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這是夏朗印象中過得最糟糕的一次了。王子朝家中有名貴的紅木傢、有奢華的錢包皮帶、有價值不菲的古玩字畫。他可能真的是一個貪!但這樣的人應該由法律制裁,最後死於私刑……夏朗沒有替王子朝不值,他只是懊悔自己的無能。
在案分析會上,游旭沒有發火,他已經疲憊了。痕檢科和技的人先講述現場的搜檢況及檢結果。這個人知道用可樂瓶作為簡單的消音,而且懂得製作簡單的炸藥。這一點也算是完善了之前的犯罪側寫,但是收穫並不大。
因為參與了陌通分局拆彈工作的專家提到,那種炸藥並不難做,甚至只要有高中化學水平的人就能做出來。他所追求的效果只是產生火焰和煙霧,僅此而已。
畢煒低頭擺弄著手機,想要儘快知道網民們的反應。果然,得知王子朝死在了兇手的手裡,拍手稱快者不在數。更有甚者,繪聲繪地寫了一大段王子朝的過往,其中也煞有其事地提到了王子朝當年沒有到法律的制裁,是被更大的領導下來了。
還有人揭示出了當年王子朝是如何憑藉手中的權勢一手遮天的:2012年,省城山縣的80歲老太太吳青蓮家中的二百餘株樹木被村長非法砍伐,老太太不服氣,前往市公安局多次反映況。王子朝後來反倒拘捕了吳青蓮。
從拘留所出來后,吳青蓮不服,準備上訪。王子朝知道后,與在法院工作的妹夫(現已獄)狼狽為,將吳青蓮抓捕獄,判刑兩年。八十歲老太坐冤獄,這件事在2012年還引發了不小的風波。
這次兇手選擇在大年三十幹掉了這個貪,網友們大有普天同慶的架勢,紛紛稱讚兇手是為民除害。
「媽的,他是為民除害,我們是什麼?」有的警察很不服氣地說了一句。
大年初一,夏朗就是這麼度過的。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思索著案,手機響了,是陳妙言發來的微信:「案子很棘手嗎?」
夏朗猶豫了一會兒,回復了一條:「有點兒。」
「我看到新聞了,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連續寫了三個「一定」,可想而知有多擔心自己的老公。
「放心,我會儘快破案的。」
夏朗剛剛摁下了發送鍵,就聽到了有人敲門。他起走過去拉開房門,卻看到了畢煒。一晚沒睡,他臉上疲態盡顯,走進來說了一句:「這王八蛋……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夏朗搖了搖頭。
「我也一樣,太他媽煩了。」
這時,夏朗的手機又響了。是陳妙言回復的,只有四個字:「我相信你。」夏朗看到后,不覺莞爾。
「是弟妹發過來的吧?」
夏朗「嗯」了一聲。
「看來我們真得加把勁了,總不能耽誤你的婚禮呀。對了,結婚的時候我一聲,我雖然不喝酒,但是可以去蹭飯啊!」
兩人坐下后,夏朗說道:「目前這個兇手已經殺了四個人了,而且在大年初一的子時幹掉了一個曾經引起民憤的前公安局局長,我擔心這會助長他的氣焰,搞不好他會犯下更轟的案子。」
畢煒一揮手:「不用擔心,這是肯定的。我現在擔心下一個目標是誰。」
話音未落,又有一個人敲門,夏朗去開門,卻發現是蘇仲。蘇仲手裡依舊拿著那隻銀的酒壺,喝了一口,一言不發地走了進來。
畢煒不知道是羨慕還是挖苦,說了句:「還是你小子自在呀!不是警察,兇手也看不上你。」
哪知,蘇仲卻說道:「普通小警員,他是不會興趣的。我懷疑他下一個目標會是職位更高的警察!」
「現局長?還是……」畢煒眼睛一轉,「難道是公安廳的領導?」
這個猜測一出來,其餘兩人都沉默了。
夏朗心想:如果兇手下一個目標是公安廳廳長的話,無疑更能引人注目。省城公安廳有一個正廳長,六個副廳長,除此之外還有紀委書記、政治部主任以及黨委委員……共有11人。這些人很有可能為兇手的目標。除此之外,市局加上分局的領導,更是有數十人之多……
就算是把省廳刑偵總隊的人全都派出去,也未必能夠。
畢煒說道:「現在我們等於是被兇手牽著鼻子走,在網的輿論下,他是英雄,我們他媽的反倒了反派了。」
「還有一個辦法,」夏朗忽然開口了。
「什麼辦法?」
「等。兇手既然發過一次殺人預告了,一定會有下一次的。」
這個看法畢煒和蘇仲都很贊同。蘇仲說道:「還有個問題,我剛才看了一下,丟的那把GLOCK17里了9顆子彈……」
畢夏二人都沉默著,他們很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兇手已經槍殺了四個人,那麼他恐怕還要至殺害五人!
大年初一,夜晚還有人燃放著鞭炮。不知道是不是長大了,心裡對新年的期盼減了許多,如今只有這煩人的鞭炮聲能讓人依稀意識到這是在過年吧。男人心裡如是想著。
整整一天,家裡沒有人來拜年,也沒有任何人發過來一條過年的祝福微信。他笑了,這麼多年,其實早就習慣了。於這個城市來說,他猶如一粒可有可無的塵埃。是生是死,是存在還是滅亡,沒人會關心的。
不,有人關心。他著手裡的鼠,看著網上關於自己「壯舉」的新聞及帖子。網友們都稱呼他是新時代的俠客,「除暴安良」、「路見不平」、「省城大俠」、「匪警剋星」……看著這些稱號,他忽然笑了。你們不認識我,不和我來往,沒關係,只要我是你們心裡的英雄,這就夠了!
他看了看桌上的那把GLOCK17,拿過來拔出了彈匣,還有五發子彈,必須得省著用了。五發子彈都給誰呢?他想了一會兒,還是要先確定個目標。他在網上輸了「X省公安廳」的字樣,這裡面領導的照片及資歷一目了然。殺這些人嗎?他猶豫了一會兒,這倒並非是他不敢,而是他在考慮難度。
王子朝死了,警察一定會嚴防範的,以後下手就更難了。
他又翻看著別的帖子,有一個「起個破名真的難」的網友在新聞的下面回復說,為了偵破此案,據說省里的四大神探都被省廳徵調了,這一定是一場勢均力敵的「世紀之戰」。
四大神探?他愣了一會兒,這樣的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呢。很快,他又在搜索界面輸了「X省警察四大神探」的字樣,很快就出來了。這是一個穆盼兮的記者寫到的專題文章,其中提到三個人:省廳刑偵的副長畢煒、長霞市的丁晴,以及離火市的夏朗。文中繪聲繪地描述了他們屢破奇案的傳奇經歷。只是有關於四大神探中的最後一個,文章沒有提及,看上去就像是爛尾的小說一樣。
男人看著這些文字,不笑了:四大神探……以為是在小說的世界嗎?如果當初我沒有……還有你們四個什麼事呢?這裡面應該有我的位置的,你們奪走了我的榮譽、我的前程,就應該到報復!四大神探,呵呵,就讓我這個「人民衛士」來會會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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