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皇帝鑾駕行離宮,攜太后往皇陵祭祖。
到皇陵的時候已是午後,祭祖的流程走完,天已經暗了下來。
按照往常的例子,陸臨淵和太後會在皇陵旁的玉佛寺住一夜,第二日一早啟程回宮。
玉佛寺旁邊有一個鎮子巖溪鎮,是盛產玉石之地,四面八方城鎮的玉石商人都會來此地進貨,即便是晚上也家家店鋪門庭若市燈火通明,十分熱鬧。
彼時三福正準備伺候陸臨淵洗漱就寢,卻聽他突發奇想:「朕睡不著,你陪朕去巖溪鎮走走。」
「這......皇上怎突然來了興緻?瞅著天晚了,明日一早皇上還要趕路,要不還是......」
三福話還沒說完,陸臨淵便已奪門而去。
他無奈嘆了一聲,忙不迭跟上他的步伐。
巖溪鎮距離玉佛寺不算遠,差不多也就一刻鐘的腳程。
這是陸臨淵第一次來這地方,夜晚的巖溪鎮熱鬧程度不亞於白天的京都,各房小店都在賣力吆喝著,急於向客人展示自家的玉石珠寶。
陸臨淵隨便挑了一家店,讓掌柜的將店裏的翡翠首飾全都取出來。
掌柜的口沫四濺介紹的不亦樂乎,陸臨淵一一看過去卻都不甚滿意。
三福附耳他嘀咕道:「皇上,這宮外的東西哪裏能比得上宮中?您見慣了好東西,這些俗哪兒能瞧得上眼?」
陸臨淵沒搭理他,從懷裏取出一張摺疊起來的宣紙遞給掌柜的,「可有此售賣?」
掌柜的將紙疊展開,三福瞄了一眼,赫然看見上面畫著的就是陸臨淵讓他拿去工巧坊命人趕製出來的手鐲樣式。
不過工巧坊的匠人回話,要做這樣一個翡翠手鐲,起碼得耗上三兩個月。
三福覺得奇怪,陸臨淵從來不把玩翠玉珠寶,好端端的他到找這翡翠手鐲做什麼?
掌柜的看了圖紙后沖陸臨淵擺擺手:「咱這兒倒沒有,要不客去別家問問?」
三福陪著陸臨淵一連問了三四家,都說沒有這樣的品相。
三福本以為以他不耐煩的子,壁幾次可能就沒了興趣。
可陸臨淵今天卻像是吃錯藥,非要跟這個翡翠手鐲杠上了!
三福勸他早些回去歇息,他卻轉頭又進了一家店鋪。
主僕二人就這樣在巖溪鎮兜兜轉轉,流轉於各家店鋪之間。
三福困得眼皮打架,可陸臨淵卻越找越神。
終於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鋪里,有了線索。
掌柜的看了草圖后一臉神地說道:「客要的可是咱家的鎮店之寶,價值不菲。」
三福一聽這話立馬神起來:終於到他裝了!
「咳咳!」他將自己的聲音了一些,「你說一個數,就沒有我家公子掏不起的銀子!」
掌柜的贊了一聲豪氣,便從室取出了一個黑描金邊的錦盒,裏面安靜躺著一個翡翠手鐲。
陸臨淵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番,發現這手鐲和寧瀟瀟母親送給的那個有九相像,疲憊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淺淡的笑意。
三福最擅察言觀,便問:「主子,可是這個?」
陸臨淵頷首,三福瞬間如釋重負,問掌柜的:「多銀子?」
「五百兩。一個子兒都不賣。」
五百兩買一個翡翠手鐲,很明顯這是老闆在宰他們。
但千金難買心頭好,為著它陸臨淵熬夜找了一晚上,與他付出的力相比,這點銀子也算不得什麼。
於是三福二話沒說,大手一揮就將銀子付了。
和陸臨淵走出店鋪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三福打了個哈欠,「皇上這般鍥而不捨,幾乎找遍了巖溪鎮的玉石店鋪,想來定是十分喜歡這鐲子。五百兩銀子貴是貴了點,但是不虧。」
陸臨淵笑,「是不虧,朕又沒掏錢。」
「那是,而且說......嗯?啥?」三福猛地一個激靈,睡意全無:「皇上該不會是想讓奴才認了這買手鐲的錢吧?」
陸臨淵瞥他一眼,「擺闊的是你,掏錢的也是你,這筆賬朕回頭記你上,按月從你的例銀裏面扣。」
三福哭喪個臉跟在陸臨淵後嚷嚷不個休:
「哎呦~~皇上!您這是要了奴才的命了......
「要不奴才給您掏一半也?咱一人二百五?」
「哎!皇上您走慢點,您別跑啊!」
橙紅的晨霞如潑墨在淺藍的蒼穹之上,主僕二人這般說著鬧著,影逐漸消失在遠方。
回到玉佛寺,陸臨淵一刻都沒有休息,即刻行回宮。
返程路上,三福都要困得原地升天了,可陸臨淵卻睡意全無,甚至還在馬車上看起了兵書。
三福好奇道:「皇上,您不困嗎?」
他是不困,卻不知為何。
也是在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過來一個道理:
心中有著惦念之人,總是不知疲倦的。
*
他回宮的當晚,照例翻了顧似錦的牌子。
顧似錦一進寢殿就駕輕重地了服,裏面穿著的是的蠶寢,方便排汗。
稍微熱之後,不用陸臨淵給喊拍子,自己就開始了: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作不對,再來一次!」
「馬甲線人魚線,我想要!」
而陸臨淵則又像抓小崽一樣,把寧瀟瀟抓去了偏殿的書房給他讀奏摺。
寧瀟瀟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套流程,也懶得在心裏吐槽了。
坐下來剛準備翻開奏摺,右手的手腕卻猛然被陸臨淵握住。
「兩日不見,你指頭上的傷就好了?」
「奴婢......奴婢天賦異稟,自小傷口就長得快......奴婢可沒有用你給草泥馬的金瘡葯......」
說是沒有,但是手指癒合的傷口上面,還淺淺地敷著一層藥。
陸臨淵又不是個瞎子,讓他看到肯定又要和自己算賬。
想把手從他掌心離出來,而他卻握得更,用霸道的口吻命令:
「不許。」
習武在掌心磨出的繭糲地著的,有些......
下一刻,他從袖袍里取出了一個手鐲,作輕地給戴在手上。
寧瀟瀟看著手腕上那個和母親送給自己的一模一樣的翡翠手鐲,傻掉了。
「砰……」少女的身體猛地墜落,絲狀的黏滑物體纏在腳腕上,一點一點收縮。她踹了一腳,張開嘴巴想說話,立刻嗆了一口水。嗯?阮清歌睜開眼睛,一連串氣泡從視線裡咕嚕嚕竄上去,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搞的,別人穿越躺床上,她一穿越掉水裡?還成了北靖侯府……郡主?
穿越前,她是又颯又爽的女軍醫,穿越后,她竟成了沒人疼的小白菜,從棺材里爬出來,斗后媽,氣渣爹。夫婿要悔婚?太好了!說她是妖孽?你再說一個試試?說她不配為后?那我做妃總可以了吧。只是到了晚上,某皇帝眨巴著眼睛跪在搓衣板上,一字一頓地說天下無后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