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奾茫然抬頭，告的什麼狀？

慢慢回想著是了，前幾日衛鈺君來找過，話里的意思好像是要幫忙給大哥宋瑜遞個話，記得當時未立即應下，只是先問了句遞什麼話，衛鈺君就急得跳起腳來，話頭上找了自己幾句不痛快就憤然離去。

這是誤會什麼了，才剛見到衛凌，哪來得及告狀。

宋奾看向衛凌，想著他應當會為自己解釋一兩句，他卻只是看著衛鈺君，沉聲道：“你一個大家閨秀跟著些潑皮無賴混在一起算什麼事，打架？搶人？傳揚出去外人說不得還會來一句鎮國大將軍教有方啊。”

這話說得嚴重了些，一直未話的端容郡主拉下臉來，斥了句：“域川！”

“母親，鈺君已過及笈之年，您看著辦吧，看您能為他們掩護到幾時。”衛凌站起來，拱了拱手，“兒子還有事。”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宋奾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對今日這一出有些迷茫，剛剛未進門時不是聽著聊得還開心嗎？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衛凌鮮與談及他與父親母親的關系，可從那些細微相中也能發現衛凌與父親關系不佳，每次見面倆人都有些不對付，不知緣由不好置評。

現在瞧著這次與他父親是不了干系。

而衛鈺君這件事，宋奾也大概猜了個七七八八。

衛鈺君子驕縱，常常仗著自己父親是鎮國大將軍，母親是端容郡主而胡作非為，打架搶人這些事在尋常子上不會發生，不過放在衛鈺君上就難說了。

宋瑜是兵部的人，目前管著盛京城軍十六衛，護衛盛京安寧，衛鈺君有求于宋瑜，其意不言而喻。

銀安堂氣氛冷下來，而緩過氣來的衛鈺君好像有了發泄口，沖宋奾道：“二嫂，我不過讓你幫個忙，你不幫就算了，怎麼還這樣陷害我，如果不是你，二哥又怎麼會知道！”

一盆臟水就這樣潑到了宋奾上，按著以前這種況必然是不會爭辯的，可現在卻已經不想再背這個鍋，冷靜道：“三妹妹，我也是方才才見著你二哥哥，哪里有時間去告訴他這些事，陷害是絕無可能的，何況三妹妹那日并未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何事，我又如何去幫你。”

“你騙人，二哥哥明明昨夜就回來了！”衛鈺君怒極，說到這又看著宋奾，呵呵笑了起來：“也是，二哥哥就算回了也不會去你房中的。”

話音落下，堂幾人各異。

衛鈺君得意地翹了翹眉，仿佛又贏了宋奾一回。

而宋奾心底也有傲氣，看著幾人，第一回扯了謊：“我說昨夜怎麼悉悉簌簌的靜那樣大，原來竟是二郎回了呀，也不醒我。”

“你”

“好了。”端容郡主瞄了一眼出口反駁的宋奾，打斷衛鈺君的話，“鈺君，域川說得不錯，你再不收斂點無人能保你。”心里還記掛著先前的事，沒理會倆人的小打小鬧。

方才衛凌哪里是在教訓妹妹，他那分明就是影自己父親，變著法的警告自己呢。端容郡主無聲嘆氣，也怪衛海奉卸甲后行事放肆了些，只能跟在后面兜著。

鈺君子是完完全全繼承了他爹，衛舒則是與像些，而域川這個孩子從小到大便十分通，聰明機敏卻又擰著一固執，眉眼間與母親慧華長公主有幾分相似，那子氣派甚至比母親有過之而不及。

自個兒子將來定是要做大事的，想到這的端容郡主不由朝下首的兒媳婦去。

宋奾梳著涵煙芙蓉髻，未施黛的小臉如凝脂，眉若輕煙，眼含秋水，饒是也不得不承認，盛京城里有人能比得上宋奾這副面容。

可又有何用。

端容郡主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域川當初娶這個媳婦時就不同意，的域川出、品相、才智哪樣不是頂尖？何至于需要娶一個侯府庶為妻？

當時彌留之際的老太太說肅清候府老侯爺于將軍府有恩，這門親事無論如何都要，才不得不點頭答應。

這宋奾生母聽聞只是揚州通判之，憑著姿魅了當時下揚州巡視的肅清候，懷了孕之后才跟著回了盛京。

若不是肅清候府嫡莫名其妙病逝，這婚事哪得到一個小小庶。

再看看大兒媳，端莊沉靜，一看就是勛貴大家養出來的孩，管起家務事來井井有條，帶著出去外人都贊不絕口，倆人實在是天差地別。

這頭衛鈺君大聲喊了句：“母親！”

端容郡主收回眼，揮了揮手，“你先下去，我有話與你大嫂二嫂說。”

衛鈺君撅著離開，端容郡主抬起手邊的熱茶喝了口，狀似如常地問了句，“阿箬，我記著庫房里有長公主賜下來的千年人參吧？”

陳箬立即應道：“回母親，有的，兒媳好好收著呢。”

“你取出來，給阿奾送過去。”

宋奾聞言倒是驚了驚，母親什麼時候對這麼好了？按下疑問，宋奾答話：“謝過母親。”

“阿奾啊，我記著你嫁過來也有三年了吧？”

“回母親，是有三年了。”

端容郡主點點頭，說：“域川今年二十有三，年紀不小了，你這子確實得好好養養，三天兩頭地出問題怎麼行。”

宋奾一下就懂了，賜人參這一招是在這等著呢。

大概又要提起子嗣一事了，可這又如何是能掌控的？是衛凌不想要啊，一個人還生得出來不？

不過仔細想想，也幸好沒有孩子，有了孩子就有了牽絆，哪都去不了。

小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初若不是有了，小娘也不會被迫跟著來盛京，到別人家里做妾。

小娘雖從未提及那些過往，可那些落寞的神要是看不出來那就枉為人子了。

這孩子，是萬萬不能要的。

想是那樣想，宋奾卻不能說出來，上應道：“是，兒媳明白。”

誰料端容郡主轉向陳箬，道：“阿箬，過兩日我那侄要過來住段時日，你安排間院子，食住行什麼的不可怠慢了。”

端容郡主的侄，那便是慧華長公主的親孫，是個比衛鈺君還要金貴的主。

陳箬連忙道：“是，那母親您看后山的碧落院如何，碧落院環境清幽舒適，離您這也不算遠。”

端容郡主卻不同意，隨口說著：“琉瓔軒邊上的玉清小筑不是還空著嗎，就那吧。”

陳箬繼續說著，“玉清小筑院子小了些，我怕奕嫻姑娘住著不習慣，不若還是”

“就玉清小筑。”端容郡主轉向宋奾：“奕嫻第一回到咱們家來，阿奾你也照顧著些。”

“是。”

妯娌倆攜伴離開銀安堂，陳箬漸漸地想不通了，問道：“弟妹，母親這意思”

宋奾攏了攏袖，沒直接應這話，反而有些擔憂道：“大嫂，母親的意思如何我不得而知，也不好揣過度。可我聽說奕嫻姑娘與三妹妹素來不和，屆時可不能讓們起了什麼沖突，讓母親怪罪。”

陳箬如臨大敵，忘了自己的疑，匆匆離去。

宋奾回首看了眼富麗堂皇的銀安堂，眼眉微掩。

有些事已不是想不想的問題了。

端容郡主莫名將奕嫻姑娘安排進來，看著是姑侄敘舊，可明明有更好的院子不安排，卻偏偏要在琉瓔軒邊上的小筑里，這里頭稍微多想一點也能想明白。

若端容郡主目的真是那樣，那對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原還苦惱怎麼離開，沒想機會竟然這麼快就送上門來。

可高興之余不免又有些失，端容郡主怕是早存了這個心思，自己這個兒媳也早就不想要了。

若是沒想通，那此刻的自己估計是一口心堵在口，最終只能咬著牙咽下去。

宋奾轉過，心下一片沉靜。

若真是如此，那就全了的心意。

--

這頭衛凌離開將軍府就進了宮，魏公公早已在宮門口等候。

“圣上都念叨了好幾回，可算把衛使盼回來了。”魏公公低著頭，一派奉承。

衛凌低低應了聲，朝前走去。

魏公公看著那拔的背影，不由慨，這衛凌，今后怕是不得了。

衛凌是什麼人啊，面上看著只是個初出茅廬的頭小子，名頭再大點頂多就是長公主的外孫，一無職二又沒有父兄的功績，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能自由出皇宮，勤政殿。

想想太子勤政殿還得得了宣帝的旨意呢，由此可見衛凌盛寵。

雖不知衛凌到底為宣帝做些什麼事，可按著他伺候宣帝這幾十年的經驗，宣帝是極為信任這個年輕人的，他又怎麼能不上點心。

思及此，魏公公快步跟上，悄聲道：“衛使應還不知吧，圣上今日一早生了可大的氣。”

衛凌仿若沒聽到，魏公公訕訕了鼻子，繼續說：“太子殿下昨日醉了酒，白日宣，竟玷污了名臣婦，今日那小臣告到前來，著實把圣上氣個半死，關乎皇家面，這事到底未宣揚出去，衛使等會見了圣上切記當心些。”

魏公公此番話語已盡顯討好之意，衛凌沒駁了他的面子，淡聲道：“謝過魏公。”

魏公公不再言語，默默領著人至勤政殿。

圣上尋衛凌向來不喜有人在跟前伺候，魏公公妥善將大門合上，立于殿門等候圣意。

而氣勢宏偉的殿，衛凌垂首朝龍椅上的宣帝行了禮，“臣衛凌，見過圣上。”

宣帝不過天命之年，子還算強壯，不過此刻一臉慍怒，顯然余氣未消。

宣帝看了眼底下的人，右手撐著龍椅，了額，“回了？事辦得如何？”

“一切順利。”

宣帝沒再多言，該知道的他早已全部知曉，今日尋他過來不過是另有一事。

“域川，你可有想過以后？”

勤政殿里龍涎香氣味濃厚，衛凌微微蹙起眉頭，卻依舊恭敬答道：“未曾。”

宣帝嘆了聲氣，接著問：“今日之事可聽說了？”

“是。”

若是魏公公聽了此話，說不定得大罵一聲衛凌不是人，他前腳剛送出去的“”消息，他后腳就據實以告。

可宣帝卻沒看出來什麼惱怒神，反倒自顧笑了聲，“這幫狗奴才！”

衛凌沒接話，宣帝繼而沉重道：“域川，你得到明面上來了，太子近來作太多，朕需要有人制著他。”

底下的人依舊面無表。

宣帝下去，又道：“怎麼，不想？”

衛凌自五年前開始在他手底下做事，對他的命令從來只有服從，像此刻般靜默實則是在表達不滿。

“先從大理寺卿做起，慢慢來。”宣帝安道：“域川，你不能總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你應當比朕更明白。”

大理寺卿，從四品職，對外人看來一無所有的衛凌來說已是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