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雙宋（十五）

程平的辦事效率很快，一個指紋不僅查到了宋西此刻的位置，更是將從小到大來過醫院的所有檢查單都調了出來。

宋夅野原本只是盯著閃著紅顯示的位置，目略掃了下那些檢查單，忽然就看見型一欄，他驀地怔住了。

a型？

他按住鼠標，拖著，這些檢查報告單大多數都顯示o型，唯有他隨意瞥的那一張顯示a型。

是宋西的獻檢查報告單，是去年的事，還在空間里發了照片，配文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流進袋子里是一種什麼……

宋夅野怔了好半晌，邊上的程平問，“你要去嗎？到柳市了。”

“不去。”宋夅野轉，“我回一趟家。”

程平剛想說什麼，宋夅野就沖他道，“放心，我會回來，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回了宋家，從宋父宋母的房間里了宋父和宋母的頭發裝進了明袋子里，又從宋西的房間，從的梳子上了長發，隨后，拽了自己的短發放進明袋里。

幾乎是他剛裝好，門從外面被打開，宋父進門，看見他，訝異地問，“你去哪兒了？對了，小呢？我有話問。”

宋父換了鞋，后宋母也進了來，兩人面都不太好，宋父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嘆了口氣，“我昨晚還打電話給你，小莊當時還接了電話，怎麼今天早上突然就……”

“是啊，小呢？”宋母正給宋父倒水，抬頭沒看見宋西。

宋夅野面無表，“走了。”

“什麼？”宋父驚詫地站起，“是因為小莊的事嗎？”

宋夅野蹙眉，“爸，那個莊卯不是什麼好人，我昨晚為了這事和吵了一架，很生氣，然后今天下午走了……”

“你什麼意思？小莊做什麼了你對他意見這麼大？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尸骨未寒？你知不知道他爸媽現在哭得都失魂落魄的，一整天沒吃飯，哭得嗓子都啞了！孩子護在掌心長了這麼大，說沒就沒了！”宋父痛斥著宋夅野，“我還沒問你！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小莊突然就想不開自殺了？”

宋母卻是問，“去哪兒了？”

宋夅野卻是默不作聲地往外走，隨后沖宋父道，“爸，我走了。”

“你，你要去哪兒？”宋母覺得他話里有話，追了幾步。

就聽宋夅野嗓音淡漠地說，“部隊。”

宋母驚疑不定，“小野，你去部隊干嘛？你，你……”

門被關上，宋夅野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把裝頭發的袋子給了程平，然后只一人上了那輛越野車。

檢查報告是在第三天傳真到部隊的，他站在程平的辦公室，面容平靜地看完報告，然后沖程平敬了個禮，隨后面無表地走了出去。

當天的訓練，他喊得最大聲，聲嘶力竭般扯著嗓子，似是想把口的憋悶一勁吼出來。

這樣的結果，他該高興才對。

可他又十分地痛苦，這樣的結果對宋西來說，該多難過啊。

——

宋夅野是在一年后出的任務，這場任務因為隊友配合默契，完得比較快，而且，回程的路上經過了柳市。

他目一，跟前排開車的隊友換了位置，沿著自己夜里躲在被窩索過的路線緩緩開向了宋西的學校門口。

隊友問，“朋友？”

宋夅野不置可否。

他總這樣，悶不吭聲，有些無趣，但發起怒來比任何人都兇悍，隊友們曾不小心拿了他塞在枕頭底下的一枚戒指，就被他在地上狂揍了數十下，場面駭人，教來都沒攔住……

他們不能在白天面，甚至夜里都不能讓人民群眾瞧見自己的長相。

宋夅野在校門口的車上等了整整兩個小時，人來人往中唯獨沒有看見他想看見的人。

終于，他發車子拐彎離開。

在他的車子消失之后，宋西才慢吞吞地從校門口的網吧里出來，倚在門上，里含著煙，進出的男生看見，曖昧地拿起火機替點上

，臉剛想湊近，就被噴了一口煙。

笑著把煙灰撣在男生的臉上，在那人發怒之前，愉悅地發出一串笑聲跑了。

到學校之后，辦了張電話卡，給家里報了平安之后，就想掛了電話，卻聽那頭宋母言又止地說，“你哥有沒有跟你聯系？”

“沒有。”

也奇怪，按照宋夅野的子，怎麼會銷聲匿跡這麼久。

“他去部隊了，聽說還簽了保協議，我都一年沒見過他了，唉，不知道做的是什麼，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唉，這孩子，一通電話都沒打過，小啊，你哥要是跟你聯系了，別忘了打個電話給我們，也好讓我們放心……”

掛了電話之后，宋西就失眠了。

莊卯的臉總時不時出現在腦海，混著宋夅野的，還有莊父莊母的，有人哭，有人喊，有人罵著什麼，那些聲音充斥在耳，炸得抓頭發都沒用。

跑下樓去買了酒，醫務室的醫生已經認識，不敢再開安眠藥給，只能借助酒水來麻痹自己，可收效甚微。

真正見到宋夅野是在大三實習的第二個晚上。

當回家時，就看見門口一個人穿著黑的風，倚著墻，很安靜地著煙，頭頂的壁燈壞了一只，許的照在他上，顯得男人形高大，那張臉卻是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宋西拿出鑰匙開門，一只腳剛進去，子就被人摟住，接著被人捂住，那人快速擁著進門，屋子里漆黑無比，宋西驚駭地用高跟鞋去踢他，牙齒狠痕咬他的手。

宋夅野就是不出聲，他故意地想用這種方法懲罰。

同時懲罰自己。

當兩人徹底坦誠相見時，他聽見宋西帶著哭腔的聲音，“瘋子！宋夅野你就是個瘋子！混蛋！你放開我！我討厭你！我恨你！你這個瘋子……”

對，他確實是個瘋子。

不論過去多久，住在他心底的人始終只有一個宋西。

——

“宋宋……”

宋夅野囈語著，額頭一層薄汗。

宋西好笑地住他的鼻子，等他大口息著坐起時，哈哈大笑，“喂，宋夅野，多大人了還做噩夢？”

宋夅野卻是猛地把拉進懷里，不等反應，又一把勾住的下吻了過來，里呢喃著喊，“宋宋……宋宋……”

宋西找到空隙大口吸氣，“我在，怎麼了？”

宋夅野狠狠咬了一口，“你罵我了。”

“什麼時候罵你了？”宋西高高挑眉。

“夢里。”

“……”

“爸爸！媽媽！看我抓到了什麼！”周周興地從沙灘上奔了過來，披彩，著腳丫沖到了帳篷外，手里舉著一只海星遞給宋西看。

宋夅野看著周周，心底某一片，他爬出帳篷，一把抱起周周親了一口，“乖甜心，找到什麼了？”

“是海星！”周周舉起手里的東西，海星上的水順著胳膊流到上，仍是興地咧笑，似乎只要和爸媽在一起，就時刻開心。

宋夅野毫不吝嗇他的夸贊，“嗯，我家甜心真厲害！”

“嘻嘻！全世界爸爸最厲害！”周周高呼完，又補充，“媽媽也最厲害！”

“哼，這還差不多。”宋西也穿了泳出來，披著一層紗，目帶笑地靜靜看著這對父倆。

宋夅野卻是牢牢盯著。

“干嘛？”宋西被他盯得發。

“過來。”

宋西走了幾步，被他一只手臂攬了過來，一家三口腦袋撞在一起，周周捂著腦袋“哎喲”一聲，手里的海星一把拍在宋夅野臉上。

宋西大笑出聲，周周小心地把海星撕下來，看見宋夅野的表也哈哈哈笑出聲。

“不許笑！”

宋夅野板著臉瞪著笑得停不下來的母倆，最后繃不住表，也跟著笑了起來。

遠海風拂過，明明該是咸的味道，空氣里卻莫名多了分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