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走越黑，青檸邊下臺階，邊回頭看有沒有人來，將頭轉回來的瞬間，驀地瞧見黑暗中似是有道黑影。

呼吸一，凝目去。

黑暗中一雙晶亮的眸子眼，青檸驚呼一聲，原本就已經崴了的右腳再次一崴，整個人直接從臺階上栽了下去。

接連幾個磕撞，的各個部位劇痛襲來，隨著「嘭」的一聲瓷落地碎開的聲音，終於落到了地面上，停止了滾落磕撞。

痛......

青檸趴伏在地上，齜牙咧，彈不了。

直到酒窖里的燈被點起突然一亮，才吃力地抬起頭。

首先映眼簾的是一雙黑底雲頭靴和一截紫的袍角，就在的正前方，瞳孔一斂，視線艱難往上。

姿拔、面冷峻的男人完全進視線，再次呼吸一窒。

步封黎！

剛剛黑暗中的那雙眼睛是他？

「王......王爺。」

試著從地上爬起來，可膝蓋、腳踝、肩膀、手肘都太痛了，未能如願。

也就是這時，才發現打的地面，以及散落的瓷碎片，還有撲鼻的酒香，所以......

剛剛從臺階上滾下來的時候，最後一下是撞到了這個男人上，撞掉了他手裡的酒罈？

「你為什麼在這裡？」男人低沉的嗓音響在頭頂，就跟他的氣場一樣，迫而來。

青檸再次忍痛爬起。

好不容易。

終於由趴伏的姿勢，變了跪著。

「回王爺，奴婢掃地。」

「掃地掃到這裡來？」

「嗯，這裡不需要掃嗎？」抬眸問向男人。

男人眼波微，顯然沒想到這種時候，竟然還會反問他！

也未等男人回，就又低頭自顧自接著道：「掃王府的地一月，應該是掃王府所有的地方吧，旮旮旯旯的，只要是屬於王府的，都要掃吧？」

男人：「......」

第二次，他竟第二次覺到自己無以反駁。

「地窖不用掃！」他沒好氣道。

「好的，王爺，」青檸畢恭畢敬回道，末了，再度抬頭：「請問王爺還有哪些地方不用掃，奴婢一一記下來，如此也好，奴婢還擔心，王府那麼大，一人一日未必掃得完呢。」

男人汗。

這個人的關注點到底是什麼？

「現在這個是重點嗎？」他沉聲問。

「呃，」青檸很認真地想了想，目及到地上的酒水，驀地恍然大悟：「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弄乾凈，這就弄乾凈。」

說著，就快速從袖中掏出帕子，去地上的酒水。

艾瑪，要的就是這個啊，要的就是酒啊！

沒東西裝，只能用帕子了，先用帕子吸，一會兒就用帕子腳踝。

男人抬手扶額，無語到了極點。

「太后怎麼會用你這種白癡？」

青檸手中的作頓住。

見吸得差不多了，就也罷了手，將的帕子直接攏進袖子里，抬眸問向男人：「奴婢白癡愚鈍，那請問王爺，重點到底是什麼呢？」

「你擅闖酒窖、衝撞本王、打碎酒罈！」男人寒聲道。

說完，似是也不想再跟這種人多費口舌，丟下一句：「自己去崔寧那裡領罰吧，告訴他這三點。」

然後就舉步走向臺階。

青檸看著他漠然的背影，心中氣結。

罰罰罰，又是罰！

前面的罰還沒罰完呢！

雖不知道擅闖酒窖、打碎酒罈如何懲罰，但衝撞他會是什麼後果，知道的，府規明確有列。

輕者杖責五十，重者杖斃至死。

現在這個樣子，還得住五十杖嗎？

橫豎是死，心一橫，對著他的背影道：「擅闖酒窖奴婢已經說過了，是過來掃地，酒窖是王府的酒窖，奴婢要掃一月的是王府的地，奴婢自然要進來掃，事先又沒有人告訴奴婢地窖不用掃！至於衝撞王爺、打碎酒罈，也是奴婢控制不了的，奴婢若是控制得了，也不會從臺階上摔下去。」

步封黎腳步頓住，回頭，面意外。

「所以，你還有理了是嗎？」

「王爺也可以以理說服奴婢，或者告訴奴婢，奴婢說的哪一點是沒理的，畢竟奴婢白癡，不明示便不懂。」

步封黎：「.....」

有些難以置信，他轉過，袍角輕盪，又行至跟前。

垂眼睥睨著，目深深淺淺地打量。

「你說什麼？」

「奴婢說，請王爺以理服人，還有，奴婢白癡，請王爺將理講明白點。」青檸也不懼，反正開了那個口就已經豁出去了。

步封黎愣了一下就笑了，怒極反笑，森冷的，帶著嘲弄：「讓本王以理服人？怎麼？你不服嗎？」

下一瞬，又笑意一斂，一字一句，聲音從嚨深出來：「本王告訴你，本王就是理！」

青檸眼睫輕。

他就是理？

對哦，他就是理，他就是天，他就是一切，他說什麼便是什麼，要殺要剮，都是他說了算。

「既如此，奴婢無話可說了，那就請王爺乾脆殺了奴婢吧，煩死了！」

是真的煩了，穿過來后就沒過一天人過的日子。

死了指不定還能穿回去了。

步封黎俊如儔的臉上再次出震驚的表，眸微瞇：「你說什麼？」

這是今日他第二次問這句話，同樣因為難以置信。

「誰煩死了？」他問。

「奴婢，奴婢煩死了，可以嗎？」青檸接得也快，口氣很不好，直接反問。

連日來心裡憋著的那氣、那團火，似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

青檸跪在那裡口微微起伏，臉跟口氣一樣不好。

步封黎深凝了目，睇著。

幾時見過這人這般？

從未。

所以，這是......

裝不下去了，本暴？

還是又一伎倆，擒故縱？

「所以讓你去找崔寧，放心，他一定會依規置，當殺的，他定不會留！」

說完，拂袖轉，再次走向臺階。

這一次，青檸沒有再做聲，就任由他拾階而上，離開。

悶坐了好一會兒，青檸才怔怔回神，鑽心的疼痛從腳踝傳來，坐在地上，起那隻腳的管。

難怪那麼痛，腫得更厲害了，看起來比大都。

這廂，步封黎本已出了門，也不知出於什麼心裡，又腳步頓住，轉往回走。

來到口往下看的時候，坐在酒窖地上的人正從袖袋裡掏出那塊被酒吸的帕子，去搟自己腫得跟個豬蹄膀一樣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