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蘭舟任職大理寺也有十年了,從最底層開始,一路爬打滾,也就最近才爬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過往的時間裡,他很多時候都是在主簿的位置上,幫前任大理寺卿理一些蒜皮的小事。
如今,接大理寺卿一職,才剛將手裡的事都理順,這突然又冒了個陳年舊案來?
「許大人是有什麼問題嗎?」桑見許蘭舟不說話,問道。
許蘭舟緩過神來,看向桑,道:「此事茲事大,本不能馬上給你答覆。照你訴狀中所言,這十多年前戶部尚書柳夢河是被人幹人構陷,滿門抄斬,是這個意思吧?」
「是。」桑點頭,「大人,所有證據都在這裡了,還請大人過目。」
刑部尚書聽了個半天,可算聽出來眉目了。他忙道:「等會兒,什麼意思?柳夢河?桑司正這是何意?你要為柳夢河翻案?那案子已經定案,過了這麼多年了,皇上親自過問的,如今重審?桑司正你這腦子是有什麼問題嗎?」
皇帝定下的案子,如今竟然要重審,那不是公然去打皇帝的臉嗎?
桑只道:「柳夢河正是家父,為我柳家一家翻案,於我而言,當然是為人子該做的事。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該撥反正,有什麼問題嗎?」
刑部尚書:「……」
一口氣差點都沒接上!
誰敢捅這個簍子啊?
刑部尚書定了定神,轉向許蘭舟,問道:「許大人,你不會這麼不懂事,要接這個案子吧?本可提醒你了,這可不是簡單的活兒,你要接手了,這要面臨什麼樣的後果到時候可不是你能承擔的。」
許蘭舟當然明白,但此事已經遞到他跟前了,他哪裡有退的道理?
太子聽得也是一頭霧水,他問道:「怎麼回事?什麼柳家?」
許蘭舟命人將訴狀書遞到了太子面前,太子接過,略地掃了一遍。隨後,太子臉上的表也凝住了:「此事一定要慎重,既然桑已經上了所有的證據,那按理說,大理寺接手了就該去逐一核查。即便此案已經過去多年,若真是冤枉了柳尚書,那也得換柳尚書一個清白才是。首輔大人,您說是吧?」
太子說到後來,還特地將寂北都扯了進來,他算是看出來了,寂北今日既然出現在這裡,必定是要站在桑和景聿那邊的,不然這麼個小小的案子,也勞駕不了寂北。既然如此,那舊案就重審了又如何,他提出來重新審理,從某些方面來說,還是在向寂北示好呢!
他得讓寂北知道,他這個太子是很明事理的,是值得寂北站隊的。
寂北聽了太子的話,點點頭道:「太子所言甚是,既如此,那就請太子做主,也省得許大人難做。」
太子:「……」
他怎麼覺寂北這就是等著來坑他呢?
刑部尚書張了張,想說點什麼,又只好閉了。
無論太子還是寂北,都是他惹不起的,他的意見……基本可以忽略了!
寂北目頓了頓,又道:「太子殿下,已經造的傷害沒有辦法彌補,若是真能還苦主一個真相那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太子點點頭,縱然心裡不樂意,面上仍是淡定地點點頭,道:「首輔大人說的,孤記住了,多謝提醒。」
寂北淡定地點點頭,就好像這件事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
許蘭舟聽了太子的表態,又聽了寂北這話,頓覺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的確是不容易。
許蘭舟也知道,自己為大理寺卿,縱然有些事是義不容辭,可朝堂之上,他人微言輕,很多事其實做不到主。如果沒有太子和寂北在前面撐著,他很多線索可能都遞不到皇帝面前就被掐斷了。為者,想要當清其實也不容易,場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地方。
許蘭舟轉向桑,道:「桑,這樁舊案……本接了。接下來,本會徹查此事,你提供的證據本也會一一核查。等到合適的時機,本定當公開審理,屆時,無論真相與否,本都會讓此案重現人間。」
「那就多謝許大人了。」桑向許蘭舟道謝。
許蘭舟點點頭,今日這一樁案子也就等於是告一段落了。
原本,是要審理景聿和桑之間的事,可眼下,牽出了舊案,其實本沒有人在意景聿和桑之間有沒有關係。對所有人而言,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接下來的舊案到底應該以怎樣的方式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這才是許蘭舟需要考慮的問題。
許蘭舟當堂宣判,景聿無罪,當堂釋放。
刑部尚書滿心不悅,可也實在沒有辦法和許蘭舟爭論,他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是……刑部對景聿用刑了,這往後要是和景聿有什麼業務上的牽扯,景聿怕不是要給刑部穿小鞋吧?
刑部尚書也是鬱悶壞了,他本來也是想著,剛和太子未來側妃有什麼茍且,這八是保不了命了。可誰想……最終雷聲大雨點小,太子竟是一句都沒提要懲罰景聿,倒是刑部各種刑訊供顯得有些多餘了。
刑部尚書心中哀嘆,幸好景聿沒有陞那些,不然刑部就更難做了。
他主向著景聿說道:「景指揮使,你苦了。確實是本管教不力,讓下屬對指揮使這般不敬,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啊!」
刑部尚書對景聿道歉,企圖拉回一點好。
沒等景聿應聲,姜柚先開口了:「打都打了,說這些有用嗎?尚書大人管教不力,難不還回去把你下屬打一頓啊?」
「你……」刑部尚書愣了一下,沒想到就這麼被人嗆聲了,他一句話都沒接上來。
景聿冷淡地說道:「尚書就不用道歉了,管教不力這種話不用說了,昨日之事……景某記住了,告辭。」
景聿說完這一句,和其他人一道從大理寺走了出去,本不想再和這些人多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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