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潑墨,雪花拂面,二人久久相擁。
火紅的斗篷,如同烈烈的火焰,在他懷里燃燒。
姜曜摟,喚道:“妹妹。”
他俯下面,看姜玉朝他出笑面,知道冒雪前來,定是有話要和他說。
姜曜讓進屋,將殿門關上。
殿門隔絕了冰寒的冷風,屋子暖和如春,暖爐靜靜燒著,火苗幽幽跳躍。
姜曜走到間去,要換輕甲,姜玉看著這一幕,走上前去,道:“我來幫你。”
吳懷和曹公公齊齊轉頭看向,姜玉裝作察覺不到二人的視線,走到他邊。
這是姜玉生平第二次幫男子更,上一次,仿佛也是類似的場景、
姜曜要除掉衛燕,臨行前,姜玉幫他扣腰帶,二人相互道別。
殿無聲,只聽得見暖爐燃燒的響和手上傳來的窸窣靜。
他玉冠束發,長而立,那銀的鎧甲穿在他上,襯得量拔悠長,腰藏著力量,如同有天人之姿。
姜玉頂著他若有若無的目,仰起頭看著他關切地問:“你會好好地回來嗎,哥哥?”
姜曜道:“會的。到了春日,我便回來。”
姜玉眼睫上還帶著雪珠,聲音微詫:“到春日就能回來了?”
姜曜道:“不會太久的,春日時,是我的生辰了,等那時我回來了,妹妹為我補辦一個生辰,可以嗎。”
姜玉看他許久,被他又問了一遍,才點點頭,“可以。”
姜曜拉靠近,道:“不要騙我。”
心口如同被堵住,“不騙你。”
外頭敲門聲響起,傳來催促的聲音:“太子,該走了。”
姜玉立馬扯著他的袖口,道:“等會走,我還有很多話和你說。”
姜曜道:“我等你說完。”
姜玉手攬住他的腰,將頭在他肩膀的鎧甲上,姜曜雙手環住的腰,二人子相,袍纏。
四周的宮人見到這一幕,退出屏風,將殿留給了他二人。
姜玉著他的臉頰,用一種依的不舍的眼神,好像要將他的面容深深地刻腦海。
“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但其實,好像也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只是想將他留下,和他再多相最后的一些時刻。
姜曜笑了笑,目溫,叮囑照顧好自己。
燭疊,將二人纏的影映照在屏風上。
姜曜在臨走之前,親吻了他的妹妹,他的落在的額頭上,落下溫繾綣的一個吻。
他的沒有移開,接著吻上了的鼻梁,沿一側往下。
上的溫熱,一路過上的,姜玉迷失在他的之中,推了他一下,很快被他握住了雙手,不容掙扎。
二人屏風上的影子似在擁吻,踮著腳,被他讓雙手勾著他的脖頸,他俯下臉,親吻的鼻梁。
線晦暗不清,二人克制又熱烈地相擁,親地相,他將抵在桌案邊,手去捧的面頰,二人目清水般相,心臟劇烈跳。
他的分明只過的鼻梁,可當二人分開時,灑在對方面頰的上的呼吸,都如灼燒了一般。
他并沒有吻的。
“我要走了。”
他又和越過了線,姜玉側開臉,也大概知道是最后一回了,沒有再避嫌,抑自己的本心,只是關切道:“不要傷,皇兄要照顧好自己,早些回來。”
姜玉眼中發酸,淚珠從睫上落,低下頭,從自己的袖子中出一只淡的手絹,塞到他手中。
姜曜手心收,看向那帕子,又見遞過來一水碧的簪子。
“我也沒什麼東西可以留給你,你上次藏了我的私,我再送你一只手絹和簪子……”
說這話時,眼神躲閃,好似怯難看。
姜曜輕輕笑了下:“我會好好它們保管他們。”
說了這麼多,時間快到了。
二人一同往殿外走,在殿門口分別。姜曜走下臺階,翻上馬。
朔風吹卷大雪,黑夜寂寥無聲。
在四面侍衛投來的目里,姜曜頷首,隔著飛雪,與遙遙相。
他回首吩咐手下,扯了下韁繩,準備離開。
姜玉看著他清俊的側,忽然邁開步子,朝他奔了過去。
“哥哥!”
姜曜回頭,看跑過來,他俯下,被出手摟住肩膀。
的上他高的鼻梁,一如他之前的一個吻,上了他的鼻梁,纏綿溫。
的口中發出一聲似嘆非嘆的呢喃:“再見,哥哥。”
珍重地告別,說完這話便松開他,后退一步,聲音飄散在長風里。
姜曜坐在馬上,長久地凝。
大雪淋落發頂,落滿二人肩頭。
像隔著漫長的歲月,朝看過來的一眼,姜玉眼前浮現起時自己,曾無數次地跑向他,笑著喚他“哥哥”。
兒時的影明滅,變換了如今自己和他。
從今往后,他與之間,也會隔著邁不過去的歲月,大概永生不會再見。
歲月太漫長了,沒有什麼能亙古不變。
姜玉滿頭雪珠,眼里浮起晶瑩的淚,揚起笑容。
“再見了,我的哥哥。”
太子的人馬在四更夜時離去,鐵蹄聲破開濃稠云霧,雪塵飛揚,皇宮四角傳來號角聲。
古老的皇宮矗立在風雪之中,顯得越發莊嚴肅穆。
姜玉抄著手,穿行在游廊之上,不久回到了未央宮。
天朦朦亮時,正殿來人,說皇帝宣公主見面。
昨夜下了一整夜雪,今日皇帝特地準許百休沐,不用上朝。
姜玉來到書房后,坐在晃椅上,和皇帝圍著暖爐說話。
姜玄將手放在暖爐上方烘了烘,觀察姜玉的面,見嫻靜溫婉,這才醞釀好話語,沙啞的聲音開口道。
“貞,前天的事,是父皇的不對。當時不知道你在桂宮中,與你母妃起了爭執,實在是太過沖,你不要生氣。”
姜玉膝蓋上搭了一件羊毯,不看姜玄,只看著白的絨毯,道:“父皇不該對我道歉,而是去和母妃道歉,您給帶來的傷害更大。”
“是,是,”姜玄聲音愧疚,“父皇終究是虧待了你母妃,會去找他向認錯的。”
“至于你,夜里是不是又去見了你的皇兄?”
姜玉目抬起,看向他。
皇帝的面龐蒼老了許多,眼皮浮腫,一開口說話,鼻梁兩側兩道深深的皺紋,若若現。
“貞,朕知曉你和你皇兄親近,但是你要記住,什麼人言可畏。”
“你告訴父皇,你和你皇兄可有做過逾矩的行為?”
暖爐里出一個火星,姜玉低頭,鬢發上流蘇輕輕在耳邊。
攥了羊毯,如實地道:“有過。”
皇帝一直沒再開口,沉沉地看著,上強大的氣場朝撲來。
“貞,你不是小孩子,做了這種事,就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得慶幸,你是我最的小兒,否則換作旁人,我絕對不會包庇你。”
皇帝再三敲打過他們,沒想到這二人還是頂風作案,置他的話不管不聽。
他道:“北涼王子想要帶一個公主回去,如若你是你其他的姊妹中任何一個人,朕肯定要將你扔去聯姻了。”
姜玉聽到這話,問:“父皇不打算送我去嗎?”
姜玄反問:“怎麼可能送你去?朕已經定下了最合適的人選。”
姜玉問:“是誰?”
姜玉是皇帝唯一養在邊長大的兒,十幾年朝夕相,疼至極,甚至皇帝對的,比對太子都深。
姜玄心中的合適人選,是除了姜玉之外的其他公主。
他打算悄悄將人送去,瞞著外界。至于嫁妝奴仆一類,滯后一段時間,等公主和北涼王子典禮了,再差人送到北涼去。
等到那時,木已舟,太子回來,即便反對,也于事無補。
太子是心地仁厚,對所有的兄弟姊妹都一視同仁,寧愿自己以后去西北戰場,也不想讓幾個妹妹做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可姜玄不同,他一慣冷無,只會想最小的犧牲,來換取最大的利益。
無論如何,他都會送一個公主去北涼,來達目的。
姜玄道:“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姜玉道:“可是……”
說到一半被皇帝打斷,“貞,你安心待在未央宮里,不要惹出什麼事端,退下吧。”
姜玉出了宮殿,蹙了蹙眉梢,心里浮起一擔憂。
皇帝要送另一位公主去北涼,不止如此,北涼的使臣團,就在這幾日要離京了。
彌舒留在長安的時日不多了,面對皇帝給出的條件,他會答應嗎?
姜玉不知道,心里還在猜測,皇帝會送哪一位公主去和親。
很快,第二日,姜玉便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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