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合號稱北洋之虎，正如蔡勳所說，這是貨真價實的老北洋。

畢業於天津武備學堂，有記載稱“每屆學校試驗，輒冠其儕輩”，意思就是一考試就考第一，別人考滿分是因為努力，他考滿分是因為試卷的分數限製了他發揮，妥妥的學霸。

然後在小站練兵的第二年就投到老袁麾下，不斷積累軍功，十三年前，他了老袁的婿。

沒錯，就是老袁的婿，雖然不是親的，老袁當時將自己的義嫁給了段合當繼室，這個義可不是那種七八糟的幹兒，而是貨真價實的名門之後，爺爺是江西巡。

蔡勳自顧自分析道：“段合為大統領之半婿，出行伍，起於微末，下軍士之敬重，上得統領之提攜，可算得跟大統領要好？”

韓楓還是搖頭，“北洋之虎不假，但也不想想，誰能得住老虎？也隻有龍了吧！”

蔡勳麵劇變，關於統領想要更進一步的傳聞一直都有，隻是很多人沒當回事兒，都什麽年月了，還想當皇帝吶？

可韓楓此話一出，蔡勳到的隻有驚恐！

如果大統領不更進一步變真龍，那邊有一頭猛虎，他能睡得著覺！

一時間，後背汗，拱手道：“賢弟，賢弟，你這話可值了金子了。”

一連喝了幾口酒，蔡勳才哆哆嗦嗦說道：“是了，是了，賢弟說的沒錯，我等一直奇怪，為何有了陸軍部，還要再設一個統率辦事，讓王士珍來掌管這個辦事，這是衝段合來的啊！”

蔡勳暗自慶幸，今天自己得虧執意與韓楓好，這是撿到寶貝了啊！

祖宗眷顧！這真是祖宗眷顧！

當下再給韓楓倒酒，甚至給他端起來一杯，“賢弟，請，請！”

然後又衝門外喊道：“來啊！”

門外的隨從進來問道：“將軍，您吩咐？”

“再置一席！”

夥計們行雲流水般進來，頃刻間把菜撤了，桌布換了，然後又送上一桌盛席麵。

韓楓看的直呼牛，這就是這年頭土豪們吃飯的做派嗎，吃一桌不行，得吃兩桌？

其實這是以往巨富常有的習慣，正所謂“添酒回燈重開宴”嘛。

大人們吃飯往往得聊天，畢竟在飯桌上談事兒是老傳統了，這談著談著，菜不免就涼了，於是就讓廚房備下好幾席，吃一會兒就換一席。www.x33xs.com

有的是一模一樣的，就是你之前吃的什麽菜，就換上什麽菜，有的就不一樣，不帶重樣的，極盡奢華之能事。

因為菜不一樣，韓楓雖然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但還是舉起筷子挑挑揀揀嚐了幾口。

隻聽那蔡勳繼續疑道：“可是，愚兄有一事不明，段合自打從武備學堂出來，就跟著大統領，又有一層親戚關係，大統領為何會這般忌憚他呢？”

韓楓反問道：“兩年前，就在太後宣布清帝退位之前，那兩封通電，誰發的？”

兩年前，也就是一九一二年年初，段合聯名握有重兵的46名將領，致電清廷閣、軍諮府、陸軍部，要求清帝退位，2月5日，段祺瑞再率第一軍全將領致電清廷。

隨後，隆裕太後宣布清帝退位。

蔡勳不駭然，“可，可這都是為了大統領啊！”

韓楓笑笑，“這話說得，韓信打仗還是為了劉邦呢。”

蔡勳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一時間有些難以接，果然，還是殘酷啊。

韓楓繼續道：“不如此，現在，北洋裏頭，誰名聲最好？恐怕除了王士珍，就是他段合了吧，王士珍隻是在同僚中聲極佳，可段合卻在大頭兵、老百姓之間頗歡迎，我前幾天在街上，還聽到茶棚子裏頭有說他故事的，你說說，又不要當皇上，要那麽好名聲幹嘛？連大統領都天天挨罵呢！”

這話算是說到底了，蔡勳汗，突然明白甚至有點理解老袁了，然後又不由得眼睛一亮，北洋三傑，兩傑都不行，可不就剩下直係的馮華甫了嗎！

他蔡勳就是直係的人啊！

說罷就要激發問，韓楓知道他要問什麽，直接打斷道：“老蔡，你喝多了？瞎琢磨什麽呢，馮華甫都讓弄到南邊去了，還不如前邊這兩位呢。”

蔡勳讓他說的有點尷尬，不死心道：“可是，可是大統領半年前才安排了馮帥的婚事。”

蔡勳說的沒錯，就在今年年初，老袁把自己家的家庭教師，介紹給了馮華甫當側室。

咱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腦回路，可能這位家庭教師和老袁家關係非常切吧。

按理說一個側室，沒什麽好值得聲張的，但在老袁的授意下，這場婚禮辦的聲勢浩大，人盡皆知。

後世經常有人炒作什麽豪門婚禮、世紀婚禮的，跟著一比，那隻能算小孩子過家家玩結婚。

這場婚禮，不僅匯集了幾乎所有頭麵人，老袁還給了相當豪華的陪嫁，金銀玉，就給了一百二十擔！

沒錯，不是一百二十件，也不是一百二十箱，是給了一百二十擔！

這還沒完，老袁給的嫁妝不僅有質上，還有榮譽上的，非常心了屬於是。

婚禮沒多久，老袁就授予馮華甫“宣武上將軍”稱號，一時間，馮華甫風頭無兩。

“老哥，你也久經宦海了，這種打完一掌再給個甜棗的事兒，你也相信？我看馮華甫，寧願不要媳婦兒不要錢，不要什麽勞什子宣武上將軍，也想回京城來吧？”

蔡勳黯然點頭。

到了明年，馮華甫跟老袁的矛盾就會激化，甚至說出了那句著名的話，“他哪把我們當自己人呢？他的做功倒真不壞！”。

這是罵老袁是個戲呢。

蔡勳有點懵，北洋三傑，讓韓楓說的個個都不行，關鍵是還有理有據，那自己怎麽辦？

我想保住位置啊，我要繼續當啊！

“賢弟，那依你之見，如今誰的基最穩。”

韓楓一笑：“小了，格局小了，我看這天下英雄，也就是虎臣將軍您啊。”

蔡勳一哆嗦，筷子掉在地上。

老弟，這可不興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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