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九月初五顧錚的生辰。

周津延看著在櫃前,一臉興幫他挑裳的安，角微,走上前，從后環抱住，手掌輕托著的肚肚：“沒有外人，不必太過隆重。”

顧家老太太和其餘幾房五年前就搬回了宛平，顧錚素來不喜張揚，這些年更是十分低調，只請了三四個好友前去小聚。

臨近產期，安在熹園待的無聊，每日的樂趣便是幫周津延張羅穿戴飾。

“好吧！”安手指一松,放開手裡的那件太過華麗的袍子,但心裡還是有些可惜，“那這件呢？喜不喜歡？”

又抓了一件深藍暗紋圓領袍,轉頭期待地看著周津延。

周津延雖然樂得有事做，但擔心累著，點點頭：“就這件罷。”

安滿意地笑起來,招手讓珠珠拿下去熏燙。

周津延扶著轉過來,微微俯和商議：“我不在家……”

他剛開口，安就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證不出去玩，好好地待在家裡，你快去吧！”

周津延被截了話,也不惱，角挑起笑意，盯著的小臉看。

安眼尾上揚,眼神真摯又乖巧，半點兒都不怵他。

周津延的頭：“乖乖的，再忍幾天。”

安堵在他們中間的肚子，算是答應了。

“要不然還是派人去回了顧錚。”周津延垂眸，忽然話鋒一轉。

周津延告假兩個月專門陪著安，這期間不管他去哪兒都帶著安，這次顧錚生辰他原計劃也是打算帶安出去放放風。

依的子知道了怕是恨不得角咧到耳去，但這回卻一反常態的拒絕了。

“別呀！”安聞言就急了，“你去嘛！”

周津延似笑非笑地看著。

安手指頭在他襟勾一勾：“你每天都陪著我，好辛苦的，正好可以去衛國公府吃吃酒，放鬆放鬆呀！”

周津延攥著的細的手指，覷了一眼，微微挑眉，手掌在隆起的腹部慢慢輕：“這麼啊！”

安肩頭披著雪白的狐厚披帛，瑩潤的小臉緻嫵，淺淺一笑，再啄一啄腦袋，實在可人疼。

又耐不住子，追問：“度度去嗎？”

周津延薄彎起，手指屈起颳了一下翹的鼻尖，沒說去還是不去，只一手扶手臂，一手托后腰，帶落座，才喚人套馬。

“我和寶寶在家等你回來哦！”安沖他擺擺手。

等周津延出了門，安急吼吼的就換了外出的裳。

宴席中途，周津延從席位上起，悄然走出小廳，走至廊下聽人稟報。

“夫人在廣濟橋吃了一糖人，在陳家食鋪吃了一碗餛飩，在李家醬鋪吃了一隻烤豬肘……”番子念了一長串的店名。

周津延形括修長，立在廊下，手握欄杆，目落在庭院中活蹦跳的兔子上。

聽了好半響，手指慢慢地敲了兩下，忽而深吸一口氣，冷笑一聲，揚了揚下顎：“繼續去看著。”

番子領命，剛準備走，又被周津延喊住。

“再調十個人過去。”周津延沉聲吩咐。

番子抱拳應聲。

兔子一蹦一跳地跑過來，在他腳轉悠，周津延低頭看自己上安心挑選的袍，抬手一眉心，半眯複雜幽暗的目。

等散了席，周津延快馬回府，闊步回了主院。

但意外的是，安並沒有和他想象中像了腥的小貓一般躲在家裡樂，而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塌上發著呆，邊放著幾年前給阮綰製的裳。

上還是出門的裝束，沒有遮掩。

周津延腳步微頓，解了披風，不聲地走過去。

在邊坐下，還沒有開口，安就抬頭看他，漂亮的眼睛眼眶紅紅的，周津延心臟揪了一下，口吻嚴肅：“怎麼了？”

安忽然手抱住他：“度度。”

周津延回應的擁抱，腦中飛快地回想下面的人過來回話的容，細想有沒有被他忽略的地方。

“度度，你說這世上會不會存在兩個相貌不同，語氣眼神，行為舉止，甚至連氣質都一樣的人？”

安搖搖頭，又輕輕地說：“不對，長得也有些像。”

那雙笑起來彎彎的杏眼和記憶的那雙太像了。

周津延指腹撥開黏在角的碎發，看著，說道：“去年辦過一個案子，前漕運使被人檢舉賄，押送京城待審，送來的卻是一個與前漕運使相貌形九分像的替罪羊，兩人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若不是我曾與他見過一次，發現他們字跡不同，說不定也會被糊弄過去。

經查證他們並無緣關係，只是前漕運使偶然見到他與自己長得像，了歪心思。”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安鼻子一酸，失落地說道。

周津延抬起的臉：“怎麼了？”

“我下午去綉庄給寶寶買小布偶時，看見一個和綰綰長得很像的姑娘，還教我挑東西。”安瓮聲瓮氣地說。

“我讓孟春去查查。”周津延眼尾的點點淚珠。

安攥著他的袖，吸吸鼻子，點點頭。

周津延看緒不高，湊近，低聲說：“今天答應我什麼了？”

安愣了一下，忽然心虛地閃躲著目，手臂慢吞吞地放開他的腰，捧著肚子，笨拙的，張兮兮地往後面退了退：“哎呀！哎呀！”

周津延哼笑：“別想逃避，老實點。”

安低頭看自己的肚子，裝作沒有聽到：“寶寶說它累了，想睡覺了。”

周津延目下，對著的肚子說：“不許睡。”

安不知怎麼被他這兇的語氣逗笑了，著肩膀，笑個不停。

周津延角輕扯，拍著的背心：“別岔氣了。”

安深呼吸著，忽然咬住，眼睛漉漉地含著水，轉頭瞅他：“度度，我肚子疼。”

周津延眸微凝，盯著看了看，忽然起，腳步凌：“快來人！”

後來周斯惟總聽他母親說，他是被笑出來的。

周斯惟不相信，問他父親，他父親卻是點頭附和。

當然現在地周斯惟還只是個不會說話的小嬰兒。

安在月子里的時候，寶寶都是由周津延親手照顧。

安沒有見過別家剛出生的寶寶，不知道別人的寶寶是什麼格，但知道家的惟哥兒是個極安靜的小寶寶。

尿床了或是了就躺在搖床上哼哼，鮮哭鬧。

連照顧他的嬤嬤們都稱他乖巧。

但太過安靜，也是讓人擔憂的。

周津延並未避諱安坐月子，依舊和睡在一起，半夜醒來，先照例下安擋住口鼻的被子，看了一會兒的睡，隨後起，下床。

走至搖床前，在杌凳上坐下。

惟哥兒裹著襁褓躺在搖床里乖乖地睡覺，小傢伙長得很漂亮，剛出生就能看出他的眼睛長得像安，這是周津延最喜歡的。

周津延微微俯，他太小了，躺在他臂彎里，也只是小小的一隻。

這樣脆弱的小生命竟然是他的兒子。

周津延角微抿，忽而眉頭皺起，手，修長的食指探到惟哥兒小巧的鼻子下面，到一淺淺的，溫熱的氣息打在他指側，才默默地收手。

輕哂一聲，平靜地目變得和。

想起安和他說的話，這世上，他又多了個親人。

周津延薄緩緩地彎了彎，手掌輕輕地拍拍襁褓，剛準備起，就看到惟哥兒淡眉皺起，慢慢地睜開眼睛，轉小腦袋，漂亮的狐狸眼盯著周津延。

周津延手臂僵住，即使聽說嬰兒現在看不見，他心中還是莫名的心虛，輕咳一聲，手掌再慢慢地拍拍他：“睡吧。”

誰知素來不哭的小傢伙，扁扁，忽而哭了起來。

周津延瞥了一眼床上沉睡的安，飛快地抱起他，作也練。

抱著他出了裡屋，解開襁褓，他的小屁屁，是乾燥的，盯著惟哥兒看了看，周津延低聲問：“我吵你了？”

惟哥兒臉型廓和下半張臉像了周津延，這會兒自然是聽不懂話的，閉著眼睛啪嗒嗒掉了眼淚，周津延看不下去，一手托著他的小屁屁，把他按到肩頭，輕輕拍著他乎乎的小背脊：“別哭了。”

嬤嬤們進來：“小世子是了嗎？奴婢們抱下去餵。”

周津延作輕的把惟哥兒遞過去，結果到了嬤嬤們手裡，哭得更厲害了。

周津延輕嘖一聲，重新接過來，讓們退下。

這回兒到了周津延懷裡，哄了他一會兒，他很快就止住了哭聲，趴在他肩頭，噠噠地著小。

周津延聽著這聲音，有些不是滋味兒，後悔大晚上地過去他了。

抱他坐在坐榻上，低頭看他的睫和黑亮的眼睛，可憐的，和安神似。

周津延角，真是親母子。

安從床上起來，趿拉著繡鞋，趴在屏風旁，小心翼翼地問周津延：“他怎麼哭啦？”

“快上床，別凍了！”周津延抬頭看見安，語氣嚴厲。

安沒聽，笑嘻嘻地跑到他旁。

周津延把惟哥兒放到一旁，把摟進懷裡，拉了一旁喜喜歡的豹紋皮子披到肩頭，把嚴嚴實實地裹住，才重新把惟哥兒抱過來，放到臂彎。

安下枕著他的臂膀，手指頭惟哥兒綿綿的面頰：“呀呀呀！我們惟哥兒好可憐，怎麼哭了？”

周津延若無其事地說：“尿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