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暨南皺了皺眉，正要說話，李寶嘉拉了拉他，對著後方揚聲道：“對不住，我們這就讓開。”

那郡主出來見了他倆，就愣了一下，眼裏閃過幾驚豔，又見李寶嘉態度很好，說讓就讓了，剛剛還想著大幹一場的也無言了。

半響才道：“那、那就讓開吧。”

李寶嘉讓車夫挪了挪道，周暨南見此，也往後退了幾步，讓出一條道來。

敏安郡主轉便進去了，馬車駕起，簾子掀開的那一霎那，在前麵的眾人都看到了馬車的另外一個人。

是一個年，看著不過十五六歲，戴著玉冠，上是月白素麵細葛布直裰，上邊的花紋華麗而繁複，病怏怏地靠在馬車部。

是有些病態的白，白到有些明，細而微翹的睫下邊是一雙像朝一般清澈的眼睛，眼裏水淩淩，似有星四溢，眼角有些不正常的病態酡紅，更顯得他眉目如畫，不似真人。

好一個如畫中仙般的病人！

那驚鴻一瞥讓好幾個人震了心神，連一向對有些免疫的李寶嘉都呆了兩下。

待他們的馬車卷起一陣風塵越了過去，好多人才回神，周暨南非常煞風景的道：“那是金世子？長得不賴，比他姐姐多了。”

李寶嘉眨眨眼，若是論外貌來說，金世子和他姐姐敏安郡主完全不像一家人。

敏安郡主長得周正，帶著幾分邊塞特有的深邃，皮也不似京城貴那般白，勉強可以稱作是個小人。

但和金世子一比，就差了十萬八千裏。

周暨南問：“你剛剛為什麽要退？不過一個封地王世子罷了，還怕他不？”

他說這話自然是有底氣的，他也是世子，本朝侯世子和王世子品級上並沒有什麽差別，何況涼王是今上的兄弟，奪嫡失敗早在幾十年前就去往封地，權利地位自然比不上在京城土生土長的周暨南，因為這兒是京城。

涼王在封地一呼百應，威極高，說一句土皇帝也不為過，今上手段頗多，也製不住地頭蛇涼王，對他頗為忌憚。

但無論他們在封地是何等的地位，在京城就有在京城的規矩。

來著這裏，自然要收斂幾分為好，但瞧著他們這樣子，高調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豪橫有錢，真不知該說什麽好。

想起上一世他們倆的結局，李寶嘉回道：“多一事不如一事，讓讓也沒事。”

隨後對周暨南福了福禮，又道了一次謝，便上馬車打算回去了。

走的時候周暨南還不忘在後麵喊道：“明天記得來謝我。”

人都走了好遠了，他還站在原地，旁邊的侍衛湊上來：“爺，那可是李府的姑娘，好像是要定給太子的。”

周暨南拿著扇子拍了一下他的頭：“你以為小爺不知道？”

他慢悠悠地打著折扇：“不是還沒定下來嗎？況且不是說太子殿下不喜歡？那小爺我反正是喜歡的。正好替太子爺解憂了。”

那侍衛嘟嘟囔囔：“那爺就這麽確定李姑娘就會喜歡上您？”

周暨南轉頭就是一掌拍在他腦門上：“不會說話就說點。”

——

涼王府馬車。

趙敏安有些無奈：“這京城的人都這麽慫包？我都這樣挑釁了，竟然說讓就讓了。”

旁邊病歪歪靠著的趙瓊道：“反正總有挑事的，這個不行換下一個就是。”

趙敏安有些擔憂：“你如今人在京城，萬事小心為好。”

趙瓊聽言低了低頭，下斂的睫遮住了眼神裏的漫不經心：“無事，死不了。”

趙敏安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現如今涼州和大昭這局勢，不說是水深火熱劍拔弩張，也很是有些微妙在裏頭。

這次他們進京，說的好聽點是回朝省親，實則皇帝不過是招他們來看看，這未來的涼王是個什麽樣子。

或者說……對大昭有沒有威脅。

因此他們這趟，越是忍謹慎越是危險，不如放開子，把世家都得罪個遍，便是合了皇帝心意了。

東宮。

趙懿拿著筆靜坐在桌案前，上麵擺著一張宣紙，點墨揮毫，不過幾筆一個清麗可的人便躍然紙上。

人表俏皮，坐在一葉小舟上，一隻手摘著蓮子，另一隻手在水裏起一圈圈的波紋。

他有些隨意地點了點紙上人的朱，問道：“今日涼王世子進京了？”

黃高點頭道：“是，他姐姐敏安郡主也來了，估計會留在京城嫁人。涼王也舍得。”

這可純粹就是送給京城做質了。

趙懿嗤笑一聲：“若是換涼王世子，再看他舍不舍得。”

黃高道：“這涼王世子據說不太好，拿藥吊著呢。”

趙懿聽了這話也不知信沒信，一邊把畫掛上風幹著，一邊道：“且送些補品人參過去吧。”

“是。”

黃高退下之前還多看了兩眼這畫，總覺得有些眼但是又沒看出來是誰。

畫裏人這勁兒，太子爺邊什麽時候有這一款？

——

李府門口，李寶嘉剛下馬車便撞上了剛回來的二哥李明軒。

李明軒見了，主喊道：“寶嘉。”

李寶嘉見他還穿著書院裏的青袍，有些驚訝：“二哥，今日書院就放假了？”

李明軒笑道：“嗯，今年比往年早一天，不是要花燈節了嗎。”

“二哥最近在書院裏可還好？吃的用的可還稱心？”

李明軒敲了敲的頭：“這用不著你擔心，家裏還能虧待了我不。”

“明年就考進士了罷？哥哥可要好好加油，中了進士討個漂亮兒媳婦回來。”

李明軒搖搖頭無奈笑道：“你倒打趣起我來了。中不中還是一說呢。”

李寶嘉甜甜一笑：“哥哥這麽厲害，怎麽可能不中啊，怕是要提前恭賀哥哥金榜題名才是。”畢竟前世他可是中了榜眼的。

雖然秦夫人和母親並不對付但李明軒和李寶嘉年齡離得近，李明軒又從小養在李德邊，和李寶嘉向來親近。

雖說母親黃茹兒每每和說，離李明軒遠些，生怕他不安好心，但秦可何嚐就不是這樣認為。

小時候李明軒還背著大人帶李寶嘉出去看河燈呢，雖然回來他免不了一頓好打就是了。

兩人真在門口寒暄著，秦夫人的大丫頭喜兒便過來了，見李明軒又和李寶嘉在一塊兒，顯得頗有些張，朝他行了禮道：“二公子，夫人等您呢，老爺說了今日您回府，一家人在一起吃個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