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到晏府，頭等要事便是去給晏老爺和大夫人請安，舒雨微份尷尬，原是不打算去的，但又實在是耐不住晏長歡的熱心勸攔，最終還是答應跟晏謫江一同去了。

晏長歡嘻嘻一笑，拍了拍的肩膀，言道：「這就對了嘛，二嫂搜，你等下要好好在爹爹和母親面前表現，可別那什麼憶蘭給比下去了，我還有點別的事要去忙，就不跟你們去湊熱鬧了，先走啦！」

說著，轉頭就走，看那離開的方向，顯然是準備出府，至於是想去見什麼人，那自然不言而喻。

舒雨微嘆了口氣，不不願地跟著晏謫江朝前廳走去。

彼時晏老爺剛剛下朝，上朝服都還未來得及換掉，就到前廳見了幾人。他落座於左側上座，右側是大夫人，下邊站著的除了舒雨微三人，還有早早就來到此向大夫人請安的憶蘭。

大夫人端起手邊的茶杯小小抿了一口，淡笑著對旁一臉嚴肅的晏老爺道：「江兒的茶果真是極好的，你快也嘗嘗，別辜負了孩子的一份心意。」

晏老爺目沉，並未回應大夫人的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晏謫江。

「納個妾鬧得滿城風雨，還讓滿京城的豪門貴胄去見證，把正室夫人扔在一旁不聞不問。晏謫江，你是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寵妾滅妻的爛名聲嗎？！」

他氣得猛拍桌案，指著晏謫江的鼻子又道：「你知不知道今日早朝有多人看晏府的笑話，我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大夫人側過，輕拍著晏老爺搭在桌上的手，聲音溫：「老爺別生氣，左不過是些閑言碎語罷了，過些日子也就沒人再提了，江兒還小，一時孩子氣也難免。」

「還小？」晏老爺一甩袖，一臉恨鐵不鋼：「他都家立業了還小？！陛下多疑，晏家這些年又一直在風口浪尖上，府里誰不是夾著尾做人？就這個混小子，不學無也就罷了，三天兩頭的給我惹麻煩，真是連湘兒的半分穩重都比不上！」

晏謫江雙手背在後，一臉平靜，就彷彿那些話並非是在罵他。.

舒雨微想出聲勸和，但礙於份尷尬，尤其晏老爺生氣的點還跟有關，便只是小小地扯了扯旁人的角，想讓他跟晏老爺服個，然而晏謫江沒理會。

舒雨微真是一個頭兩個大，當日，就是因為擔心這父子倆會因為妻妾一事吵架，傷了和氣，所以才妥協做妾，為此還惹惱了晏謫江，結果到頭來兩人的關係非但沒有緩和，反而鬧得更僵。

這可怎麼辦？萬一晏謫江跟晏家鬧翻，順著原劇走，扶持常承瀟來對付晏家，那豈不是要讓的任務失敗？

可真是愁死了。

眼見這父子倆僵持不下，大夫人正要出言緩和氣氛，正在此時，一旁默不作聲的憶蘭突然冒出幾下低弱的泣聲，待眾人的目挪到上時，又抬手用綉帕抹了抹臉眼角。這一臉的委屈配上今日眼尾紅暈的胭脂，顯得整個人楚楚可憐了不。

大夫人眉頭微微一皺，似是有些心疼個，連忙手示意到自己邊來，好聲勸道：「好孩子，別哭。母親知道你昨日是了委屈，你放心，母親勸勸江兒，讓他等下陪你出去逛逛，散散心。那你看看你，生了多好看的一張臉，可別再哭了，再哭就難看了。」

憶蘭含淚咬了咬下，點點頭，一副故作堅強的模樣，話音里卻還帶著幾分哽咽：「蘭兒明白，蘭兒不怪小爺，蘭兒只怪自己不如雨微妹妹得小爺歡心……」

舒雨微聽得是一陣無語，打死都想不到這種事有一天能發生在上，實在是看不慣茶藝大師，若不是礙於晏老爺和大夫人都在這，早就開罵了。

「你還有自知之明。」

晏謫江半晌沒說話，此時卻莫名出聲，舒雨微有些不解，他不像是摻和這些瑣事的人，也不知他這是為了哪般。

晏老爺瞇了瞇眼，冷聲駁道：「便是不得你喜歡，憶蘭也是你過門妻子，待起碼應該相敬如賓，而不是在這為了個小妾嗆的話！」他不再看向晏謫江，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似是在儘力平復著自己的心。

許久，他沉著聲道：「你母親說得對，今日是該帶憶蘭出去走一走，也好堵住這寵妾滅妻的罵聲。」

晏謫江微微一笑，眸晦暗，深不可測：「寵妾滅妻實屬算不上。舒雨微在我這，就是明正娶的妻，至於旁的人，不過是條養在晏府的狗，若是養著不順心，殺了也只是手指的事。」

憶蘭雙瞳微，顯然是到驚嚇，看那慌張無措的樣子，大抵不是裝出來的。大夫人手順了順的背，語氣溫婉：「別怕，江兒就是隨口說說，不會如此對你的。」

晏老爺氣得渾發抖，指著晏謫江半晌沒說出一個字，舒雨微想上前勸和，卻又擔心會火上澆油，糾結又為難，只好又扯了扯旁人的袖。

晏謫江的目落在憶蘭上，神驟然清冷了不，驚得憶蘭剛剛和緩的緒再度復燃，不由得更的抓著大夫人的手，低著頭不敢與之對視。

「你……你這混賬東西！」

晏老爺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向晏謫江，滾燙的茶水盡數潑在後者的手上，瞬間紅了一片。茶杯破碎的聲音令周圍的空氣更加凝重，人連大氣都不敢一下。

舒雨微清楚晏謫江的手，他方才是能躲掉的，卻不知為何，選擇生生的挨下這一擊。

看著他那隻手，晏老爺惱怒的神里又多了幾分後悔，他攥了拳頭，又一拍案臺，不再看向晏謫江，揮手斥道：「滾滾滾，看見你就鬧心。」

晏謫江的神恢復如常，沒再說什麼話，他拉起舒雨微的袖，很快帶著轉離開了此地。

「小爺……」

雖然他的神泰然自若，一臉風輕雲淡，但舒雨微還是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幾分默然。

本想開口勸他，讓他跟晏老爺置氣，不要壞了家族和睦。可當看穿了他的心思以後，卻瞬間又不想說出這話了。

抿了抿，道：「你想喝茶嗎？就是我好多年前給三小姐做的那個，我還記得那天，你跟我說，沒想到這府里除了你以外，還有一個人也會關心三小姐。」

故意把頭在他的面前，溫溫地笑著，一如暗夜裏的星辰，在他眼中微微發，原本行若無事的神里，也多了幾分。

舒雨微雙手握住他的手腕，不過輕輕一拉，就將他留在了原地。

抬起晏謫江的那隻手，對著他手上的那片紅腫吹了陣細細的風，涼涼麻的覺瞬間貫穿他的整個手背。

眼前的孩子再次抬起頭來，眼眸靈，仿若有。

「小爺，我想說的是，其實在這個府里，除了三小姐以外，我也很關心你。」

的聲音輕而緩慢，卻有融化冰川的力量，彷彿千帆過盡，春暖花開，萬千枯木重開。

晏謫江的臉上總算浮出一抹淺淺的笑來，雖然很小、很弱，但舒雨微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開心。

他如今，應該已是二十有三。

舒雨微的心口莫名的一，有幾分難過湧上心頭。

有那麼一瞬間，突然很希眼前這個人能活下去，而不是在的計劃里，永遠停留到二。

其實若是憶蘭執意飛蛾撲火，也無意阻攔，但若讓去謀算這個人的命，真的做不到。

誰也沒有資格用一個人的命，去換另一個人的命，因為憶蘭並不欠晏謫江什麼。

更何況，還答應過憶安，會盡量保住姐姐的命。

日過青綠的樹葉在兩人上留下灰暗的斑駁，晏謫江垂眸看著孩輕著他手上的燙傷，良久，他才出聲回應了孩的話。

「想做什麼就去做，記得別把膳房炸了。」

舒雨微真是又無奈又覺得他可，「好好好，今天小爺說什麼都是對的。」

昨日大婚，晏謫江提前命人將憶蘭安置在了廂房，所以回來以後，他仍是帶著舒雨微回到正屋休息，一切如舊，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變過。

晏謫江賬目繁忙，一直到深夜才從書房出來，彼時舒雨微已然早早睡下，不過，卻也在屋裏給他留了燈。

晏謫江進屋以後，並未立刻更熄燈，而是緩步走到床榻邊坐下，藉著火，看著床上那人睡的模樣。

他的目極其溫，原本應是清冷慾的臉都連帶著溫和不。食指劃了劃的側臉，見孩在睡夢中得了脖子，他忽覺有趣，不免低笑一聲。

俯下，晏謫江閉著眼，極其緩慢地附上了孩的，烙下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吻，他吻得抑，卻也滿足。

看著脖子上的幾紅痕，他的角浮出一抹濃厚的笑意。

是他的，生生世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