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歡這會不想理帝君,可又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怕帝君回頭還要斥責,垂眼盯著他到面前的那只手,猶豫了片刻,自己拍拍屁站了起來。
本是存了拂他面子的想法,剛有這個念頭又覺得這種行為太稚,帝君待素來就是這樣,又沒做什麼對不起的事,這做派倒損了霸主威名。
只是起都起來了,再去握帝君的手那得多奇怪啊。
搖歡想了想,從無底兜里出了幾塊金條放進他的手心里,抬頭瞥了他一眼,用很是尋常的語氣道:“我想去找霧鏡,此去山高水遠也不知何時能找到,不便叨擾帝君,我們就此分道揚鑣。”
尋川咀嚼著話里那句“分道揚鑣”,微瞇了瞇眼,問道:“若我不跟上來,即使分道揚鑣你還不打算告知我一聲?”
搖歡被問得一噎,臉上有了怒容:“帝君做事也從未想著知會我一聲,我不過是跟帝君學的。”
搖歡很生氣。
本來就在生帝君的氣,既氣他一聲不響就找了個帝君夫人,也害怕以后帝君有了夫人以后邊就沒什麼事了,更別提什麼游歷四海八荒了。
一想著以后帝君邊就有多一條小尾噓寒問暖的就覺得心里堵得慌。
這種兒家的小心思搖歡覺得有些恥,不愿說出來,這才惱得一走了之。結果出門兜了圈,牡丹花妖徹底死了,霧鏡的下落沒了,帝君還在這咄咄人。
小蠢龍這會只覺得整個三界都在跟作對,氣得就想原地撒潑。但帝君的威已久,搖歡不敢直接沖撞他,氣鼓了一張臉,又從兜里出幾塊金條:“來錢跟我說了,這些金條夠尋常的百姓人家寬裕得過完一生了,權當是我給帝君的分手費吧。”
話落,也不管帝君接不接,一腦全部疊在了他手心那堆金條之上,扭頭就走。
尋川看著手上疊一座小山高的金條,有些無力:“你又上哪學得這個詞?”
搖歡走出一段路,聽帝君的聲音猶在腦后,知道他還跟著自己,也沒回頭,徑直穿過眼前的林,超近道往前走。
剛才風過來時已經看過了,往這個方向再走一段路便是一座比南鎮更大一些的城鎮,是出了南鎮后的必經之路。可以在那里歇歇腳,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去聽墻角,看有沒有人知道霧鏡的下落。
實在不行,就沿路抓些小妖,威利。
這邊盤算著,落后一段距離跟著帝君的神行草就跟倒豆子一樣把搖歡這會的心思倒給了帝君聽。
一聽到又打算去嚇唬那些小妖,帝君眉心一蹙,真有幾分頭疼起來。
他這是要一路收拾搖歡的爛攤子收拾到嶺山找到霧鏡為止?
——
風需要靈力,搖歡還未修煉圓滿,消耗了靈氣便要補回來。從南鎮風而行了許久,已經沒有多靈力能夠虛耗的。
的腳程又弱,到夜來臨也只是剛走出林,進了山里。
翻過這座山才能到下一個城鎮,力消耗厲害,便找了一個寬闊的地方稍作休息。
這座山比以前居住的無名山要饒不,也因屬于凡間地界,有靈識的妖不多。
搖歡看著周圍上氣息影響,慌不擇路的野味們,雖然肚子不,可看得口水橫流。反正晚上也不打算趕路,枯坐著也是無聊,便想著去抓些山珍野味填填肚子,滿足下的口腹之。
等進了山,看見滿山跑的野味們……瞬間挑花了眼。
搖歡生為龍族,世算起來也頗為顯赫,出生起便以吸納靈氣為食,所以別談狩獵了……連這兩字讀什麼都不知道。
帝君在出海之前就遮掩了的氣息,若不靠太近是無法發覺的。
搖歡借著這個優勢,悄悄藏在草叢里。
本來天便也已黑了,夜濃重,有心潛藏還真沒讓這些野味察覺到的存在。在草叢里等了片刻,有野味湊近了,正惶然上的龍威,就立刻跳出去,一連嚇暈了好幾只,很滿足地拎著它們回去了。
挑的地方鄰著山脊的峭壁,這會那里已經升起了篝火。
帝君正坐在火堆前,手里拿著樹枝,在挑著火星。聽見腳步聲,他抬眼看來,那雙幽邃的眼睛印著眼前熊熊的烈火,亮得驚人。
搖歡邊的笑意漸退,遲疑了一瞬,還是邁著步子走過去,在離他很遠的地方坐下。
剛坐下,那堆篝火就跟長腳了一般幾下挪到了的面前。
搖歡瞪眼,了眼睛,確認面前那堆舐木柴的火堆就是之前帝君面前的那堆,臉上的神說不出的怪異。
默默地起,這次往帝君對面坐了些。坐下后,便瞪著大眼睛盯著那堆火。
不負所,那堆篝火真就長了,又自己挪了回來。
莫名的,搖歡心里升起了一種類似于“帝君在哄我”的滿足……
神行草正要打報告,但搖歡坐得近,他一說話這條小蠢龍肯定也能聽見,最討厭自己跟帝君咬耳朵了,當下按捺住,乖乖地抱著香爐。
尷尬的沉默并沒有蔓延多久。
在搖歡不知道第幾次把目落在腳邊嚇暈過去的野味上后,尋川開口指點:“先剝皮清洗,然后拿過來我幫你烤。”
搖歡了,在味和帝君之間猶豫了一會,到底是不想吃人短,道:“我就是抓著玩的,沒想吃。”
話落,沒忍住,咽了口口水……
有什麼心思都寫在了臉上,哪怕不用神行草讀心他也看得格外明白,當下輕笑了一聲,從腳邊拎起一只昏迷不醒的野:“罷了,殺生這種事還是我來吧。”
說完,便起走遠了,留下神行草抱著香爐和搖歡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
半晌,搖歡清了清嗓子,撥弄著火堆,狀似不在意地問道:“你沒把我為什麼離開客棧告訴帝君吧?”
神行草默了默,搖搖頭。
這個還真沒來得及說,搖歡負氣破窗而出后,他擔心的安危急忙去跟帝君請罪了。帝君理由也沒聽,就帶著他出門去找人。
幾次循著氣息找過去,都撲了個空。直到搖歡在鎮西老宅那停留得久了些,帝君這才逮著。后來……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的后,人已經找到了,也沒什麼好跟帝君說的。
他雖會讀心,又不八卦,哪像無名山里那些長舌的妖。
搖歡一聽,松了口氣,還不忘嚇唬他:“不許說,說了就拔你的葉子。”
神行草翻白眼瞪,扭頭背過去,不搭理。
火下他那小小的影,竟讓搖歡覺出了幾分落寞可憐……無端惹得心疼了下。然后搖歡一個激靈,被自己有些娘們的念頭嚇得整條龍都有些不好。
自從被帝君嘲諷過“海上霸主總不該是你這樣的”之后,搖歡后來便格外注重自己威武的形象……雖然頗無建樹。
尋川回來后,把洗干凈的野串上樹枝,架在了火堆上烤著。
這火引的靈力,本就不凡,也無須他心火候,只記得偶爾翻一翻便好。等聞著了香味,看對面那小饞龍坐不住了,他才開口:“還要一會,烤些再吃。”
搖歡沒應。
這會又忙著生自己的悶氣……管不住,邁不開,又要吃人了。
墨沉沉的夜晚,整個天地仿佛都寂靜了,唯有這一火明,偶爾有火星濺出來也猶如星輝,一閃即逝。
搖歡聞著香,漸漸有些困了。正著眼睛時,帝君把已經烤好的野整個遞給了,見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野,壞心眼地在手要接時往后一避。
反應有些遲鈍的搖歡一下撲空還有些愣神,便聽到他若無其事地發問:“可是因為我殺了那厲鬼,在跟我置氣?”
他問起,搖歡便想了想,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模棱兩可地回答:“知道霧鏡的下落。”
尋川看躲閃的眼神就只說的不是真心話,雖覺得這次脾氣來得莫名其妙,也不好意思問,把手里的野遞過去,叮囑了聲:“小心燙。”
然后亟不可待的小蠢龍就被燙著了……
余香因被神行草一直抱著只能維持原型,只這會月大盛,心頭便蠢蠢,從香爐里鉆出來,恭敬地給神君行了一禮:“神君,我需出來片刻吸納下月。”
替神行草匿氣息每日消耗不靈氣,加之昨天被他灼傷,雖沒有大礙,但底子還是虛了些,這會實在需要吸納些靈氣。
尋川了一眼,頷首:“以后無須行禮。”
余香愣了下,輕聲應是,但并未把神君這話當真。
搖歡正在啃,里那塊香膩可口的還沒咽下去,聽著兩人雖寥寥幾句對話,回想起往日從未對帝君行過禮的待遇,頓時悶得食不下咽了。
尋川察覺到的目,側目看來,見立刻回神低頭大口啃,忍不住教導:“慢些吃,不指你細嚼慢咽,也別這麼狼吞虎咽的。”
他話音剛落,搖歡把手里啃得只有一個骨架的野丟進火堆里,猛得引起火星四濺,努力把里的咽下去,邊還油膩膩地泛著,就這麼吮了下手指,頗有幾分挑釁的味道:“搖歡最不知禮數,帝君要怪,今晚就把我烤了當點心吧。”
尋川的眸一沉,臉頓時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