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一個人坐這兒呢？”安提著擺踩著台階走上回廊。

阮綰朝招招手。

安笑著跑過去, 坐到旁，胳膊搭在欄桿上，仰頭看阮綰指給瞧的一對彩蝶。

“好漂亮的蝴蝶啊！”

阮綰點點頭, 輕輕說道︰“還是雙結對的呢。”

花園中熱熱鬧鬧的，兩人躲在涼說著話。

“見過容太妃，顧四夫人。”一道悅耳俏的聲音從後響起。

安與阮綰回頭, 是位一著衫的俏麗可的姑娘。

“永定侯府的大姑娘。”珠珠在安耳邊低語。

紀家世代詩禮傳家，是清貴的讀書人家，永定侯府是豪門權貴, 雖都在京城，但並不集。

安听過永定侯府陳家的名聲︰“陳姑娘不必多禮。”

阮綰這才跟著朝陳大姑娘微微頷首。

陳大姑娘瞧著格開朗, 舉止落落大方, 謝過後, 脆聲說︰“這會兒外面太大，不知錦繡能否在此打擾娘娘和四夫人一會兒？”

安看了阮綰一眼︰“何談打擾, 你坐便是。”

陳大姑娘在們對面落座，會功夫的秋嬤嬤便走到安旁幫打扇子。

“听聞太妃娘娘弱多病, 先天患有心疾，家中有一良醫善癥，娘娘若需要, 盡管開口。”陳錦繡爽朗說道。

安有些意外，不過一個小小的太妃，除了先前打架鬧出了些靜, 在宮里應該是沒有存在的啊，便是知道隔三差五的生病，也鮮有人知道有心疾。

這位陳姑娘怎麼倒像是很了解一般。

安謝過的好意和關心。

而陳錦繡聞言，也並未在提, 先前的話好像就是客氣話。

安慶幸還好剛剛沒有傻傻地說“好”，不然現下就尷尬了。

不過很快就明白陳錦繡的目標不是，而是綰綰了。

說準確些，也不是綰綰，而是顧大將軍。

阮綰被陳錦繡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追問著︰“顧大將軍……”

陳錦繡還未說完就被阮綰打斷了︰“抱歉，我不知道。”

盡管聲線溫，但語氣卻是難得的強，又帶著一煩躁。

陳錦繡愣了一下。

阮綰干淨和的杏眼看著，開口微微抖︰“陳姑娘，妾是二爺的弟妹。”

陳錦繡臉微紅，俏人，染上小兒家的態，不好意思地說︰“四夫人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阮綰緩緩地搖搖頭︰“沒關系。”

有什麼錯呢！不過只是因為想知道心上人的喜好罷了。

這個年紀，艾懷春，是正常的。

而且是心狹隘，沒有控制好緒，不應該，也不能生氣的。

腦中閃現剛剛顧老夫人笑容和藹地拉著陳姑娘說話的畫面。

老夫人應當是很滿意陳姑娘的。

要是懂事靈巧些，說些顧錚的好話，幫著撮合，兩家人都會樂見其。

到底影響了氣氛，陳錦繡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安枕著手臂，手指頭阮綰的眉心︰“綰綰不要皺眉。”

阮綰彎︰“知道了。”

安看著︰“綰綰，你剛剛怎麼啦？你是不是心不好？”

安從來都沒有見過生氣，剛剛瞧見，都嚇了一跳。

“我心不好嗎？沒有呀！”阮綰搖頭否認。

安清澈明亮的眼楮不放心地盯著。

阮綰依著人靠，手指摁著額頭︰“安我，我……”

“沒關系，你要是不想說，就不說了，等你以後想告訴我了，再告訴我。”安地說。

“好！”阮綰點點頭，握著的手攥了攥。

安害地一手︰“我手心里都是汗。”

即便現在天氣暖和了，手心腳心都還是冰涼涼地冒著冷汗。

“剛剛陳姑娘說家有看癥的大夫，要不然……”阮綰給遞絹帕手。

“算了，我現在這般已經很好啦，再說我家中有大夫，宮里又有這麼多太醫，他們都沒有法子讓我痊愈，就不麻煩永定侯府了。”

安看著阮綰絹帕上繡的小兔子，都有些舍不得手汗了。

阮綰無奈地親自手幫︰“只是一條帕子罷了。”

安嘻嘻笑著，好奇地問︰“不過，永定侯府要與衛國公府結親了嗎？”

阮綰心里麻了一下，滿是苦，說︰“還不知道呢！”不過很快就能知道了吧。

“綰綰……”安看著眼角的淚水，愣住了。

好像知道了什麼。

阮綰低頭眨去眼淚，手指豎在前，輕輕的“噓”。

“安，我和你不一樣，他和他也不一樣。”

“我的把他藏在心底，遠遠地瞧著他，就足夠了。”

安雙跪坐圈椅，趴在書案上，久久都不能從阮綰的話中回神。

幽幽地嘆了一聲氣。

周津延額角跳了跳，把手中的卷宗放進書架，闊步走向書案。

“怎麼了？”

這小半個時辰，都數不清嘆了多氣。

安搖搖頭。

周津延拍拍的撅著的小屁。

安一驚，忙往旁邊躲了躲︰“不能拍。”

周津延輕咳一聲，“小腹疼不疼？”

安點一點頭，朝他胳膊。

快來月信，這幾日小腹痛，也有些疼，不過沒好意思說。

周津延抱著，幫肚子，攬在懷里小小的一個，他實在憂心。

“說說，今天怎麼了？總嘆氣。”

“到小日子了，多愁善罷了。”安輕呼一口氣。

周津延眯了眯眼楮，知道沒說實話，但今兒沒有發生什麼事，有人看護著，也沒被欺負。

周津延不想有事瞞著他。

目深沉地俯看︰“好好說話。”

“宗主爺放心，我沒事兒，有事兒的不是我。”安就知道他不好應付。

周津延先前只是暫管司禮監，皇帝臨走前，特地下了旨，正式擢升他為司禮監掌印。

升一階，自然要改了稱呼。

這會兒說的是實話了，但能讓憂愁的，也沒幾個。

今日進宮的，那便是阮氏了，周津延不再多問，只說︰“不許憂思過度。”

“我知道。”安嘀咕。

周津延瞧不知道，把醫囑當作廢話。

正想說話，外頭響起敲門聲，周津延一震，瞥了一眼安，他心里存了上次的影。

不過好在安有了經驗，只把腳放下，坐好了，看是何人。

“宗主爺，遼東來人了。”外頭小宦稟道。

周津延眉梢微，但沒有太過意外。

先前地方兵，最安靜的反倒武力最為凶猛的遼東虎威軍，也只有這一總兵不是他的人。

異常安分，就顯得詭異，現在終于有了靜，卻是直接派人來了京師。

安忙從圈椅上起，站在書案旁，低頭裝作侍墨的宦。

周津延狹長冷漠的目里閃過笑︰“傳。”

進來三人，為首的是遼東總兵張方隆手下掌管糧草的參將余海。

“末將見過宗主爺。”余海躬請安。

“余將軍不必多禮。”周津延抬手。

“末將此番進京一是替總兵賀宗主爺高升。”他從拿出一份厚厚的禮單。

安垂著手，腳趾頭在皂靴里無聊的翹，忽而听見屋沒了聲音，悄悄抬眸，卻發現他們都在看自己。

傻了一下，連忙小跑到余海面前，接過禮單，呈給周津延︰“宗主爺。”

周津延深看了一眼。

安咬，撒手，退到一邊。

周津延隨手翻閱禮單︰“總兵有心了。”

“宗主爺客氣，除此之外總兵特地孝敬您的四位蒙古舞姬。”

安小板僵，猛地抬眸看余海，再看向周津延。

那目簡直要把周津延手里的禮單燒了。

周津延神淡漠地合起禮單︰“第二件事？”

“其二，總兵想要三十萬石糧草。”余海道。

周津延手指在案上敲了敲，笑了一聲︰“張總兵好大的口氣，西北停戰半年，所需糧草也不過二十四萬石。”

“遼東近年來雖太平無恙，但糧草有備無患，萬一西北戰，難保蒙古各部落不會趁機進犯，糧草便是我遼東將士的底氣。”余海徐徐說道。

話盡，又加重語氣︰“糧草足了，將士們才能安心備戰。”

“這是威脅？”周津延角噙著笑，頗有些人。

“末將不敢。”余海道，他後的兩個小將跟著彎腰賠罪。

“幾位將軍風塵僕僕，先回驛站休息吧，此事稍後再議。”周津延沒一口否決，淡聲說。

“是，末將告退。”余海帶著兩人離開。

隨著屋門關上，周津延轉頭看安。

安過分白皙的面頰鼓得像兩只包子，整個人都氣嘟嘟的，頭頂冒著火。

周津延眼中帶著笑意︰“善善過來。”

安哼哼兩聲︰“咱們宗主爺好大的權勢，都這樣了，還有人送姬妾。”

“哪樣？”周津延臉淡了下來。

安自覺失言，張了張，說不出話，然後在周津延黑的目下，跑掉了。

呵！

氣死他得了。

周津延深吸兩口氣。

安跑出門，就開始後悔了，又拉不下面子回頭找他。

回到吉雲樓，難過到小日子提前到來。

月掛柳梢，安翻來覆去的在床上躺了兩個時辰了。

放下擋住眼楮的手，出泛紅的眼眶。

安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趿拉著繡鞋，在屋里走了四五圈。

咬咬瓣，往外走，拉開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周津延。

四目相對，安扁扁，忽然手抱住他實的腰︰“對不起。”

周津延眼眸波，就著這個姿勢，豎著抱起來，往里屋走。

把放到床上，彎腰，手臂撐在側，默默地看著。

安吸吸鼻子，綿綿地說︰“我沒有嫌棄你是太監。”

嗒嗒地掉著眼淚︰“你別自卑。”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公公︰我沒有自卑。

安哭唧唧︰別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