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大長公主苦笑了一聲,雖然這個孫兒沒有在邊長大,對他不甚了解。可是不到而立之年便能夠爬到從二品的高位,又豈是等閑之輩。
殺人滅口當然是最佳之策,可是這樣做,卻會打草驚蛇。
說不定……將明正等著跳到陷阱裡面來。
平安大長公主骨髓里泛起深深的寒意。雖然對長子怒其不爭,可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如何能夠再經歷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
該怎麼做……才能保住這個不的兒子。
「殿下,您不如禍水東引。」龐靜轉了轉眼珠,面白無須的面龐帶著幾分沉、可怖。
他緩緩說道:「庶人魏蹇的胞妹純宜長公主曾經京,若是用純宜長公主來轉移侯爺的注意力……」
平安大長公主忍無可忍地打斷龐靜的話:「龐靜……」
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家令一眼,那目像是第一次看清楚這個自開府之後便一直跟在邊的人。
半晌,平安大長公主語氣森然地說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純宜可是本宮的親侄。」
龐靜是經過一番深思慮才想到的這個計策。
在龐靜的眼裡面,只有自己的主子大長公主,至於別人,只分為敵人、盟友、路人和可以利用的。
純宜長公主命不好,一母同胞的親兄長謀反失敗,還將國公爺牽連了進去。雖然陛下赦免了,但出便是原罪。
「殿下。」龐靜一臉平靜地跪下,他沉的聲音沒有一一毫的起伏,「當斷不斷,必其。還請殿下早做決斷。」
平安大長公主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龐靜退下:本宮還要再想想。「」
……
靖平侯府,謝晏和睡了三年來唯一的一個好覺,一夜無夢到天亮。
煙羅的如意萬字紋紗帳被一隻手臂輕輕起。
謝晏和目迷濛,在看到那張慈的面龐之後,甜糯的嗓音帶著一慵倦的睡意:「嬤嬤,我真怕自己是在做夢。」
「縣主不是做夢,以後您每天睜開眼都能看到老奴,直到您看煩了為止。」
宮嬤嬤笑地說道,抬頭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自鳴鐘,聲音溫地說道:「您睡的時候有些長,眼看著就要用午膳了,您不妨先吃碗燕窩粥墊墊肚子。」
「這麼晚了嗎?」謝晏和初雪一般白皙的浮上一赧,有些難為地抿了抿角,糯糯地說道:「嬤嬤剛回來,就讓你撞見我賴床。」
「您是因為昨晚睡得太晚了,以後可不能這樣熬夜了。」宮嬤嬤作利落地服侍謝晏和換下了寢,找出新作的給穿上。
等到謝晏和梳洗之後,宮嬤嬤目慈地看著將一碗燕窩粥吃完,這才緩緩說道:「那個李木,就是大長公主為您挑選的夫婿?一個五品的寒門出?」
謝晏和拿起雪白的絹帕拭了拭角,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地便皺了皺眉,語氣更是淡淡的:「此人是由前昌平伯府陳家通過郡王府的敬華縣主引薦給祖母的,祖母不敢違背東宮的意思,便默認了這樁婚事。」
「可那時候侯爺在信裡面提到過,要將您許配給顧家的表爺,他既是您的表哥,又是浙省的解元,年紀輕輕,前途不可限量。大長公主何必舍近而就遠?」
宮嬤嬤眉心微擰,只要大長公主向敬華縣主表明自己的孫已經定下了婚事,陳家自然會知難而退,大長公主放著年輕俊彥不要,而是把縣主許配給李木這樣不堪的人,堂堂公主之尊,臉面都不要了嗎?
宮嬤嬤心中這麼想的,便也這麼說了。
謝晏和牽了牽角,桃花眼裡含著濃濃的嘲諷,只是仔細看的話,便能夠發現眼睛裡面一閃而過的淚。
「對於祖母來說,犧牲自己其中一個孫,便能夠和東宮好,甚至能夠和太子妃盡釋前嫌,多麼劃算的一樁買賣。」
謝晏和看似毫不在意,但是被自己的親人當做棄子,心裏面還是生出了一分委屈,從頭至尾,又做錯了什麼!
「縣主,您別怕,侯爺不日就要凱旋迴京,有他給您做主,誰都不敢欺負您。」宮嬤嬤面冰寒,眉宇之間流出濃濃的煞氣。
想要犧牲縣主來達目的,也要看看侯爺答不答應!
「嬤嬤,我不怕。」謝晏和輕輕笑了一聲,目淡寧,雲淡風輕地說道:「萬不得已之時,我還可以引虎驅狼……」
語氣頓了頓,語氣裡面充滿了自嘲:「一皮囊罷了……」
「縣主,您不要這麼悲觀。若真到了那個時候,您又怎知自己不會正位東宮、儀天下?」宮嬤嬤眼睛裡面閃過一。
這位隨著謝晏和的母親顧夫人沉浮了半輩子的忠僕比謝晏和看得更加徹。
如縣主這樣的絕代佳人,若是落到了凡夫俗子的手中,哪裡有半分自保之力,只能隨著權勢輾轉、浮沉。
即使顧家表公子日後能夠居高位,可再高的位置,也高不過帝王。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那便不能退。
謝晏和明白了宮嬤嬤的意思,臉上流出一抹傷的神。
若膩的容,眉尖微蹙,眼波將流,猶如沐浴在風雨中的幽蘭一般,別有一弱不風的麗。
宮嬤嬤神震了震,這樣驚心魄的貌,怎麼可能會有男人不心呢。
這一刻,宮嬤嬤突然理解了陛下對縣主的執著,理解他為何干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將縣主迎進宮中。見識過了皓月的清輝,又怎麼屈就螢火的芒!
「縣主,奴婢知道您心裡不願意。可那個人是陛下,即使是侯爺,和陛下對上,也沒有半分的勝算。」
若是可以,宮嬤嬤當然希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能夠有個年齡相當、舉案齊眉的夫婿。可既然只是奢,放任自己只會徒增傷悲。
宮嬤嬤清楚,一味的縱容不會有好結果,不如把道理給縣主掰碎了,讓縣主好好想一想。
宮嬤嬤的苦心,謝晏和不是不明白,可是更擔心的,是陛下不堪朝臣的阻力,再次失諾於。
「嬤嬤,若是陛下失信於我,除了死,我就只能在庵堂裡面了此殘生了。」謝晏和眼眶一酸,眼睛裡面蓄滿了淚,幽幽道,「我不怕死,可是我的仇人都還活得好好的。我不甘心!」
當時謝晏和甘願喝下大長公主賜下的那杯鴆酒,是因為比大長公主更加了解建元帝。若就這麼死了,大長公主就只能承建元帝無發泄的怒火,說不定還會讓大長公主最珍視的東西付諸流水。
若是能夠用一死來報復的親祖母,未嘗不可。
可是現在,既然僥倖活了下來,就一定要向魏津復仇。更何況……謝晏和還沒有弄清楚去,大伯和父親之死,究竟有沒有關係。
「縣主,您放心,陛下不是太子。就連太子,都願意為了陳蓉與陛下和天下人為敵,您又怎知陛下不會呢?」
宮嬤嬤活了半輩子,看事最是徹,以為,陛下對縣主不會是縣主想的那麼簡單的!
從侯爺的從二品的安西大都護之位,到兩位小爺開國縣男的爵位,這都說明了一點,陛下在給縣主鋪路。
若是納妃,或者讓縣主假死,自此以後改名換姓做那見不得的人,都不必浪費這麼多的時間和心,更不必許出這麼重要的職位。
而且,陛下已經過了衝的年紀,就連太子都娶妻了,陛下要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要比他們這些外人看的更清楚!
「縣主,李木從一大早就候在咱們府門口,奴婢怕他招了有心人的眼睛,把人請到了府,您要不要見一見?」
宮嬤嬤突然間轉換了話題。
謝晏和皺了皺眉,剛剛嬤嬤還在說陛下,怎麼話音突然間就轉到了李木的上?
謝晏和愣了愣,睫上掛著的淚珠要落不落的,了,神難得有些獃滯地說道:「李木又來了?」
「奴婢聽府里的下人說,這位李公子已經連續來了兩日了。您不在,他就一直守在府門口。」
「他要做什麼?」謝晏和桃花眼裡浮上了一厭,很是不開心地說道:「嬤嬤您不知道,這個李木就像是牛皮糖一樣。我曾經將他約出來過,就在柳園,徐徐跟他說了想要將婚期延遲,他表面上答應的好好的,結果我們見面后的第三天,祖母就將婚事提前了。」
謝晏和撇了撇,也不管這個作有多不優雅了,恨恨道:「出爾反爾的小人,也有臉來見我?!」
「縣主,您不妨聽聽李木會說些什麼。」宮嬤嬤半輩子里見過的人多了。
家小主人這樣的好,份又高貴,和那李木有著雲泥之別。一朝能夠攀上這樣的貴人,也不怪那李木會捨不得放手了。
「那好吧,我聽嬤嬤的。」謝晏和輕輕咬了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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