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雖對我毫無分可言,甚至始終報著幾分惡意,但終究也沒做過什麼加害的事,對二姐姐,倒是像我娘對我那樣,是掏出自己一顆心來護的......”。
玉華說到這里,不由悵然若失,看到王氏,便不由想起自己糊里糊涂被趙兒送出雜院的那一天,沒見到親娘最后一面,終究是此生最大的憾。
李紀深知道的心結,知道多勸也沒用,他突然想起一事來,便握了的手說道:
“他們抄檢永嘉坊的時候,將那個崔六娘給找到了,因圣上之前特意叮囑過,他們便將小心的照看了起來,聽說有些神智不清,也認不得人,好似還和七八歲的小娘子一樣,膽子也小,稍微聽到點靜,便抱著頭往地下蹲,據看管的崔府下人代,那個管事的老嬤嬤似乎十分的厭惡,上面本只們看著崔六娘不許出去,可那嬤嬤卻稍有不如意便拿來出氣,常常借著管教的名義無故責打,大約就是因為這樣,那崔六娘便漸漸瘋癲起來,難得圣上還一直記的,說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莫名遭了這樣的劫難,我聽圣上的意思,大約是想找個合適的李氏宗親將收養在名下照顧......”
玉華聽到這里不由十分驚訝,并不知道那李濟民心中有個特殊的結,不由便覺得當今圣上果然是個仁厚之君,玉華與六娘其實并無多誼,但到了今日,也很同的遭遇,六娘最后能有這樣的際遇,也真算幸運了,今后自己再想法子多照看一二,說不定也能漸漸恢復清明呢
因為忽然聽李紀提到六娘,再加上今日見到王氏頗有,玉華心里一,突然問道:“我上次聽你說宗室里唯一可能遭到問罪的,便是那會寧郡公的府上,不知道圣上打算如何置他呢”
李紀看了看玉華,一挑眉說道:“那會寧郡公于宗室里籠絡了不人心,要殺他恐怕牽涉太多,應該會是將他的爵位一把擼了算數吧,怎麼了今日咱們縣主大發慨,莫非還想將會寧郡公的貴妾也納到門下一起照顧起來嗎”
玉華剛才確實是想打聽一下那蕓娘的下落的,此刻被李紀這麼一說,自己也不由噴笑出來,想了想便說道:
“算了,原本也是與我并無多干系的人,多說多聽無益......”
李紀見一笑過后真的便不問了,倒是有些驚訝,那崔蕓娘如今過的自然不好,本就是那會寧郡公與永嘉坊之間的一條紐帶,如今兩家都是支離破碎的,這紐帶便簡直猶如一縷破布般毫不值錢,更別提還有會寧郡公的遷怒,這破布難免還要被人扔在地上踩踏出氣的,還好那人也算一個能屈能的典型,又是個極會察言觀之人,據說如今會寧郡公突遭家道中落,全靠想辦法左支右拙的,竟還維持著大概的面,那會寧郡公也看到了的一些用,今后是福是禍,便全看各人的造化了。
眼見五娘真的不在意,李紀自然也不會再多提一句了,只說自己今日乏的很,纏著玉華替自己頭敲背的,玉華與他拉扯了一陣子,便立在他后,瘙般的在他鐵板一樣的背上隨意的敲打了起來,敲了兩下,卻不由有些走神,其實玉華心中,還真的有一個人,是想要打聽一下的,但也明白,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那麼清楚為好,那個曾經被譽為京城第一貴的高挑人,據說是在崔澤厚被下獄的當日,便與自己的母親顧氏一起自縊而亡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數月后,那曾經被逆賊崔澤厚挾持,后又為清除崔氏立下大功的安南王世子李守,終于要離京回南疆了,說的準確些,他如今應該被稱為安南王了,那李列上個月舊疾發作已經歿了,如今只等李守回去把持南疆大局。
到了安南王府上后,府上的下人們便發現李守的車隊里有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說里面坐的是他半路上收的一房妾室,隨著那妾室一起的,還有一個妹子,剛進府不久,府里上下便傳開了,都說這小妾與妹子生的俱是十分貌出挑,不過那妹子脾氣好像不太好,橫眉豎眼的看著極不好相與。
來迎安南王的人中,帶頭的是個帶點金棕的大漢,形魁梧異于常人,他雖穿著安南王府侍衛的服飾,卻是披散著頭發,只在額上綁了一條錦線黑底的發帶,一看便是那白蠻族的人,李守遠遠見了那人影,不由便有些神恍惚起來......
他第一次見莫昂的時候,也是類似今日的景,一群來安南王府來給他做伴讀的十二三歲的男孩子中,有一個人特別與眾不同,其他男孩不管是不是大唐的人,都打扮了他們府上侍衛的模樣,就那莫昂一個,雖穿了侍衛的服,卻只管披散著一頭長發,他本就比其他人都要高大,李守一眼便注意到他了。
后來,那群伴讀自然個個都是圍著李守爭相討好,習武的時候也俱是李守一人獨占鰲頭,但那莫昂從來不肯下場子陪李守練武,可他一個人習武的時候又明顯是個高手,李守便不滿起來,指名道姓的他陪自己練習,那莫昂抬起一雙細長的眼睛掃了過來,哼聲說自己對這些假把式不興趣,也不敢將府里的大爺打哭了獲罪。
李守簡直被他氣的跳腳,他此時也知道了這莫昂不是尋常的下人,算起來也是自己的遠房表兄,他父親就是自己母親白王妃的堂哥。李守那時其實功夫已經不錯了,雖然知道伴讀們有些故意相讓,但仍是十分有自信,他便馬上遣散了其他大侍衛,只留了這群小陪讀,和那莫昂兩個相約打一場,說不論結果如何,絕不追究,那莫昂這才挑了挑眉答應了下來。
李守與他沒打幾下,便知道自己敵不過,那莫昂力大無窮,又完全不按套路出招,李守雖使出了渾的解數,仍是很快被他一拳打蒙了在了下。
就這樣也就算了,可那莫昂在自己族里也算是個王族的小爺,卻被自己父親強著到這唐人的地方來當奴才,心里早就積聚了滿滿的怒火,這會兒便將火氣都發在了李守上,他把這世子爺卡著脖子騎在了自己垮下,一手拽著他的發髻,問他服不服,李守不肯答話,他便啪啪的在李守臉上上拍幾掌,然后再問服不服。
李守被他制住了一不能,真是氣的要吐,而后,他便真如那莫昂之前說的那樣,一下氣的哭起了鼻子。
不過,李守的眼淚只忍著含在眼眶里來回打轉,并沒有落下來,等那莫昂又一次拽著他的發髻問他服不服的時候,一眼卻看到這小世子一雙深凹的棕目,浸在兩汪亮晶晶的淚中,簡直漂亮的像個人,莫昂一愣,手下不由自主的便松開了......
之后,那莫昂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連夜便逃出了府去躲進了山里,誰知道過了兩天,他卻被白王妃派的人找到了十分客氣的帶了回去,還一路上問他是怎麼迷路的,等莫昂回了府里,才知道李守那日封了所有人的口,沒有和任何大人說他們比武的事,還說莫昂是替自己上山打野豬迷路了,把白王妃急的連忙派人出去尋他。
莫昂便又這麼回到了安南王府上,李守卻再也不理睬他了,只當邊沒有這麼一個人似的,這莫昂呆久了,也覺得之前是自己不對,打架可以,自己不該這麼辱人,他想了想,便找機會去挑釁李守,很快便撥的李守又和他約著打了一架,不過這次,他們兩個干脆避開眾人,到了那園子深去單獨比試,李守自然又是輸了,不過這次之后,兩人的關系也算是正式解凍了。
就這樣,他兩人一次又一次的單獨約架,李守從來沒有贏過,然后這莫昂便漸漸了李守的侍衛,兩人進出形影不離,再然后,就是那一日了......
安南王李列聽到風言風語說自己一個寵的小妾與府中的一個侍衛有些不干凈,他那日得了消息便帶人去抓,誰知推開水閣的門進去,赫然卻看到自己俊朗威武的大兒子,正赤條條的被人在下來回弄。
事后,莫昂本來定是難逃一死,是那李守甘愿讓出世子之位給弟弟,又立下毒誓愿意為安南王府赴湯蹈火,萬死不惜,這才讓李列留下了莫昂一條命,同時也拿他當作了鉗制李守的工。
那李列原本對自己這出的大兒子是滿懷自豪,這一次猶如被人當捅了一刀,他本是十分暴戾之人,一氣之下,便徹底將這大兒子看作了死人一般。他后來查出給自己報假信的,就是自己的小兒子李真,可李列不但不氣,反倒覺得小兒子才是個真正有狠心有才干的,他本就覺得長子李守雖聰穎,卻太優了些,這下便毫不猶豫的將原來當做備胎的二兒子扶上了正位,又過了兩年,便將李列送去了長安城做幌子。
那白王妃對這一切本不知,直到大兒子被送走后才覺察到不對,是白蠻族的公主,也是個上馬就能殺敵的人,一氣之下便想要殺去京城接那心的大兒子回來,李列便干脆將白王妃也了起來。
如今這李守卻被圣上封了安南王,安然無恙的回來了,白王妃自然也早被放了出來,那李列知道自己謀逆失敗后便徹底灰了心,李紀又派人趁抓了他那小兒子李真,李列別無選擇,只能按著李紀他們的要求,讓位于自己的長子,之后不久就氣的病死了。
李守回了王府不久,便就由那白太妃做主,娶了一個白蠻族的貴為王妃,這王妃十分的有福氣,進門不久就連著生了兩個兒子,而這安南王李守對王妃也十分的深,除了那個路上帶回來的小妾,王府里再也沒有納過新人。
那安南王李守只專心于政務上,閑暇時便與自己的侍衛莫昂四巡查游歷,還常常到南詔國白蠻族的地方去小住一陣,讓這安南王府與南詔國的關系是史無前例的融洽了起來。
而府里那個貌的小妾,則是十分的馴良安靜,常常整日呆在房里一步也不出來,對王爺從不來房里的事,也是毫無怨言,行舉止間,倒猶如名媛閨秀一般。
只是那個妹子卻著實讓人頭疼,也不聽自己姐姐的話,已經是十二三歲的大姑娘了,卻十分任胡來,對院子里的丫鬟也常常是非打即罵,因李守特意叮囑過王妃,沒事不要去為難那兩姐妹,倒王妃一時不知該如何置。
誰知道這事被那白太妃知道了,在那小娘子又一次胡鬧的時候,便人將捉過來吊在了樹上,親自拿著馬鞭了一頓屁,那小娘子看著是個烈子的人,不想被這麼教訓了一頓就徹底的了,之后只要聽到太妃兩個字,便嚇的臉刷白,再也不敢多說多一下。
開始的時候王妃還擔心李列知道了會生氣,誰知道李列聽了卻是哈哈笑了兩聲,便帶著那莫昂出去了,那莫昂見他一路騎著馬一路發笑,便皺眉問他有什麼可樂的,李列揚著眉微笑說道: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往日在那長安城里的舊事罷了......”
那莫昂深以李守被脅迫到長安城當質子一事為恥,聽了便不高興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那地方又能有什麼好事讓你念念不忘的”
李守聽到他語聲不對,就故意逗弄他說:
“那地方自然有讓我念念不忘的事,我在京城曾遇到過一個大唐的大將軍,他的手啊,我覺得還遠遠在你之上,且別人那脾氣,才是真正的冷峻無,哪像你,表面上看著...啊......”
李守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那莫昂拉著馬韁繩一把扯了過來,又手拽住領將他往自己馬背上帶,那李守本來就是逗他的,此時便順從的爬到了莫昂的馬上,莫昂也不給他騎坐,只將他打橫趴伏著按在了自己前,用力一拽他的發髻,冷哼著說道:
“看來你是太久沒嘗過我的手了,咱們這次便再來好好比試一場吧,輸的那個任由贏的人隨意置”
說完,兩人便縱馬一路跑了下去。
而此時,那幾萬里之外的長安城,新昌坊院,勇親王李紀卻突然側過臉連著打了好幾個大噴嚏。
他本來正擁著玉華盤坐在榻上,這下倒把玉華唬了一跳,連忙扭頭問他說:
“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跟傷風了似的”
李紀晃了晃腦袋,了鼻子,神有些莫名的說道:
“沒有傷風啊,好好的鼻子就突然一,真是有些古怪,我覺哪里有些不太對勁一樣......”
玉華剛才正在榻上審看那改建院子的圖,李紀突然進來,打著要和老婆一起看圖紙的名號,就的在背上盤坐下了,此時玉華聽他說話顛三倒四的,氣的哼了一聲,手便將他仍不聲在自己上的那只大手,一把給拽開了,里憤憤的嘟囔道:
“誰古怪啊不就是你這個專門搗的嗎”
李紀連忙手一把又將攬住,一本正經的說道:“五娘你別,咱們好好的一起看看圖紙,這院子可是要仔細修繕一下了,對了,你上回說把哪個院子給小六子住啊是這東邊的院嗎這院子,給他一個人住著也太冷清了些吧......”
“哎呀,現在住著是冷清,等過兩年阿去年紀大了,六兒和兩人了親,可不就要這麼大的院子才夠用嗎,我這做姐姐的,自然要替他先考慮起來啊......”
李紀見玉華一說起小六子的事便來了勁,心里難免有些吃味,哼哼了兩聲說道:“弟弟,弟弟的,你們這兩個回鶻小兒倒是自己就認了干親......”
玉華馬上回頭斜了他一眼,提高了聲音說道:“怎麼啊,這個弟弟你不肯認嗎”
“肯肯肯,我哪里敢不肯啊,對了,小六子和阿去的事就這麼定下來啦那阿去魯魯的,也沒個孩子樣,小六子真喜歡嗎”
玉華聽李紀這樣說,也不由掩一笑:“你知道什麼六兒和你們不一樣,他是最不在意人家丑的了,上次阿來還悄悄和我說呢,說阿去因為傷了耳朵嫌自己難看,六兒著的腦袋,口口聲聲說自己就喜歡一只耳朵的...哈哈哈...你說六兒這話是怎麼想出來的啊......”
李紀見老婆窩在自己懷里笑的樂不可支,上也跟著一起干笑了兩聲,那手下,卻又自管自的回到了它想去的地方,住了,一,顛一顛,不亦樂乎。
玉華先是一躲,而后被他氣的沒法,干脆手一掃,便將案幾上的圖紙筆墨都統統到了地上,恨聲說道:
“你要做什麼,便快些吧,不要耽誤我做正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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