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聲從書卷裏抬頭，往外盯了一眼，得知來人是，又重新埋首書卷，裝作未曾發覺。

楚懷嬋重回北屋，卻也不肯再上床了，隻是尋了把黃花梨木躺椅拉到南窗下，隨意往上一躺，將發撥到椅背後垂著，任窗戶隙裏吹進來的涼風將它徐徐吹幹。

微微側頭著南邊，看著書房明亮的燈，微微失了神。

書房燈盞終究沒能熄滅，孟璟是亮著燈推開門的，緣由不過是因為暖閣裏的燈一直未滅，他便想著過來轉一趟，看看這呆子是不是被氣出病來了，竟然整夜難眠。

畢竟白日夜裏都了好一通折騰，力不支，他過來時，楚懷嬋已經淺淺眠過去了。他繞過地屏，微微覷了眼屋況，春夜仍舊算得上冷，這呆子卻在涼風習習的窗下眠過去了，他走過去打算將人抱回床上，手卻無意中及到了的尚未幹盡的發。

他遲疑了下，暮春時節，仍舊喚人燒了盆炭進來，遠遠放在一側，室溫度立刻高了許多，他自個兒則取了巾過來，立在後輕輕替拭。

他下手極輕，楚懷嬋好一陣才醒了過來，手撐著額角轉頭看他，迷糊間發問：“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

“沒人敢同你這麽發脾氣吧？還敢故意要你難堪。”

他不大自在地“嗯”了聲，也不接話了。

楚懷嬋低低笑起來：“不是說我不發話便不敢進來？”

孟璟手頓住，道：“那我出去。”

“別折騰了。”楚懷嬋攔住他，“這是你的地兒，況且我也沒生氣。”

他疑地看向，卻接道：“我若真生氣了，方才便直接回去了，哪會留下。”

“怕你誤會，不敢走啊。”頰邊梨渦淺淺浮現。

孟璟怔了一小會兒，手中的作又繼續起來，一點點為幹長發，解釋道：“我同你說讓你安生等我回來，那我自然會回來，不必擔心的。”

“真是個沒心肝的。”楚懷嬋盯他一眼，“塞外畢竟是人家的地盤，敵軍那個主將前幾年不也威風得很，一旦到了咱們這邊，不還是毫無招架之力任你宰割，萬一你出點什麽事，你我怎麽辦？”

“不會的。”他也不知回什麽好，到底隻說了這三字。

算了，這傻子雖然仍不肯拉下臉道歉，但能耐著子哄上幾分已夠給麵子了，見好就收，將要說的話全數咽了回去。

屋靜默，楚懷嬋了頭發，見已幹得差不多了，衝他開雙臂，他會意將抱起來，重新帶回床上。

乖乖往角落裏一，孟璟再自覺不過地去替關窗熄燈，爾後便往外走。

楚懷嬋氣笑，喚住他：“上來。”

室一片黑暗，他看不清說這話時的神，但還是從善如流地回了榻上。

上還裹著風，他探手去解`前的玉花扣，今夜確實被折騰得厲害了，眼下杯弓蛇影，一見他這作，立刻往後彈開，他把人拉回來，不大靈活地解開那枚繁複的玉花扣，又徑直將人翻了個轉兒，強行迫將風了下來。

“穿這麽厚睡覺，不難麽？”

“難啊。”輕輕笑起來，“但怕幾月未見，某人難耐，夜裏又不安分。”

孟璟哽了下，沒出言奚落，反倒是老老實實答：“不會，好生睡吧。”

見不出聲，他又補道：“放心。”

看來這傻子還是以為真生氣了，今夜半點不敢再惹，越想越樂，決定好生利用這大好時機報仇，於是出手指虛虛在他肩上點了點：“你轉過去，朝外邊。”

他慣常喜歡平躺，現下卻老實照做，便手在床角一陣索，取下上的綬帶，這才回被窩，道：“服掉。”

這聽起來倒像是自個兒嚐過神仙滋味便回味無窮似的，孟璟發懵，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將上褪下，接過往床尾一扔，繼續發號施令：“雙手背過來。”

孟璟仍舊沒意識到要做什麽，隻想著這呆子其實脾氣不錯，除了喜歡故意捉弄他要他難堪的時刻，其餘大部分時候都算得上溫，上次這麽生氣大抵還是因為斂秋那事想潑他一臉茶的時候。

難得這麽生氣一次，讓一次也行。

他這般想著，便也老實照做，爾後便到這呆子拿綬帶縛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識地躲開，手都快拿至前了，聽在背後悠悠地歎了口氣：“就你方才那架勢，我哪能放心？都不敢睡了。”

這話還刻意帶了點嗲意，人沒法子反駁。

他在心裏罵了句渾話，乖乖將手放回後，果真以牙還牙，將他兩手手腕疊，拿綬帶束縛住，為報方才的仇，半點沒留，將綬帶死死勒進他皮，竟像當真了什麽天大的委屈，現下要不將他碎萬段就渾難一樣。

拿食指了他脊骨：“轉過來。”

他乖乖翻，將寬闊的膛給，自個兒湊上來，食指在上邊轉起了圈兒，力道輕，帶起一陣又一陣的，令他再度心難耐。

除非當日陳景元那種捆法，在他毫不抵抗的境況下將他徹底鎖死，別的法子都難困住他，這綬帶更是本綁不住他，眼下這呆子在他前做著撥之事，他幾乎生出了徒手將綬帶撕碎的衝，他生生忍了好一陣子，才將這以暴製暴的想法棄之腦後，試圖強行同這還在氣頭上的人講點道理，可惜還沒來得及出聲，便將食指放在了他上。

見他噤聲，才滿意了，又往下了，湊近拿發梢在他腹部掃過。

如萬千手同時束住了他，畢竟年輕氣盛，他下立刻有了反應。

楚懷嬋笑起來：“還讓我放心，就你這樣，可真夠大言不慚的啊。”

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好再狡辯，畢竟此前生生被他從睡夢裏弄醒的事也不是沒有過。

將整個人又往下了點，被子也被這作往下帶了帶，他上半截子便了一大半在外頭。炭火已盡，室重新冷下去，上半截子凍著，下半卻燥熱得厲害，冷熱相，這滋味實在是不大好。

卻對他的難堪境地渾然不覺，隻是將腦袋到他`前，三千青輕輕拂過，他幾乎瞬間便想投降，等好不容易忍住，這呆子卻得寸進尺地道：“老實答話啊，不然你今晚就這麽睡。”

他哽了下，道：“你問吧。”

“在外頭遇見韃靼大軍了嗎？我聽欽差說有戰報，但城裏反而沒怎麽聽到消息。”

“遇見過，但不足掛齒。”

這不當回事的態度令愈發難，微微怒，拿手指一口氣往他小腹上了幾十下：“幾次？”

力道未控製好，每一下力道各有輕重，小腹位置又太過敏[gǎn]，他了刺激，下愈發立，著實坐臥難安，隻好老實代：“七次，不過都是不氣候的散兵，小事。”

“傷了嗎？”

他先是說“沒”，後想了想，又改道：“有一場了點小傷，帶的人，他們人多，關塞又未修好，不敢放人南下，隻得死戰。”

“傷哪兒了？”

“手臂，小傷。”

他渾不在意，卻難掩擔心，蹭起來將腦袋探到他後去看傷勢，但夜裏太暗，沒能如願，隻好起去掌燈。

掌好燈回到榻前，冷冷吩咐道：“趴好。”

孟璟被這頤指氣使的態度氣笑，但眼下還算冷，他怕凍著，不願繼續耽誤時間，老實照做。

將他兩隻手臂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確實見著不傷痕，但都已好全了，這才微微放下心來，重新回到榻上。

左腳剛踩上床麵，又覺不對勁，徑直坐上了他小，屈上來看他腕上的綬帶，見這人竟然沒能掙開這布條，隻是微微掙鬆了些，點了點頭，將其又縛了些，這才算滿意。

可借著燈，自然也無可避免地看到了他背上大大小小的舊日傷痕，忽地就止不住地心疼起來，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溫熱淚滴打上他著的背，孟璟發蒙，剛才不還一副要將他手腕活活勒斷才肯罷休的態度，怎突然就哭起來了？況且天下男兒有幾個不好麵子的，他都看在私下裏無人得見的份上，這麽將麵子放到腳底任踩著了，還任折騰了這般久，怎麽這呆子還能氣到哭？

他實在是不人心，半點沒轍，正坐在他上，他也不敢妄，隻得生生保持著這個姿勢，可下又實在是[tǐng]得難，他幾乎覺得若他再不反抗，這呆子今晚還真有可能將他折騰得沒個人樣。他微微遲疑了下，手便不自覺地了，想要徑直繃開綬帶。

他正要作，這呆子卻暫時放過了他，從他上下來，重新回角落裏，他作便因此而頓了下，就聽繼續吩咐：“朝這邊。”

他今夜不知道第多次如提線木偶一般被人縱，乖乖轉過來。

燈火通明，他一眼看見自個兒著的上半和下`的反應，這呆子也不蓋被子，隻是探手往下，握住了那。

他腦子短暫地空白了一瞬，聽問道：“有想過我嗎？”

他好一陣沒答話。

“果然沒。”

“孟璟，你這人真的沒良心。”

原本已探手鑽了進去，盛年兒郎能有幾個得住這般煎熬，他手不方便，見他實在是難，便好心幫起了他的忙，眼下見他不答，手停下作，這到一半的滋味比之方才還要難熬，但他猶豫了下，還是沒說什麽。

楚懷嬋氣得冷哼了聲，徑直手背過去，不肯搭理他了。

這是越哄越氣得厲害了？

他越發懷疑自個兒是不是不該縱容這呆子胡鬧，興許還是直接暴力鎮更好些。

但他遲疑了下，放棄了這個想法，好聲好氣地哄：“從京師回來便一直沒怎麽得過閑，日後多陪陪你。”

“誑我呢，大老爺。”

“沒。”他認真道，“無一輕，雙印都了。”

楚懷嬋趕轉看他，見他神認真，知沒開玩笑，愣了一瞬。

欽差接連出塞數次，十二道聖諭勒令回營，懷疑之意如此明顯，他能忍著沒翻臉，大概一是因為兵在外不能棄之不顧，二則是因為父母親和孟珣。

他以命盡忠，才剛大獲全勝，皇帝卻要收回雙印。

直楞楞地盯了他好一陣子，眼裏蘊滿心疼。

他倒沒想這麽多，隻是實在不大招架得住這般眼神，總覺得下一瞬便又能見到金豆子串往下落了。

“會有事麽？”

“看皇上如何吧。”

他笑出聲來，以笑聲打消了大半疑慮：“總歸聖諭到前，我又能變回閑人，像你剛來那會子，可以從早到晚陪你一整日，看看晨也可，想觀落日雲霞也行。”

說不好有沒有那麽一刻，切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