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津走後,建元帝了眉心,吩咐馮會:「把供詞送到福慶公主府上,告訴福慶:再有下次,朕絕不姑息!」
這個兒比建元帝預想的還要大膽,半路截殺陳巍,虧乾的出來。
「陛下,王那裡……」馮會暗中覷著建元帝的面,小心翼翼地問道。
「讓他滾去修皇陵!」在提到這個兒子時,建元帝的眉宇下意識的便皺了一團,可見對其有多厭惡。
在建元帝心中,兒對陳巍手,是因為要報殺母之仇,其可憫。魏池摻其中,卻是覬覦帝位,其心可誅!
魏池這個兒子從出生起,對於建元帝來說,便是棄子,不該是他的東西,便不容他肖想。
……
東宮。
太子久等不至,陳蓉不由翹首以盼。
聽到宮人說太子早就回了甘泉宮,陳蓉連忙從甘殿趕了過去。
到了殿,只見臨窗的羅漢榻上,魏津拆了發冠,一頭長發被打散,披散在肩頭。他像是已經沐浴過,頭髮上還往外滲著淡淡的水汽。若是靠近了聞,上還有一若有似無的澡豆的香氣。
「表哥,你回來了,怎麼也不派人告訴我一聲。」
陳蓉走得急,一張蒼白的臉蛋浮上了兩團嫣紅,變得紅撲撲的,嫣,一雙哭腫了的雙眸更是水盈盈,含嗔帶怨地向魏津。
若是從前,陳蓉做出這般語還休、如泣如訴的態,魏津早就心疼上了。
但是今日,魏津淡淡轉過眸子,語氣清冷:「蓉兒,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
魏津冷淡的態度讓陳蓉怔了怔。咬了咬,主坐到魏津旁邊,一臉怯地問道:「表哥,你為什麼這麼說?可是蓉兒做錯了什麼?」
魏津想不到,到了這個時候,妻子還在瞞著自己。他自嘲地牽了牽角,一臉苦地說道:「在你心裡,我是不是和傻子沒有什麼兩樣?」
「表哥你怎麼能這麼說?」面對魏津的指責,陳蓉一頭霧水之餘,心到十分的傷。
晶瑩的珠淚溢出眼眶,滾落雪腮,陳蓉一張臉蛋梨花帶雨,極其委屈地問道:「表哥,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蓉兒,岳父殞的消息,是誰傳給你的?」魏津心中的疲憊無法言說,他既無法面對妻子的淚眼,也接不了妻子對他的欺騙。
彷彿……那些海誓山盟,不過是個笑話。
「表哥,你這是什麼意思?」陳蓉不明白魏津為什麼會這麼說。
「告訴我消息的,是姑母留給我的人。表哥怎麼可能因為這個就懷疑我?」
魏津冷笑了一聲,一雙眼睛定定地向陳蓉,淡淡道:「是我娘留給你的人,還是陳家安在後宮的探子?」
「噗通」一聲,陳蓉的母膝蓋一,跪在了地上。
魏津立刻眼睛瞇了瞇,刀鋒一般的目刺向跪在地上的婦人。
只有陳蓉,還在狀況外,著自己的母抖如篩糠的樣子,疑不解地說道:「嬤嬤,你這是怎麼了?可是不舒服?地上涼,你快起來。」
「娘、娘娘……」陳嬤嬤哆哆嗦嗦地開口,額頭上的冷汗滴落在大殿鋪著的大紅織金的葡萄紋氍毹上,重重一叩首,對著榻上的太子請罪:「老奴有罪,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責罰。」
「嬤嬤,你在說什麼呀?」陳蓉著戰戰兢兢跟自己請罪的母,連眼淚都止住了,朝著一旁的宮看去:「愣著做什麼,還不服嬤嬤起來。」
「慢著!」魏津出聲喝住了宮婢的作,他目冰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奴才,嗓音凜冽:「你罪在哪裡?」
「老奴、老奴……臨華殿的宮春蘭,是老奴一直在跟聯繫,是陳家的世仆不錯,可是太子妃娘娘本不知啊!」陳嬤嬤不知道太子殿下掌握了多對太子妃不利的消息,因此避重就輕地說道。
「孤問的是,這個宮真正的主子是誰?是不是陳家!」魏津對於這個老嬤嬤的敷衍很是不滿,他嗓音幽冷,墨眸里的芒像是寒劍一樣。
陳嬤嬤噎了噎,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春蘭一家的賣契都在伯爺的手中。自從雍王妃去世之後,春蘭每次往外傳遞消息,都是傳給昌平伯府。
「不必說了,孤已經明白了。」儘管這是預料之中的答案,魏津仍是到一陣齒冷。
自己的舅舅究竟想要做什麼!刺探宮闈,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更何況還有賣鬻爵、草菅人命這樣的重罪。
父皇只是摘除了陳家的爵位,已經是看在自己這個太子的面子上了。
枉他還給自己的舅父求,也不掛父皇會對他這般失!
「表哥,春蘭本就是陳家的世仆,心裡向著陳家有什麼不對?難道我爹還能害了你嗎?」
陳蓉自以為聽明白了事的關鍵,又是不解,又是失,眼睛紅紅地質問道:「表哥,你這是在懷疑我爹嗎?」
自己的爹爹對待表哥這個外甥,勝過親子,表哥卻在懷疑爹爹,他怎麼可以這般狠心。
魏津極其無力地了眉心,妻子沒摻和到其中去,魏津心中一陣慶幸,這說明妻子並沒有瞞。
可是妻子的政治敏度這樣低,卻讓魏津一陣無力,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向妻子解釋其中的厲害關係。
「蓉兒,你已經嫁到了東宮,凡事要以東宮的利益為先,就算不是為了我,為了你自己,你也必須這樣做。」魏津語重心長地說道。
如果不是舅父手得太長,都到了父皇的後宮里!蓉兒又怎麼會了舅父的牽累!
父皇本來就已經對蓉兒很不滿了,如今給自己賜下側妃,便是給蓉兒、給陳家的一個教訓!
雖然死者為大,可是面對著自己舅父留下的這一堆爛攤子,魏津心中不可能一點怨恨都沒有。
陳家的敗落,說白了都是因為舅父不僅私德有虧、行事不謹,而且張揚跋扈、貪心不足,才會埋下禍,被自己的父皇連拔起,與人無尤!
至於舅父之死……總有一天,自己會查清真相,為舅父報仇。
「表哥,你這是何意?你是要我不管陳家了嗎?」陳蓉不敢相信地向魏津,目凄婉而絕:「陳家……就因為陳家沒有辦法再幫到表哥,所以,便被表哥當了棄子嗎?」
「蓉兒,我並沒有這個意思。」陳家是魏津的母族,可是從魏津坐上太子之位以來,一向都是陳家仰仗於他,魏津從來沒有在陳家上得到過什麼大的益。
可是這話,是不能對妻子說的。
「蓉兒,父皇已經對你很不滿了,你明白嗎?」魏津不知道該怎麼和妻子解釋,索破罐子破摔地說道。
陳蓉聞言,眼淚落得更兇,艷麗的容像是被風雨摧折的海棠,勉強出的笑容,更是含著無盡的凄楚和心酸。
「我知道,父皇一直不喜歡我,謝晏和才是能讓父皇滿意的兒媳婦。可是,表哥,你難道也是這麼想的嗎?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娶我……」
陳蓉說到最後,已是泣不聲。
著妻子淚眼朦朧、心神俱碎的樣子,魏津咬了咬牙,發狠地說道:「蓉兒,娶你,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但是你也該學著長大了。舅父……舅父,他走了。」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讓妻子活在幻想裡面,不如自己去做這個惡人,親手去打破。
「走了?」陳蓉目獃滯地抬起頭來,聲道,「父親,真的走了?走了!」
在收到那枚帶的玉佩時,陳蓉心裏面還存著一僥倖,可是如今……
陳蓉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人徹底暈了過去……
東宮裡頓時一片兵荒馬。
……
靖平侯府卻是一派寧靜。即使就在剛剛,謝晏和收到了陳巍的死訊。
謝晏和放下手中的玉管筆,在銅盆里凈了手,隨後取下袖子上的銀鎏金纏綠松石袖,扔在托盤裡。
水晶珠簾一陣晃。
宮嬤嬤端上來一碟廚房新作的羊羹,屈膝給謝晏和行了禮,笑語殷殷地說道:「您嘗嘗,這是北地那邊的手藝,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慣。」
「嬤嬤來的真是及時,我正好有些了。」謝晏和托著帕子,起翡翠紋盤子里的一塊玫瑰花型的點心,送瓣中。
細碎的羊顆粒在舌尖炸開,又鮮又,沒有一點膻味,咽下去之後,舌間還留存著淡淡的香。
謝晏和眸微瞇,稱讚道:「人間至味也不過如此了,琥珀,賞這廚娘十兩銀子。」
謝晏和的被建元帝養刁了,尋常的點心本不得的眼睛,這道羊羹能被誇一句「人間至味」,可見這廚娘的廚藝有多高超。
「是,縣主。」琥珀領命而去。
宮嬤嬤朝著屋子裡的婢們使了個眼,等到室只剩下鴛鴦一個人,這才低聲說道:「縣主,您覺得,陳巍之死,是誰的手?」
「嬤嬤以為呢?」謝晏和挑了挑眉,淺笑盈盈地把這個問題又拋了回去。
宮嬤嬤聞言,食指蘸著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隨後用帕子去。
「嬤嬤猜的不錯。」謝晏和明眸微瞇,一雙瀲灧的桃花眼似是落了繁星,淡淡道:「只是不知,陛下要讓誰做這個替罪羊。」
謝晏和了解建元帝。
福慶公主在當今陛下這裡,可要比剩下的幾個皇子、皇寵多了,只是陳巍一條命,陛下本不會怪罪自己的兒。並且,為了福慶公主和太子的兄妹之,還會幫著福慶公主收尾。
但太子也不是傻子,陛下為了不讓太子懷疑,勢必會拋出其他的餌,來轉移太子的注意力。
「那縣主可知,聖旨明發,陛下指了楚國公府的旁支之為東宮良娣?」這對自己的主子來說,可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宮嬤嬤的語氣裡面不無擔憂。
「嬤嬤,那是你不了解福慶公主。」謝晏和挑了挑,嫣紅的櫻勾出一朵如花的笑容,幽幽說道:「對福慶公主來說,陛下的安不僅毫無作用,反倒是對福慶公主的辱。要的,是魏津和陳家的所有人,給林貴妃陪葬!」
大概做父親的,總是天真的,以為子之間的仇怨可以化解。殊不知,自己的子之間,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嬤嬤,幫我準備拜帖,這就送到福慶公主的府上,明日我要去公主府拜訪。」
謝晏和需要立刻去和福慶公主通通氣,這樣,才能夠決定自己下一步的棋。
……
福慶公主府。
在收到馮會傳達的口諭之後,福慶公主的面極其難看。馮會一走,福慶公主忍不住將自己最心的一套茶全部掃到了桌子底下。
伴隨著一陣「稀里嘩啦」的碎瓷聲響起,福慶公主惡狠狠地說道:「父皇想要置我,那就隨便他置好了!反正我這個公主當的也是窩囊!」
「殿下,您先別怒。」柳鶯朝著屋子裡的丫頭使了個眼。立刻有婢悄默聲地上前,將地上打掃乾淨。
「我的殿下,您得往好想一想。」柳鶯聲勸道。
「好?!父皇警告我也就罷了,還讓楚家嫁到東宮,這不是在打我的臉嗎?」福慶公主越想越氣,「陳蓉這賤人何德何能,竟讓楚家屈居之下,憑也配!」
「殿下,那您知道這楚家是何人嗎?不過是楚國公府的旁支,還是一個庶。」
柳鶯就知道福慶公主目下無塵,本不知道陛下賜婚的楚家是誰,當然也就不懂陛下這麼做的深意。
福慶公主暫時收住了怒火,疑地說道:「難道不是駙馬的堂妹嗎?」
福慶公主不喜楚國公府那位倚老賣老的老祖宗,從來不和楚國公府來往。
平時逢年過節,也只到自己的姨母跟前去。因此,除了楚硯這一支,福慶公主對於楚家的親眷並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