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穿著一件煙灰長衫，俊朗的五如水墨畫一般，整個人散發著雲淡風輕的氣息。一頭黑髮用白玉簪簡單地盤起一半，另一半垂落下來，隨著他走進來的步伐輕輕擺。

玉凝還記得，十二歲那年第一次在花園裡見到他的時候，他穿的就是這種煙灰的服。

當時楚蕭站在一片花團錦簇、樹影綽綽之中，無意間回眸看了一眼，就驚為天人，整個人定在原地，腦子裡像是有一道驚雷炸開。

逸凡站在後，看到這副樣子，手在眼前晃了晃，附在耳邊低笑一聲：「我的好妹妹，你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這可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楚大學士之子——楚蕭。」

楚蕭。玉凝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心跳得很快。明明是很普通的兩個字，組合在一起為什麼就變得這麼好聽。

從此心裡只有這個名字，眼裡只看得到他。

那一天，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把手中的團扇朝他的方向丟了過去，隨後款款從樹影後走出，扯出一抹俏的笑意：「楚蕭哥哥，能幫我撿一下團扇嗎？」

「楚蕭哥哥？我們認識？」楚蕭盯著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姑娘看了好一會兒，隨後蹲下撿起了畫著海棠花的團扇，遞給。

「現在認識了。」玉凝握團扇的手柄，一雙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看，毫沒有普通兒家的。

那天起，就天天像是個小尾似地跟著他。會在他專心看書時，突然從桌子下面冒出來，笑得人畜無害；也會在他走到半路時，突然從一旁的樹叢里鑽出來，張口一個「楚蕭哥哥」，閉口一個「楚蕭哥哥。」

曾幾何時，這個稱呼只剩下冷漠的字眼——楚蕭。

這一刻，看著楚蕭穿過人群走到臺前，玉凝突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若人生只如初見，該有多好。可現在，是人非。

「三萬兩！」蘇莫離的聲音打斷了玉凝的思緒。

「四萬兩。」楚蕭看著玉凝，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一下。

周圍的人都呆住了：這玉凝公主雖然是金枝玉葉，可四萬兩也太……

要知道，在臨月國，像玉凝這樣級別的公主，一年的俸祿也不過才一萬兩。

蘇莫離狠狠地瞪了楚蕭一眼，豁出去道：「十萬兩！」

這是今天帶出來所有的銀票了，原本覺得這些綽綽有餘，沒人能跟搶，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楚蕭。

今天如果換了任何一個紈絝子弟這樣跟抬價，都不會如此意外。可是那個人是楚蕭，是玉凝單相思多年的男人，甚至之前被送去臧古國和親，他都無於衷。

「二十萬兩。」楚蕭說完之後，終於將目從玉凝上移開，淡淡地看了蘇莫離一眼。

那眼神里的信息，蘇莫離讀懂了——誰也別想跟我搶。

一個人的底氣來自於口袋裡的銀兩，蘇莫離氣勢頓時弱了下來，對正花枝地圍著楚蕭獻的老鴇道：「不管這位公子出多，我都可以比他多兩倍！只不過……我現在手上錢沒帶夠，要回去取一下。」

一向仗義，雖然平日里錢如命，但為了救好姐妹於水火，也是可以一擲萬金。

玉凝現在已經夠慘了，絕對不能再讓落楚蕭的手裡！

「回去取一下？誰知道你還回不回來？」楚蕭看出了老鴇的猶豫，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隨後從袖子里掏出了一疊銀票，「這些都是現的，比起那些看不到的大餅，如何？」

老鴇眼珠子轉來轉去，臉上陪著笑，一時間沒個主意。

就在這時，站在臺上的玉凝款款走了下來，穿過人群來到蘇莫離旁，淡淡一笑：「莫離，你不用加價了，我想……今後就跟著這位楚公子了。」

「玉凝……你……」蘇莫離張了張，隨後嘆了口口氣，「好吧。」

看多了那些深的話本子，便想著也許玉凝不管再怎麼傷，心裡還是放不下楚蕭，還是想和他在一起呢？

而且從楚蕭的眼神里，看得出來，他對玉凝也並非像是表面上那般冷漠。

自己還是不要花四十萬兩銀子，去當那個棒打鴛鴦的人了。

就這樣，玉凝在眾人複雜的目中，很平靜地跟著楚蕭來到了楚府附近的一別院。

看到院門的那一刻，玉凝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這算是金屋藏嗎？原本還以為，楚蕭會帶去楚府，沒想到是這樣一蔽的別院。

也是，現在是什麼份？是青樓子，是最低賤的，怎麼配進他楚家大門。

他買回來就是為了玩弄，到底還對他抱有什麼期待？

這麼想著，在進屋之後，面無表地開始自己上的服。

楚蕭正在關門，轉過的那一刻，看到上的白紗隨著窗外吹來的夜風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的肩膀圓潤，腰細得像是柳枝一般，上只剩下一件藕肚兜，包裹住好的曲線。

的上有一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開來，一時間他沒呼吸一口都是這樣的香氣。

楚蕭眼眸沉了沉，啞聲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難道……楚公子你花了十萬兩買我回來，不是想要這個？」玉凝一邊說著，一邊抬起纖細玉指，放在肚兜的繩結上，輕輕一扯。

一雙曾經清澈的眼睛，此刻空茫然，挑眸朝著他看了過來。

楚蕭結輕輕滾了幾下，手按住了的手，深邃的眼睛盯著看，幾乎是從牙裡出兩個字：「住手。」

玉凝勾起艷的紅，反握住他的手，的指腹在他手背上劃過……

楚蕭眉頭忍地皺起，卻沒有再推開。

的手得像是剛蒸好的蛋，劃過他的手，他的心上也像是被羽劃過一般。

就在他晃神之際，玉凝突然眼神一變，另一隻手從腰間出一把匕首，飛快地朝著他心臟的位置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