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主要求，親自去送葬陵。那日林青薇也去了，帶著鈺灝。

林青薇穿著一素服，鈺灝則穿著雪白的孝服，戴著孝帽，由林青薇領著，趔趔趄趄地往山地皇陵里行去。

鈺灝不懂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儀式，也不懂為什麼自己要穿這樣，所以他睜著天真的一雙眼，好奇地四打量，眼裡沒有悲傷和眼淚。

待到了皇陵，仰頭看見巍峨的山中陵墓時，他嘆然地張了張小。

林青薇只是來給順貞皇後送行，想如果順貞皇後知道鈺灝也來了，一定會或多或到欣的。等將來鈺灝長大了，再回憶起這時的景，總會明白這其中的含義的。林青薇不想等以後他什麼都明白了，卻因為沒能親自來送行而心生憾和怨恨。

鈺灝抬頭問林青薇：「皇為什麼要哭？」

林青薇淡淡道：「人到傷心，是會哭的。」

「那皇為什麼要傷心？」

「因為即將送的兒子去遠方。」

陳延之的行程安排得很。南軍已經先行南下，實際上他已經在上京多待了一些時日。陳延之實在不習慣，天天嚷著要回去。

於是便定好兩日後啟程返回南疆。

等這一切終於平定以後，對陳延之和顧明的論功行賞也下來了。蕭晏不吝徹底為顧家滿門平反，以正顧明的份，並親封為大夏第一將，耀門楣。

那些是非對錯，淹沒在了歷史塵埃中。即使顧家有過，顧明立下的軍功也足以相抵。死者已矣，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還需要更多的勇氣和更大的努力。

只有這樣，顧明才能名正言順、明正大地恢復顧家孤的份，才能堂堂正正地回家祭拜親人祖先。可以徹底活在底下，不必再為了自己的份而躲躲藏藏。

這對於來說，只覺得夙願得償。這輩子所有的努力，在蕭晏下旨的那一刻，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當時顧明腦中一片空白，陳延之掇了掇手臂，提醒道：「明，還不快接旨！」

顧明回過神來，在殿上，一軍裝，跪地叩賞，眼裡噙淚，堅韌得絕不讓淚掉下來。

這對於來說，確實是最大的恩賞。

至於陳延之，如蕭晏先前所說，封他為一品鎮南侯，領兵十萬，鎮守南疆。陳延之欣然命。

而先前商議的給陳延之和顧明賜婚一時，依了林青薇的意見，暫行保留。

看得出來，對此陳延之到有點失落。待人都退下以後，蕭晏留陳延之一人在書房敘話。

蕭晏看了看他的神，挑眉道：「怎麼，對這加進爵的封賞不是很滿意？」

陳延之聲氣道：「末將不敢。」只是原先定的是陳延之和顧明一起返回南疆，可現在顧明當了將軍，又在顧家認祖歸宗，很有理由不再跟自己一起回去。一想到這裡，陳延之心裡就十分不痛快。

可他能怎麼樣呢？蕭晏是君他是臣，他不能質疑蕭晏的決定，蕭晏已經不論對錯給顧家平反，做出很大的讓步了。況且那樣委實是對顧明好的。

蕭晏思忖了一下，道：「本是想給你二人賜婚，但這事得等到登基大典以後，才更名正言順一些。」

陳延之一愣，抬起頭來，頓時臉上過天晴、喜上眉梢。蕭晏見他高興得忘乎所以，全然沒有個軍候的鎮定做派，不由搐了一下眼角，道：「表現得太過了。」

陳延之當即收斂了一下，笑道：「一下子太高興沒把持得住，末將欣，打了幾十年老，眼下終於能討到老婆了。」

蕭晏道：「不要高興太早，此事由王妃的意思，先去探探顧明的口風，願意則皆大歡喜，不願意也不會強人所難。」

陳延之眼珠一瞪：「要是不願意，婚事就泡湯了？」

蕭晏看了看他，道：「不然如何？還當跟土匪一樣，搶麼？」

陳延之想想也是，這事兒得講究投意合，要是一方不願意，強拉配，婚後也不會幸福。他先前單單考慮能不能結婚這事兒去了，居然忘了考慮顧明願不願意這回事。

這樣越想陳延之心中就越是沒底。他比顧明大出一些歲數，平時又是個不講究的，以往多次對顧明示好，哪次不是被顧明踹回來，都不曾從正面上回應過他。

是不是對自己沒意思？

最後陳延之的心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灰心喪氣地回去了。回去以後，心裡憋不住，就問顧明：「你以後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當時顧明正一腳踩在椅子上，用手裡布帛拭著隨攜帶的一把長劍，用手指彈了彈劍刃，發出悅耳的嗡鳴。漫不經心道：「想要什麼樣的生活？當然是上陣殺敵、戎馬一生。」

陳延之吸了口氣：「別忘了你是個人，天想著打打殺殺何統。」他真想上去把顧明的刀劍繳了，但是又知道一繳顧明保準跟他急。

顧明尾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斜睨他一眼，道：「人怎麼了，我現在是大夏第一個將軍。誰說上陣殺敵只能由男人來做？」

陳延之啞口無言。蕭晏為顧家平反他是一百個贊，可偏偏為什麼要封這娘兒們做個將軍？這下好，看樣子更加沒有家的打算了。

陳延之還是試探地問：「你就沒想過先家，然後生個兒子，再把兒子培養個大將軍？那樣會更有就。」

顧明愣了愣，上道：「沒想過。」心裡卻跟油鍋似的，悸得慌。好像……那樣的設想也很不錯。

陳延之三大五的，哪裡注意得到顧明的這點心思變化，更加消沉。人一旦陷了中去，很容易口是心非。

蕭晏把京中的燕王府改了蕭府，賜給蕭齊做府邸。蕭齊也不再是從前那個護衛，而今已搖一變了大軍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