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婈回到莊子後得知楚沅還未歸來,頓時便急了:“我去找姐姐。”
“二小姐。”方劉氏忙上前將人攔住:“二小姐,外頭雨還大著吶,您裳都了,還是先沐浴更吧。”
自突然降暴雨後,方劉氏就焦急的等在門口,好不容易盼回來了一個,哪能又人一頭紮進雨裏。
“大小姐邊人多,府裏帶來的護院與莊子裏的工人都在,定不會出事,眼下未歸也是因雨太大了不宜行走,等雨小些,自然就回來了。”
楚婈自然曉得這個理。
隻是看著那瓢潑大雨,心裏頭難免有些擔憂。喵喵尒説
“我已經備好熱水,二小姐先去沐浴,換了裳再飲碗薑湯,若是大小姐回來了,我立刻就通知二小姐。”方劉氏見楚婈躊躇,趕又道。
二小姐子本就不好,這要在莊子上了風寒,可怎麽向雁和姑娘代。
傅珩自然也不想楚婈再冒雨出去,思索片刻道:“二小姐不必擔心,在自己的莊園裏沒事的,再等會兒大小姐還未歸,我便出去找。”
楚婈瞧了眼他了半截的袍子,和沾滿泥土的靴子,不自覺的抿了抿。
花重金養的貴人兒被糟蹋這樣,心裏還怪不是滋味的。
猶豫片刻,楚婈朝方劉氏道:“讓人去給清和送傘。”
“原公子的熱水和換洗裳可備好了?”
方劉氏見終於打消了去尋大小姐的念頭,遂鬆了口氣:“是,這就讓人去接清和姑娘。”
說完又朝傅珩道:“阿葉已經給原公子備好熱水了,原公子還是先去沐浴更,免得染了風寒。”
雁和姑娘昨夜再三囑咐過,這位準二姑爺是個貴的主兒,們二小姐花了重金養的,萬萬不可出半點差池。
要不然剛剛也不敢非拽著準二姑爺換裳。
傅珩點頭嗯了聲,與楚婈各自回了屋子。
然誰也沒想到,荔枝園裏那幾乎滿人的亭子裏,遠不是他們所想的那般相安無事。
楚沅與楚婈分開後,在護院與工人的保護下,摘了滿滿一筐荔枝,心頭僅存的低落憂鬱也然無存。
興起時眉眼帶笑的模樣,比起平日的婉約,多了幾分靈。
一心撲在那圓潤的荔枝上,卻不想早已了別人眼裏的風景。
就在不遠的亭子上,有一白男子,桃花眼,傾城,他隨意坐著半靠在簷邊,帶著幾分不羈與散漫。
剛開始眼裏還有被吵醒的不耐煩,直到窺見那道青影時,勾人的桃花眼才微微瞇起。
姑娘恬靜婉約,卻也靈燦爛。
與那日的忍悲戚截然不同。
幾息後,離桑勾微微坐起,眼底泛起一興味。
果真是啊,采個荔枝都要這麽些人伺候著。
離桑換了個姿勢,繼續打量。
姑娘踮起腳尖努力去采摘荔枝時,雙頰泛著淺淺的紅暈,纖細的腰若若現。
離桑的目最後停留在那雙繡花鞋上。
他手比了比,嘖嘖嘖,這跟他手差不多大吧。
這便是江南姑娘啊。
玲瓏有致,溫言語,麵若桃花,真真是人比花。
怪不得要這麽多人小心翼翼的護著。
也是,養的花合該要好生護著,免得再被居心叵測之人盯上。
離桑用手枕著頭,眼神不離姑娘分毫。
半個時辰前,花鳶非要去城中逛逛,他不耐隨去,便約定在城外等著,也是誤打誤撞闖進了這片荔枝園,瞧此安靜,便尋了個地兒睡一覺,卻沒想,竟意外遇著了一朵花。
還真是不虛此行。
楚沅對這一切毫不知,依舊興致的采摘荔枝。
離亭子也越來越近。
離桑無奈的搖搖頭,不屑的瞥了眼楚沅周圍的人,這麽近都沒發現他,若真是見了高手,還怎麽保護人。
而他卻忘了,能從賀若族下山曆練的人,又哪是尋常人能比得的。
就在此時,不知是不是負責樹枝的工人力道不穩,還是作太大,亦或是高那串荔枝過了頭,迫不及待的想進姑娘的簍子裏。
總之,那一瞬間,好幾顆荔枝齊齊離了枝頭,正好朝著楚沅的方向落下。
離桑眼神一,雖然也砸不出個好歹,但是這麽弱無骨的,應該會很疼吧。
他這人最是憐香惜玉,怎麽能眼睜睜看著花被糙的荔枝砸呢?
嘖嘖,那多讓人心疼啊。
離桑的作比他的腦子還快一些,就在底下一陣驚呼&"大小姐小心&"時,他已經飛而下,轉著不知從哪兒出來的玉扇將半空中的荔枝一一擊落。
最後一顆被他在了手心。
離桑的出現,讓底下眾人的驚呼聲頓時變了:“保護大小姐!”
“來者何人!”
霎時,楚沅十幾個人護在後,饒是離桑材還算修長,都隻能瞧見姑娘的半個腦袋。
“嗬……”離桑瞧他們如臨大敵,忍不住笑出了聲。
“此時若有人從後方突襲,該如何?”
眾人一驚,匆忙回頭。
卻見後頭隻有楚沅韻枝呆愣愣的立著,並無賊人。
領頭的鬆了口氣,又沉聲喊道:“保護大小姐。”
眾人又飛快的將楚沅圍在了中間。
這下,離桑總算能看見人了。
楚沅亦是。
在看清離桑的麵容時,姑娘的眼神從迷茫到驚訝再到詫異。
怎麽是他,他怎麽在這裏。
“你是何人,擅闖楚府莊子有何目的!”
最先開口的是楚府護院的隊長吳郴,楚夫人擔憂姐妹姐妹二人,特意讓他跟著的。
吳郴拔出隨的刀,警惕的盯著離桑。
離桑挑眉,原來他竟無意中闖到的地盤了。
還真是有緣呢。
若是往常,離桑是不耐多說的,徑自走了便是,但不知為何,瞧著那中間的青姑娘,他卻怎麽也挪不腳步。
“無意打擾,還姑娘見諒。
他收了些散漫,抬手作揖。
楚沅恰好看見了他手心的荔枝。
回想起剛剛那一幕,很快便明白過來,他又救了一次。
雖然這次不見得會傷。
楚沅微微屈膝,輕聲道:“無妨。”
“大小姐,此人來路不明,我先送你回莊子。”吳郴防備的看了眼離桑,轉頭朝楚沅道。
楚沅頓了頓,卻道:“我認識他。”
不吳郴,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小姐一向深居簡出,怎會認識這種一匪氣的江湖人。
不錯,在他們眼裏,盡管離桑著了一白,長的也還不錯,但那雙桃花眼太過妖豔,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且看大小姐的眼神太過放肆,跟個登徒子一樣!
韻枝一直盯著離桑,起初是覺得有幾分眼,而後越想越覺得在哪裏見過,直到聽楚沅說認識他時,才猛然想起了什麽,驚道:
“就是他在華安寺山腳下救了小姐。”
此話一出,所有人再次怔住。
那日衙門的事他們或多或知道一些,幾位夫人說是一位香客救了小姐,卻沒人說那香客是男是。
當時證據確鑿,沒人去深究那位不願名姓的香客是誰。
原來,竟是這個人麽。
吳郴皺了皺眉,看向楚沅:“大小姐。”
在眾人詫異的目下,楚沅點了點頭:“是他,把刀都收起來。”
吳郴見楚沅的確認識,又瞥了眼離桑,遲疑片刻後才揮手讓一幹人收了刀。
楚沅緩步上前,朝離桑微微頷首。
“上次走的匆忙,還未好生謝公子出手相救,今日有幸再遇,請小子一拜。”
楚沅說完還沒來得及蹲,便被一力道托住,詫異的抬頭,便見離桑收回玉扇,不不慢道:“楚小姐當日已謝過,此事便不必再提。”
愣了愣,還說什麽,卻見他揚了揚手中那顆荔枝:“不過,楚小姐若實在想謝,就請在下吃些荔枝如何?”
桃花眼微微上揚,瞧著多的同時,又有幾分散漫不羈。
楚沅錯開目,輕聲道:“自然可以。”
這人瞧著分明是正人君子,可那眼神卻又實在……實在有些放肆。
“如此,便多謝楚小姐慷慨。”離桑瞥了眼楚沅後工人提著的滿滿一筐荔枝,笑的花枝招展。
吳郴看出了他的意圖,往前頭攔了攔:“我這就讓人去給公子摘。”
離桑挑眉:“不用麻煩。”
吊兒郎當的模樣怎麽看都不像好人,吳郴沉聲道:“那公子請便……”
“我就要那一筐。”
吳郴:“……”
楚沅:“?”
楚沅順著離桑的手指看了眼後滿滿一筐荔枝,頓了頓,才吩咐工人:“給公子送過去。”
吳郴的臉極其難看。
那裏頭都是大小姐親手摘的,他憑什麽!
離桑仿若看不見吳郴鬱的臉般,瞇起一雙桃花眼從工人手中接過荔枝。
恰在此時,天空落起了雨。
“小姐,下雨了,先進亭子吧。”韻枝忙將披風上的帽子給楚沅戴上,道。
楚沅點頭:“嗯。”
剛走幾步,便暼見離桑提著一筐荔枝站著發愣,頓了頓後駐足。
“公子可要先去亭中避雨?”
離桑正在思索他應該往哪邊走,才能更快的找到屋舍避免淋雨,被楚沅這一問後,他愣了愣,看向亭子。
邊這麽多人,就算與他同一個亭子,也不會有損名聲。
“倒也不是不可以。”
楚沅聞言隻是微微頷首,便往亭子走去。
吳郴卻氣的不輕。
這人分明是對大小姐有所企圖!
想了半天,他從腦海裏找出了一個為數不多的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詞語。
斯文敗類!
於是,亭子裏便出現了詭異的場景。
以吳郴為首,十幾個人將楚沅與離桑死死隔開,以至於離桑隻能約從隙裏瞧到一點青的擺。
而後不久,大雨傾盆,約有了雷聲。
離桑剛開始還能正襟危坐,可沒過多久,他就有些渾不得勁。
不論是進賀若族前,還是賀若族後,他都不是那種規規矩矩的人。
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能上房揭瓦,就絕不會隻在底下看著,能上手欺負小師弟,就絕不會隻在一邊看熱鬧。
總之,他離桑是個坐不住也閑不住的人。
短短小半個時辰,他就已經換了好多次坐姿。
而他每一次,吳郴就將手放在刀柄上。
半個時辰過去,離桑無聲歎了口氣,偏頭瞧了眼那從始至終都沒過的擺。
反正也瞧不見他,他也沒必要一直裝個翩翩君子,讓自個兒難吧。
想到此,在吳郴的虎視眈眈下,離桑抱起荔枝長一翹,整個人懶懶散散的靠在亭柱上。
眾人:“……”
吳郴:“……”
吳郴嫌棄的瞥了眼自顧自剝荔枝的人,翻了個白眼兒。
白瞎了那張臉!
但人雖然瞧著不規不矩,吃相卻還不錯,起碼沒有丟荔枝殼兒。
一個一個整整齊齊放在了倚欄上。
雨越來越大,雷電加。
楚沅攥著手裏的帕子,臉上開始有了憂。
婈兒雷雨天容易犯心悸,不知現在在何。
韻枝瞧出了楚沅的擔憂,輕聲安道:“小姐放心,原公子清和都在二小姐邊,不會有事的。”
想到有原公子在,楚沅確實鬆了口氣。
但雷聲愈來愈大,還是無法完全安心。
如此又過去了小半個時辰,暴雨依舊不減。
離桑吃荔枝的作也越來越慢。
的腳已了不下十次。
像是有些焦躁不安。
是害怕雷?
不,應當不是。
剛開始的雷聲,也沒見害怕。
離桑突然想起韻枝先前的那句話,心裏有了大致的猜測。
是在擔心那位二小姐。
是那天馬背上戴著紗帽的那位姑娘麽?
離桑瞥了眼外頭如柱的雨水,這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
所以要一直這麽焦慮不安?
咬下手中晶瑩剔的荔枝,離桑起接雨水清洗了手,又從懷裏拿了塊帕子將水幹淨。
然後,他又恢複了初始的正襟危坐。
從吊兒郎當到溫潤有禮,隻用了短短半刻。
吳郴瞪圓一雙眼。
他又要作什麽妖!
不等吳郴想出個所以然,便見妖端著溫和的笑容,用如玉的嗓音道:“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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