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澈虎目中淚花一滯,“臣……”
姜玉出聲打斷:“表哥,表嫂,起來吧,讓我看看你們的孩兒。”
一聽這話,阮瑩抱著懷中襁褓,走到姜玉邊。
姜玉低下頭,兩三個月的小嬰兒正安然睡于母親懷里,臉上著淡淡的,雕玉琢,猶如紅的蓮花一般。
姜玉還記得才出生時皺的模樣,那時滿心擔憂,世之中,這一個小小的嬰孩如何能在紛飛的戰火中熬得下去,卻沒想一路坎坷,也活了下來。
姜玉沒忍住了臉頰,目溫描摹,抬頭道:“瞧著像表哥。”
蘭澈了下鼻子,呵呵笑了聲。
阮瑩臉上揚起笑意,朝著懷中孩子咿咿呀呀,與逗樂。
姜玉著阮瑩,褪去了滿是灰塵的舊衫,穿著水綠繡荷花紋的長,滿頭墜著金釵珠翠。
姜玉只覺一陣恍惚,仿佛與一同流亡逃難是許久之前的事了。看著的笑容,姜玉眉眼也染上笑意,由衷地跟著高興。
阮瑩抱著孩兒,退到一側,一邊哄著,一邊目在姜玉和姜曜上打轉,笑道:“公主也盡快與殿下生一個孩兒才是。你二人樣貌都如此出,生出來的殿下,也當是龍章姿才是。”
姜玉臉上浮起薄紅,尷尬地理了下碎發,余瞥向姜曜,見他神如常都沒說什麼,便隨口敷衍幾句,將這話隨便應付了去。
阮瑩與蘭澈又在屋里待了一會,直到懷中的孩兒午睡醒了哭鬧不止,阮瑩不得不道:“臣婦先走了,等改日公主子好點了,再來與公主說話。”
年輕夫妻手忙腳離去,屋子很快也恢復了清凈。
人走了之后,姜玉背靠在床柱上,有些出神,仿佛是在想事。
腦海中浮現了阮瑩打趣的話。
癡癡地想,皇兄的孩兒會是何模樣。若皇兄登基為帝,總得立后……
大昭需要一位王位的繼承人,他也必定要留后。
如若沒能活下來,姜曜會如何理之后的事?
姜曜輕輕的聲音,打斷了的思緒:“歇息吧,我在這守著你。”
并未再想,子下陷,鉆被中,著床榻邊男子的俊容,嗯了一聲,倦意襲來,昏昏沉沉睡去。
夕漸漸暗轉。
到夜三鼓,姜曜沐浴完,回了屋子。
燈燭熄滅,黑暗如水從四周涌來,姜曜上榻,從后摟著,將臉頰埋在頸間,上的氣息。
舍靜謐無聲,只有蟋蟀過窗紙滲進來的時短時長鳴聲。
于萬籟俱寂中,懷中人忽然毫無征兆地問了一句:“我若去世,朝臣們勸你立后,立儲君,皇兄該怎麼辦?”
姜玉轉過來,雙目澄澈明亮。
姜曜知道在想什麼,失笑道:“不會的。”
他手按上的后背,借著掌心的溫度讓放松下來。
午后有一句話,姜曜沒有說出口。
若他真的來晚了一步,與兩隔,哪怕日后他了那至高無上的帝王,坐擁萬里河山,又有何意思呢?
他不會再娶旁人。
他和之間的羈絆,從一出生起就綁在了一起,那些誼過了十幾載,比緣更深、也比更濃。沒有人能取代,再和他產生如此深的。
他們的名字在青史上永遠會寫在一起。
姜曜道:“我會迎娶你的牌位,在日后的某一天,從宗室中接來一個孩子,讓他稱為母后,養他人,等他懂事了,將這大昭的江山給他。”
然后他便來陪。
在姜玉問出話一瞬間,他自然而然流出了如此念頭。
沒有半分的遲疑。
他心中一片清明,窗外風吹過,樹枝搖晃,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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