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玉蝶趕上前攔住，抹了抹眼淚道，「您就別去了……這個時候，萬一出了什麼差池，怕是會罪上加罪……」

可的話還沒說完，玉凝已經隨手披上一件月白紗，朝著翰林院的方向跑去。

這麼多年了，幾乎天天跟在楚蕭後打轉，因此很清楚他的行蹤。每天下朝之後，他都會去閣那裏坐上一會，陪他的父親楚天喝一盞茶。

那時候為了接近，還拜了楚天為師，和自己生平最討厭的書卷字畫打道。後來被他一次次傷了心，決定放棄這段毫無意義的單相思，沒有再去過翰林院。

……

翰林院裏，楚蕭和楚天坐在一張茶幾的兩邊，慢慢地品著茶。

「十幾年了，你父親的冤，終於得到了平反……」楚天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想當年他曾經在邊疆地區擔任巡，鎮遠侯在他的任期幫了他許多，兩人了無話不談的知己好友。

後來楚天任期結束回京擔任閣大學士，兩家雖然漸漸聯繫得了，但誼始終深厚。

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明帝生多疑，因鎮遠侯鎮守邊關，多次擊退臧谷國的進犯，在百姓之中威頗高。甚至還有人以明帝昏庸無能為由，勸鎮遠侯在邊境自立為王。

這話傳到明帝的耳朵里，便了要除掉鎮遠侯的念頭。但他沒有親自手，而是暗示右相去做這件事，還承諾若是他辦之後，便將他的兒封為淑妃。

右相長期被左相夏侯著，自然想趁這個機會討明帝的歡心，因此造了鎮遠侯意圖謀反的證據，親自帶兵圍剿鎮遠侯府，府幾百人一夜之間命喪黃泉。

楚天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一時間痛心疾首，連夜出了京城前往邊疆地區，想要把好友一家被拋棄在荒野的首好好安葬。

沒想到救下了當時才七歲的楚蕭，孩子沒有死，只是因為驚嚇過度暈過去了，一是地從死人堆里爬出來。

楚天到現在還記得當時楚蕭的眼神，滿是絕、空和仇恨，那不是一個七歲孩子會有的眼神。

當時他冒著被砍頭的危險，把這個孩子藏起來養到十二歲。

恰巧十二歲那年，楚天的親生兒子不幸夭折，楚夫人痛不生，以至於神恍惚，日以淚洗面。

為了緩解夫人的痛苦，楚天把眉眼間和兒子有幾分相似的楚蕭帶回了家。楚夫人早已是神恍惚，一看到楚蕭就把他錯當了自己的兒子，只以為自己的兒子又回來了，抱住他失聲痛哭。

眼看著夫人的病因為楚蕭的出現一天天好轉起來，楚天便索把他當做親生兒子養人。

外人就只當是楚天為了安妻子，特地去認養了個長相和兒子極其相似的小男孩，再加上經過五年時間，楚蕭的容貌已經和鎮遠侯出事的時候變了許多，沒有人把他和被滿門抄斬的鎮遠侯聯想到一起。

即使重新過上了錦玉食的生活，但年的那場噩夢一直是楚蕭心中最大的心結，這麼多年來他經常夢見那場殺戮，每時每刻都想著要替父母報仇。

如今，終於讓他等到了這一天，可是他卻沒有想像中那般暢快。

「這還要謝父親您當年救了我，還收養了我，辛苦將我養人。」楚蕭眼眸沉了沉，握手中的茶盞，卻沒有喝過一口。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有侍衛的聲音響起：「公主，你不能進去……」

「讓開！我知道，在你們眼裏，我已經不是公主了，所以你們才敢對我如此無禮！」玉凝推開攔著的侍衛，一路沖了進來。

看到楚蕭和楚天並排坐著，兩人冠齊整、氣度從容，面前還擺著熱氣騰騰的茶水，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還關在天牢裏，盡折磨的親人。

心臟猛地一陣鈍痛，上前狠狠地將楚蕭手中的茶盞打翻：「楚蕭！我三哥將你當做知己好友，掏心掏肺地對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難道是因為我曾經對你糾纏不休？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也大可不必做到這麼絕！」

「這事與你無關，一切都是他們罪有應得……即使你不糾纏我，我依舊會這麼做。」楚蕭神木然地看了一眼，掏出帕子了上被茶水濺到的地方，依舊是平日裏公子端方的模樣，「公主，沒什麼事的話，請回吧。」

「楚蕭……你真的好卑鄙！」玉凝站在原地一不，只是不停地流著眼淚，神凄涼地說道。

剛才在來的路上就聽到宮人們都在議論，說鎮遠侯的兒子還活著，正是楚大學士的兒子楚蕭。新帝要為鎮遠侯平反，將鎮遠侯的封號重新賜給楚蕭。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須再問？」楚蕭微微側眸對一旁的侍從吩咐道，「送公主殿下回藻宮。」

「是啊……我又何必再來自取其辱。」玉凝看著他那冷漠的樣子，用手背了眼淚，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是祈禱皇上將我們全都斬首示眾，否則……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為我的親人報仇！」

還想再說點什麼，就被一眾下人強行拖走了。

這宮裏個個都是人，大家都心知肚明，玉凝不但當不公主，也許連命都保不住，誰還會把放在眼裏。

聽著漸漸遠去的嘈雜聲，楚蕭讓侍從取了一套新茶杯繼續喝茶，臉上沒有任何錶。

楚天卻是喝不下了，盯著他看了一會，言又止：「如果玉凝公主不是你的仇人，你會不會……」

楚蕭這個孩子從小喜怒不形於，就連他這個做父親的也看不出他的心思。可對玉凝，他雖然不冷不熱，但卻是比對旁人多了幾分容忍。

「沒有這個如果。」楚蕭打斷了他的話。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句話誰都知道。

可活在仇恨里的人，本無法輕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