是同意做駙馬,那這事就怪不到你上,皇兄那邊也不必擔心。”
別的人不可,但衛凌,為己所用,正好。
衛凌后退一步,沒理會的話,手:“藥給我。”
這是答應了。沈娥轉回,“事之后,自有解藥。”
“沈娥,我說,藥給我!”
“現在沒有。”
“沈娥,玩過火了就沒人能救得了你。”衛凌突然說。
“域川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漕運一事,你知道為何只置了鄒正,而太子與你都平安無事嗎?”
沈娥臉瞬間蒼白,怔怔看著他說不出來話,“你,你知道?”
太子中庸,他原先怎麼也想不到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有魄力和鄒正籌謀那麼多事,后來才漸漸發現,太子后的人竟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
太子是一國儲君、一國基,輕易不得,他已約給宣帝了消息,宣帝不想管或者說現在還不是宣帝認為可以管的時候,那他自然不會多余手別人家的事。
可眼下若是涉及他的底線,那一切都不好說。
衛凌繼續手:“藥。”
“不在我上,晚些我讓人送過去。”沈娥恨恨道:“衛凌,你已經答應我了就莫要食言。”
倒是小看了他,罷了,今日目的也已達,有些事就留著日后再用。
沈娥咬了咬牙,衛凌,你遲早都會栽在我手上!
而那邊衛凌還沒答話白澤就匆匆走了過來,“郎君,出了點事。”
“何事,找到人了嗎?”衛凌邊往外走邊問。
“找到了,在隔壁院子,只是他們找到人的時候正好上蕭珩壹帶著人過來,發生了點沖突。”白澤解釋。
“他怎麼會在?沒認出你?”
“不知,我當時還在這邊。”
衛凌腳步急促,快得白澤跟不上。
很快,倆人在隔壁大門打了照面,宋奾扶著了傷的蕭珩壹,看過來的眼里都是恨意。
“阿奾”
宋奾語氣冷淡:“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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