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路不好走,原一個時辰的路走了兩個多時辰,等到挖路的地方已經過中午了。
柳云湘被謹煙扶著下了馬車,也不知是路上顛簸的還是昨晚染了風寒,覺得昏沉沉的,胃里也難得。
那麗娘一眼就瞅見了謝子安,不等柳云湘,已經跑過去了。
謹煙跺了一腳,“您就不該帶來,這麼多夫人瞅著,回頭不定怎麼嚼舌。”
柳云湘淡淡笑了笑,“本就是讓們看的,讓們說的,我難不還要維護他謝子安的好名聲。”
謹煙眨眨眼,有點懂了,又還是不懂。
各家各占一小塊地兒,圍一起吃飯。柳云湘讓謹煙幫著車夫一起將飯食送過去給家奴,則往高站了站,看這段路沖毀的況。
這里不下百十號人,日夜不停的挖,許明天夜能挖通。
糧鋪的存糧已經不多了,若再不挖通,也無能為力。
這時看到嚴暮騎著高馬過來,在現場巡視著,有員上前,他就下馬與之談笑,八面玲瓏,滴水不。
雖然人人都罵他是大臣,但人人又懼他,可鬼羅剎一樣的人,偏又天生一副笑臉,好像不撕破那張笑臉便不會看到底下的暗。
他巡視到靖安侯府那一塊,謝子安忙起,整理了一下袍,上前向嚴暮行禮。他比那些員的腰得更低,姿態更謙恭。
嚴暮看了一眼進度,笑臉收了收,不知說了什麼,那謝子安面驚慌之,若不是這麼多人看著,他怕是都跪下了。
嚴暮騎上馬離開,不員又指著他,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柳云湘覺得好笑的,上一世便是這般,嚴暮苦心經營多年,贏得生前后無數罵名。即便他曾率軍北征,抵北金進犯,即便他扶持新主,減輕賦稅,休養民息,卻沒有人記得他的好。
唯,每年清明給他燒些紙錢。
不過每次,都指著他那墓碑罵,罵他瞎了狗眼,罵他罪有應得,罵他九泉之下不安,罵他回畜生道。
直到罵到頭發白,才沒有力氣再罵了。
便說:“若有來生,你去禍害別人,放過我吧。”
柳云湘自坡上下來,正回馬車上等,余瞥到一影。忙轉頭,再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曲墨染。拎著一個食盒,繞迷宮似的朝一個方向去了。
柳云湘跟著看過去,見走到一穿著月牙素袍的高大男人前,先行了個禮,而后才送上食盒。
那男人轉頭,那是一張神俊逸,氣質出塵的臉,好似朝飲蘭,夕餐秋的仙人。他神淡淡,不悲不喜,好似萬事萬都不能讓他心起波瀾一般。
柳云湘太吃驚了,沒想到曲墨染是給這人做妾室的。
沈長舟,刑部最年輕的侍郎,執法嚴苛,手段狠辣。他與嚴暮一樣惡名在外,而兩個人還是死對頭。不過這沈長舟雙手沾,卻喜歡禮佛,手腕上常帶著佛珠。
還有傳言說他為了六清凈,不貪不癡不嗔,戒酒戒妄戒,唯獨不戒殺。
只是這戒……
柳云湘呼出一口氣,上一世和沈長舟素有,知他最后真的出家了。
晃晃頭,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腦子太累。回到馬車前,想著去車里等,但又覺得太悶,聽得有流水聲,附近應該有小溪,循著聲音朝林子里去了。
穿過林子,果然有一條小河,那邊還有瀑布。
尋了一塊石頭坐下,剛舒了一口氣,轉頭卻見嚴暮靠著一塊大石頭,手里拿著酒壺,正似笑非笑的看著。
晦氣!
柳云湘背過,想起,但覺得小腹不太舒服,只能再緩緩。
“我才知道,你那起死回生的夫君,居然是拖家帶口回來的。”說著,嚴暮哂笑出聲,“看他和別的人恩,心里不舒服吧?”
柳云湘不理他,一個大男人這麼欠,句句找!
“柳云湘,你那一往深還不如喂狗。”
“可不喂了狗!”
“你說什麼?”
柳云湘沉下一口氣,從懷里掏出帕子,做抹淚的樣子,“他能活著回來,已是老天爺對我最大的恩賜。再說男人不是都三妻四妾的,我們人哪敢說什麼,便如你嚴大人,還未娶正室,外面已養了很多人,單論這一點,謝子安比你強太多了。”
嚴暮瞇眼笑著,仰頭灌了一口酒。
“我還等著他找我拼命呢,畢竟我強占他夫人,還珠胎暗結,只要是個男人應該都咽不下這口氣吧,除非他不是。”
柳云湘笑,“他是不是男人,我比你清楚。”
嚴暮眸一沉,“他你了?”
“呵,我們是夫妻,名正言順的。”
“柳云湘!”
“怎麼,我還要為你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