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畢羅、梅花鹿筋、雲托八鮮,紅魚翅、蝴蝶飄海、清湯燕菜、原籠玉簪、羊耳塔、杏花金、鱔魚炒鱟、鵝肫掌湯齏、螃蟹釀棖、,房玉蕊羹、鮮蝦蹄子膾、清炒梔子花……
凡是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地上跑的,都被巧手的廚子化作了一道道味佳肴,裝在的餐盤裡。
福慶公主最喜歡的便是這道櫻桃畢羅。
明、的外皮包裹著鮮紅的餡料,每一枚點心都做了漂亮的梅花形狀,之晶瑩剔、鮮紅滴,只看外觀便讓人食指大。一口咬下去,更是好吃的能人吞掉舌頭。
「雍和,你府上廚師做的這道櫻桃畢羅,盡得宮中郝大廚的真傳,本宮都想厚討他回府了。」福慶公主很快將盤子里的櫻桃畢羅吃完了。
謝晏和見狀,連忙讓丫鬟再端一盤新的上來。
「大姐姐,難道你就沒有發現,雍和表姐府上的廚子和郝大廚做出來的點心一模一樣嗎?」端敏公主拿起帕子按了按角,慢條斯理地說道:「還有這道松瓤鵝油卷和藕桂糖糕,若我沒有猜錯,應該也是出自郝大廚之手。」
謝晏和清咳了一聲,一臉淺笑盈盈的神:「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殿下您。」
福慶公主挑了挑眉:「三皇妹,你這舌頭可真是不輸多年的老饕,這都能嘗的出來。」
端敏公主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今年只有十二歲,妝玉琢的臉蛋還帶著幾分嬰兒,此刻做起這樣的作來,顯得可至極。
「不瞞大姐姐,我前幾日要吃一道龍眼咸燒白,點名讓膳房的郝師傅來做,結果管著膳房的林掌事卻說,父皇將郝大廚賞給了雍和表姐。」
端敏公主可地偏了偏頭,一雙天真爛漫的杏子眼看向謝晏和:「今天是託了雍和表姐的福,我才能吃上這道點心。」
「殿下放心,郝大廚只是陛下暫借給我的,宴席結束后,我還要將人還回去。」謝晏和一雙明眸波流慧,掩淺笑,一臉打趣地說道:「保管讓殿下您將這道龍眼咸燒白吃到膩。」
「雍和縣主這話好生奇怪。公主們在宮中願意吃什麼,還用你一個臣來安排嗎?」
遠遠地從迴廊上面傳來一道略顯尖利的聲。
謝晏和不自地皺了下眉。
在一群僕婦的簇擁下,一個外穿四喜如意紋滾金邊紅羅上、暗青鶴銜靈芝紋妝花羅的子迤邐而來。
這子梳著牡丹頭,頭上簪著一支赤金嵌明珠的頭釵,一對金鑲瑪瑙珠花,一對白玉嵌珠玲瓏小簪,頸項上掛著兩圈渤海珍珠,擺上掛著一串喜鵲登梅的翡翠玉牌,下面打著梅花如意結的流蘇穗子。
隨著子越走越近,腕上的三對金玉鐲子和手上的七八個戒子撞地叮咚作響。一富麗堂皇的打扮讓人睜不開眼睛。
「本宮與雍和表姐說話,需要你來多嗎?」
不等謝晏和開口,端敏公主慢吞吞地說道。
袍袖微拂,隨之將案上的金酒樽掃到了草地上面鋪著的氍毹上。霞的酒立刻在暗金葡萄纏枝花紋的織毯上面洇開一團暗紅的酒漬。
子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明明自己在幫端敏公主說話,結果卻被端敏公主落了面子。
「殿下這是何意?我可是殿下的嬸母、朝廷冊封的親王妃!難道在殿下的面前,我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了?」子一臉又驚又怒的神。
「嬸母?你不過就是陳王叔的繼妃,也敢在本宮面前擺嬸母的架子!」
端敏公主一改方才天真爛漫的神態,稚的眉眼出濃濃的譏諷,的語調卻仍是慢吞吞的:「娘家就是破落戶,花了萬把兩銀子才和太子妃的娘家聯了宗,又靠著貌攀附上了陳王叔……你這個陳王妃的份,糊弄外人也就罷了,耍威風都耍到本宮的面前來,是得了失心瘋嗎?!」
端敏公主年紀雖小,口舌之鋒利並不輸上頭的兩位姐姐。這一番話,真是把陳王妃的臉皮都掀了。
陳王妃的臉上陣紅陣白,神十分之難看。
還是英王妃生出了幾分不忍,笑著幫陳王妃解圍:「三娘,快別在那裡傻站著了,你來遲了,合該自罰三杯。」
只是,英王妃又一次親演繹了什麼是失敗的圓場。
宜昌公主輕輕哼了一聲,懶洋洋地說道:「伯娘,您雖是一片好心,可有些人,偏就喜歡站著也說不定呢!」
陳王妃和太子妃之間關係切。宜昌公主厭屋及烏,本來就看陳王妃十分不順眼,結果這個不知所謂的人竟敢仗著長輩的份教訓自己的親妹妹,宜昌公主哪裡能忍!
兩位公主同時出了對陳王妃的不喜,在場的賓客份就沒有高過們姐妹的,誰還敢再幫陳王妃解圍。
便是英王妃,也默默拿起桌上的食箸,挾了一筷子面前的,火方來嘗,那神就像是在無上的味。
陳王妃被端敏公主和宜昌公主連番搶白,臉上好似火燒,彎彎、細細的吊梢眉下,一雙含著意的狐貍眼彷彿能夠噴出火來,口不擇言地說道:「怪不得太子妃娘娘時常說,幾位公主張揚跋扈,沒有規矩,不將長嫂放在眼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這原本是太子妃陳蓉和陳王妃私下抱怨的怨忿之語,陳蓉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決計想不到有一天陳王妃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放肆!」福慶公主拍案而起,執起桌上的嫦娥奔月鎏金錫壺,用力朝著陳王妃的方向擲去。
若不是陳王妃後的丫鬟反應夠快,將陳王妃一把推開,福慶公主的這一下若是砸實了,必得將陳王妃的腦袋砸個頭破流。
宜昌公主和端敏公主也隨之站了起來,兩張相似的面容被怒火點燃,同時朝著陳王妃怒目而視。
陳王妃這才意識到自己急之下說錯了話,不由暗暗後悔自己的失言。但是想到太子妃娘娘給的承諾,在三位公主的怒火之下有些發的膝蓋不由直了。
「陳王妃,說本宮沒有教養的話,是你說的,還是皇嫂說的?」宜昌公主一雙杏子眼微微瞇起,角微翹,看似在笑,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今日赴宴的眷們怎麼都沒有想到宴上竟會鬧出這樣的一場風波,涉及後宮之中的爭鬥,一旦摻和進去,一不小心,就會碎骨。
也就只有陳王妃那個傻子,貴為王妃之尊,卻要自降份,給太子妃娘娘當衝鋒陷陣的馬前卒。
果然,陳王妃就像是端敏公主罵的那樣,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破落戶。
眷們一邊暗恨陳王妃無事生非,一邊將自己了鵪鶉,訥訥不敢言語,唯恐被三位公主的怒火波及到。
於風暴中心的陳王妃卻強撐著高傲的神,厲荏地當著三位公主的面教訓道:「當然是太子妃娘娘說的。公主們為金枝玉葉,皇家表率,理當素澹養、戒驕戒奢、敬慎寬仁……」
「掌!」福慶公主已經忍無可忍,對著邊的呵斥道:「給本宮打爛的!陳王叔那裡,本宮自會代!」
福慶公主令行止。春雪一個箭步來到陳王妃邊,的速度快的陳王妃的丫鬟還沒有反應過來,「啪——」一記響亮的耳落在陳王妃的臉上。
謝晏和暗暗對著鴛鴦斜過去一道眼風。
鴛鴦極利落地擊了一下掌。
園中的健婦一擁而上,迅速將陳王妃的丫鬟制住。
「給本宮狠狠地打,打到說不出一句話!」福慶公主輕飄飄地說道。眉眼裡的高傲和輕蔑像是完全沒有將陳王妃放在眼裡面。
聞言,被福慶公主的婢按住的陳王妃驚怖死,用力地掙紮起來……可是抓著手臂的婢雙手就像是鐵鉗一樣,陳王妃掙扎的越厲害,吃的苦頭就越多。
「啪、啪、啪……」耳聲一下接著一下,掌落在皮上面的聲音清脆、響亮,甚至蓋過了園中的竹聲。
陳王妃鬢散釵落,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高高腫起,哪裡還有半分艷照人的模樣。
平時過慣了養尊優的日子,突然遭這樣的「重刑」,陳王妃哪裡能夠消,掌落在臉上的疼痛和屈辱讓只覺生不如死……
陳王妃想要張口求饒,可是福慶公主本不給開口的機會。落在臉上的掌連個間隙都沒有。
就在陳王妃滿心絕之時,嗡嗡作響的耳朵突然傳來了一道仙音。
「大姐姐,今日可是雍和表姐的宴會,在這裡行刑也太敗興了。」宜昌公主慢條斯理地說道。
陳王妃霎時抬起一雙滿含希冀的眼睛,但是很快,眼中的那抹希冀便破滅了。
因為宜昌公主跟著說道:「讓下人拖下去,慢慢打好了。」
福慶公主淡淡道:「沒聽到皇妹說的,將人拖下去。」
宴會上的這一個小曲再一次讓眾人見識到了建元帝膝下的這三位金枝玉葉是何等的心狠手辣,當眾責罰一個親王府的王妃,對這些金枝玉葉來說,和打殺個丫鬟並沒有什麼不同。
同時,因為陳王妃的這一番話,東宮和公主們的矛盾就這樣袒在了眾人的眼前。
只是不知……兒媳婦和親生兒,陛下會更向著誰。
「都是我不好,今日請了這樣一個惡客,壞了三位殿下的心。」眼看著塵埃落定,謝晏和福一禮,向三位公主告罪。
「雍和,帖子是本宮幫你寫的。」福慶公主慢吞吞地落座,艷麗的眉眼還殘存著一嫌惡:「本宮若是早知道陳王妃這麼不知所謂,早就打上陳王府的門去了。」
「至於本宮那位好皇嫂……」福慶公主冷笑了一聲,不無譏諷地說道:「等到東宮解,本宮必得扯著皇兄到父皇跟前好好分辨。」言談之間,竟是將太子妃視作無。
「大姐姐你已經開府,不比我和端敏還在宮中,見多識廣。就在兩年前,皇嫂還拿著一本《戒》讓我們背呢!」宜昌公主清甜的嗓音著濃濃的譏誚之意。
讓公主們背《戒》,也虧陳氏那個毒婦想的出來!
宜昌公主心底冷哼了一聲,公主是君,駙馬是臣,自來只有駙馬圍著公主轉的,還沒有聽說需要公主服侍駙馬闔家上下的。
兩年前,宜昌公主在收到太子妃讓人送來的《戒》之後,次日便跑到建元帝的跟前一通哭訴。
建元帝聽后然大怒,當即將太子召來申斥了一頓,並且嚴令太子今後不許手妹妹們的事。
想必和陳蓉的仇怨,就是那個時候結下的。
陳蓉才會這樣不避諱,在陳王妃一個外命婦的面前,就敢毫不遮掩地說們姐妹的壞話!
宜昌公主心中發狠:這事絕對沒完!
「《戒》?大概是太子妃自己抄習慣了,才會把這本書奉為圭臬。」
福慶公主沙甜的嗓音打斷了宜昌公主的思緒,艷麗的眼充滿了冷峭之意,施施然地說道:「太子妃是該好好學學,該如何做一個合格的長嫂。」
聞言,謝晏和紅幾不可見地彎了彎。
太子妃指責公主們沒有教養,非但不友,且有妄議長輩之嫌,不孝不悌的罪名已經坐實了。
宗室之中,對陳蓉有意見的大有人在,如今聽了陳王妃那些話,只怕對陳蓉心中更無好了。
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謝晏和輕笑著說道:「好了,不說那些掃興的事了。我府中的舞姬新排練了一支舞,《庭春月》,在座的都是行家,還要勞煩諸位幫我掌掌眼。」
謝晏和拍了拍掌,悠揚、旖旎的曲聲頓時一變,清脆、激昂的琵琶聲漸起,與、清澈的箜篌聲織在一起,像是雨點一般的和歡快。
著五彩錦的舞姬們涉水而來,出現在不遠的蓮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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