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陛下頒佈的這道聖旨是封賞給二房侄孫的,可也間接說明了謝家的聖眷所在。
特別是馮英,誰不知道這位前紅人有多眼高於頂,即使是二三品的員,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的。
可馮英在侄面前,卻這般謹小慎微,這正說明了陛下對侄的看重。
謝國公心中暗想,母親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捨得把這麼一個深帝寵的孫嫁給一個卑賤的武夫。
俗話說的好,無毒不丈夫!那李木妄圖高攀高門貴,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
謝國公片刻之間便作出了取捨。
「馮公公,不好讓陛下久等,這就讓侄吧?」謝琦出一臉的笑容,極客氣地跟馮英說道。
聞言,馮英目之中流出一點笑意,他躬了躬:「雍和縣主,請吧。」
馮英在來之前,還真怕這位雍和縣主任起來抗旨不遵,沒想到謝國公竟這般諂,倒著實為自己省卻了一番麻煩。
謝晏和抿,清澄如水的目向上首的大長公主,在看到大長公主微微頷首之後,心底湧上一輕嘲。
究竟還在期待些什麼!
謝家上下,不過是一群趨利避害之人,就連自己的親祖母也一樣。
明明知道建元帝對自己這個表侄存了心思,為此不惜將自己遠嫁西北,然而,皇權之下,卻又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推出去。
自己這個祖母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趨炎附勢之徒。
謝晏和心中冰冷,畔噙著的那淺笑卻溫婉至極。
轉過頭,一張姿容絕代的容清冷如雪,平靜的嗓音更是不見一波瀾:「馮公公,走吧。」
馮英不由暗暗鬆了口氣,臉上的笑意頓時多了幾分真心。
他微笑著跟大長公主行禮:「大長公主,奴才這就回宮復命了。」
說完,他目轉向謝晏和,語氣裏帶著一幾不可見的討好:「縣主,您先請。」
大長公主目送著孫離開的背影,像是瞬間蒼老了好幾歲。「你們也退下吧。」疲累地對著兩個兒子揮了揮手。
謝琦和謝瑾依言退了下去,只是在走出花廳的那一刻,兄弟二人對的眼神卻添上了一火熱。
……
馬車一路疾行到了宮門。
謝晏和沒有想到,竟會和自己的先生迎面撞上,目里不由帶了幾分疑:「先生這是剛從宮裏面出來?」
馬車裏傳來溫婉如水的嗓音,聽在耳畔悉至極。
顧九衡腳步一頓,目落在正前方的馬車上。
只見一隻纖纖玉手起車簾,春日的暖下,的玉指仿若蔥蘸雪,得難描難畫。
隨著掀簾的作,車簾後面霎時出一張閉月花的容,探,一素的沐浴在明亮的暈中,氣質高華,宛若神。
顧九衡眉宇一跳,緩步走到馬車旁。
他一張俊無儔的容頓時出清雅的笑意,半點都看不出方才在養心殿裏被建元帝申斥過後的狼狽。
顧九衡溫聲道:「晏和,為師還沒有跟你道一聲恭喜,你這是要進宮去謝恩嗎?」
謝晏和淡淡笑了笑。清澄如水的目在掃到顧九衡襟上那一點淺淺的墨痕時,瞳孔微微一,很快便神如常。
笑語盈盈地與顧九衡寒暄:「先生沒有猜錯,陛下召見,晏和這就告辭了,改日再與先生敘舊。」
顧九衡瀟灑地擺了擺手:「你去吧。」
「先生慢走。」謝晏和鬆開了手中的車簾。
湖藍的杭綢悠悠飄落,謝晏和臉上的笑意瞬間褪了個乾淨,一張俏臉面若寒霜。
馬車徐徐行走在寬敞的宮道上,謝晏和閉目沉思。
若不是自己看到了顧九衡襟上暈開的墨漬,謝晏和絕不會猜到,讓太子認自己為義妹的餿主意竟然會是自己的先生提出來的。
如若不是這個原因,謝晏和實在想不出,建元帝何等盛怒,才會忍不住對顧九衡手。要知道,自己的這位先生可一直都是簡在帝心之人,否則,陛下也不會欽點他為太子師。
只是……顧九衡這麼做,究竟是何用意呢。
讓太子認自己為義妹,雖然能夠重新挽回太子在建元帝心目中的地位,但皇家若是真的明旨封誥,如何堵得住天下的悠悠眾口,就連當初太子悔婚的舊事也會被頻繁提起。
眾口鑠金,太子和太子妃的名聲在百姓口裏一定會淪落到極為不堪的地步。
謝晏和不相信,以自己先生的智慧,他會想不到這一點。
所以……先生究竟是為何緣故,要這樣去坑太子!
就在謝晏和沉思之時,馬車漸漸慢了下來。
馮英靠到馬車前,恭敬地敲了敲車門:「縣主,鑾駕已經到了,還請縣主移步。」
謝晏和瞬間收斂了心神。儀態萬方地下了馬車,在宮人的攙扶下,緩步登上鑾駕。
「起!」馮英一聲斷喝,鑾駕被四個強力壯的太監穩穩抬上了肩頭……
到了養心殿外,馮英親自將謝晏和從鑾駕上扶了下來。
馮英退到一邊,微笑著對謝晏和拱了拱手:「縣主稍等,奴才這就進去通稟一聲。」
謝晏和平靜地點了點頭。
除了之外,並無人知道,此時的心並不如表面上這般平靜。
自從那天在侯府之,建元帝失控之後,謝晏和真的不知該去如何面對這位叔父;尤其是,這個男人的另一重份還是天下之主。
「表妹,你怎麼在這兒?」耳邊傳來一道清越、爽朗的嗓音。
謝晏和聞聲去。
只見來人金冠華服,五俊秀,一雙多的桃花眼常含笑意,薄更是天然帶翹。他的容雖然生的冰雪剔,卻因為他慵懶含笑的姿態,平添了一風流多的韻味,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年。
闊別三年,年的容貌雖然有所變化,謝晏和仍是第一眼認出了這年的份。
謝晏和屈膝行禮,溫婉、甜的嗓音著一份淡淡的生疏和恭敬:「王殿下。」
聽到謝晏和的稱呼,王魏池皺了皺眉,一雙溫含的桃花眼頓時出幾分委屈的神:「表妹,你這是和我生分了?」
謝晏和垂首,嫣紅的角翹了翹。王和太子不愧是親兄弟,就連措辭、語氣都是一模一樣的。
王想要敘舊,謝晏和偏不他如願。
極其恭順地向王請罪道:「王殿下,君臣有別,以前是臣不懂事,才會以下犯上。從前冒犯了殿下之,還殿下海涵。」
魏池不由了鼻子。
若不是眼前這張的閉月花、沉魚落雁的容依稀能看出三年前的眉眼來,魏池都忍不住懷疑,眼前這個人並不是真的謝晏和,而是有人假冒的。
從前那個囂張跋扈的野丫頭是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謙遜知禮了?!
不過,無論是以前那個張揚、驕縱的,還是如今這個溫婉、順從的子,都一樣魏池心生厭惡。
「表妹,你這麼說,就太傷我的心了。」
魏池眨了眨眼睛,一副到了巨大傷害的樣子。
他秀逸的眉眼浮上一懷念,溫地說道:「表妹難道忘了?在你小時候,是誰領著你上樹掏鳥窩;是誰領著你去後山摘柿子;又是誰在元宵節領著你去逛花燈了嗎?」
謝晏和間一哽,當然記得了。魏池說的這樁樁件件,不僅記得,而且是記憶尤深。
上樹掏鳥窩那一次,因為被小太監報給了建元帝,魏池溜了,和福慶公主兩個人被困在樹上,被建元帝逮了個正著,因此被建元帝罰抄戒。
至於去後山摘柿子,一不小心從樹上直接摔下來,當場磕破了腦袋,結果魏池見勢不妙,把傷的自己直接丟下,再次一個人溜走了。
後來還是福慶來了人,自己才沒有因為流過多而陷昏迷。
至於花燈節,和福慶兩個人換了小太監的服,跟著魏池溜出宮。
魏池第三次拋下們兩個,說是幫們去買藕圓子,結果和福慶久等不回,還差點被人販子拐跑了。
從那以後,和福慶再也不和魏池玩了,哪怕魏池說的天花墜,和福慶兩個也絕不上當。
此刻魏池舊事重提,饒是以謝晏和如今的城府,也不由在心中腹誹:魏池這廝兒還真是好厚的臉皮。
著謝晏和一張變幻不定的容,魏池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曾經干過的那些混賬事。
他不由掩飾般地笑了笑,輕聲道:「表妹,咳……那時候我年紀小,跳,多虧你和福慶妹妹兩個對我多有擔待。表妹,你應該不會因此就記恨表哥吧。」
謝晏和麵皮一,如常般地彎了彎角。細聲細氣地說道:「殿下說的哪裏話。我時過於頑皮,若是有牽累了殿下的地方,還殿下勿怪才是。」
謝晏和見招拆招。
不管魏池有什麼目的,都與謝晏和無關。也絕不會讓自己攪和到這兄弟兩個的爭鬥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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