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新宿區，新宿中心大廈，晚上8點。

第五十四層，川本高速總部。

會議廳的落地玻璃窗將西新宿的天大樓盡收眼底，各式奐的都市燈夜景如星星般閃爍，站在五十四層的高度之上，仿佛站在銀河九天之上，腳下便是星河銀海。然而，與這番景形鮮明對比的卻是會議廳，那近乎慘白的燈，將一切浪漫和繁華，全部吞噬殆盡，隻剩下單調和無聊。

會議室呈現出一片凝重的氛圍。一大群烏泱泱的人幾乎坐滿了這個會議室。中間的長條形主桌將這群人分為兩撥。坐在會議室左邊的人，上都佩戴著一個卡標，上麵是一條道路將一團火焰分開的圖案——川本高速的公司標誌。另一邊坐著的人，不人當中佩戴著一枚天平葵花章。

在川本高速這邊，桌麵上放著一塊又一塊的牌子標記著座位上人的姓名和職務。卻見在場人士有川本高速的法務總監藤木信、財務總監西川幸平、公關部主任北野慎二、對外聯絡部主任高見幸人、業務部總經理菅井力也、執行董事大村啟治、監事澤武男。一眾公司高管都已列坐於座位之上。

一排座位中，最中間的位置赫然寫著：董事長，川本孝太郎。

這個最重要的位置卻是空的。

空著的座椅，就這樣靜靜地擺放著。

然而，在屋的張氛圍之下，一把空著的椅子，卻給會議室的人，帶來了更加巨大的力。

在桌子對麵坐著今西和小野田，還有律師事務所其他的中高年級律師。他們微微低著頭，不斷翻閱著文件和資料，像是準備接下來的流。一行律師臉上的表布雲，像是遭到了一場磅礴大雨，將他們平日上有些肅立的銳氣和盛意，給衝折去了幾分。

今西覺得口有點幹，拿起邊的杯子，抿了一小口。今晚是來向川本高速匯報訴訟的結果。直到現在，他還覺得神有些恍然，不敢相信在這次訴訟之中布下的兩道防線，竟然給那個做北原的年輕人給擊穿了。

全場的人都在等候著那把中間椅子的主人——孝太郎。

“董事長要到了沒？”今西抬起頭，朝著對麵川本高速的監事問道。今西沒這麽耐心，特別是今天的意外失利，他此時心煩躁，沒有這麽多閑功夫，像川本高速的員工一樣在這裏傻等。

律師雖然在法律服務中是乙方，但作為專業人士，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一份尊嚴，不可能如同侍從一樣，去恭候他們的客戶。

“川本董事晚上正在和公路局的人吃飯。飯局約得很早5點半就開始了。這會兒，應該差不多了。估計馬上就到了。”坐在斜對麵的監事說道，“還請你們再等待一會兒。”

“要不現在就匯報吧。”法務總監藤木信皺了皺眉頭，朝旁的監事說道，“等董事長回來，到時，再說一個簡要就好了。董事長他也不一定有時間去聽取一個完整的匯報。”

法務總監藤木雖然這麽表麵上是這麽說，但他其實是有些心疼律所的賬單費用。別看今西律師事務所的人在這裏幹等，什麽也沒幹。這番幹等卻也是要計工作小時，收取費用的。如此，白白的坐上幾個鍾頭，公司到時要繳納的律師費就要更多了。

在川本高速，法務部的工資薪酬是與律師費用支出掛鉤的。換句話，公司的律師費用支出越大，相應公司法務部的薪金會在一定範圍浮減低。這個機製是為了激勵平時法務部做好風險防範

藤木以前也是一個律師，在業界做得有些名氣，後來因為厭惡律師收的不穩定，便轉行該做了法務。

幾個公司高管頭接耳一番，隨即同意了藤木的提議。法務總監朝著今西說道：“請貴所開始匯報今天的開庭況吧。”

“今天的況是這樣的。”小野田拿著相關的文書資料，輕咳一聲，“今天針對對方的訴訟。我方提出了關於民事案範圍的抗辯。但是我們的主張沒有獲得法庭的認可。法庭已經宣布擇期開庭。接下來，案件將正式進審理階段，我們將……”

“能允許我打斷一下嗎？”藤木衝小野田揮了揮手，轉頭看向今西，“今西主任，您也知道。這個案件本我們並不是很關心。這是一個司機撞了車，來起訴我們罷了。隻是因為恰好損毀的是一輛豪車，所以這個案件的金額看起來比較大。這個案件縱使金額大了一點，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起通肇事案而已。”

“我們最想知道的，就是這起案件，會對我們當前融資擴計劃的審批會造什麽影響。這也是董事長最關心的事項。為什麽一起通肇事案件，僅僅隻是因為是豪車，金額大了點，就會發重大訴訟公告製度。要是這樣的話，那一家上市公司豈不得天天公告訴訟？”

“是這樣的。”今西又喝了一口水，抿了抿有些幹燥的，說道“這起案件雖然隻是一起肇事案。但因為這起案件涉及到高速公路養護義務的判定，會對今後高速公路業務產生影響……”

“但是啊。說實話，這不就是一起小案件嗎？”藤木抱怨道：“我們就這樣傻傻地按照上市監管規則公告？再說，案件本也沒去到東京高等裁判所。隻是在新宿區地方裁判所審判。案件去不到高等裁判所，那法院的判決就不會為拘束力的先例。今西律師，是不是太過謹慎了。”

“我認為，保險起見，還是需要公告。”今西皺了皺眉頭，“法律上的東西，存在很多的不確定。尤其是像這類罕有案件。也許某一天，一個高等裁判所的法看到這樁稀奇的案件，一時來了興致，決定提審此案，也是說不定。”

“今西律師，還是太謹慎了。”藤木接著說道：“我和您的經曆正好相反。今西律師，你是從企業法務跳出來為律師。我則是從律師跳來轉做法務。我做法務的最大就是提供法律服務，要以企業的需求為中心。今西主任，律師做久了，過去的法務思維是不是也逐漸被磨礪了律師思維，隻是側重法律如何如何，而沒有估計到企業實際需要？”

藤木接著說道：“發布這樣一樁重大訴訟公告，我覺得太小題大做了。這樣一樁公告，會造很大的負麵影響。關鍵是很多別有用心的車主，他們也會來跟風模仿，來起訴公司。現在隻是一起。公告之後，恐怕得有幾百起訴訟奔著川本高速來。”

今西看著他這位昔日的同行有些頭疼。他本以為對麵的法務總監做過律師，還能會自己究竟是什麽。沒想到，還真是屁決定腦袋。今西雙手握，盯著麵前的杯子裏的茶水，開始整理起思緒。

忽然，會議室的門“咯吱”一聲打開。一個麵有些黝黑，穿著名貴西服的男子，走了進來，他那黝黑的臉帶著一微紅，渾散發著一濃烈的酒氣。在這個男子進門的瞬間，整個會議室的低語聲瞬間消失不見。

孝太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