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在於,如果宋安傑沒有被點為狀元郎,狀元郎換做別人,那就悲劇了。今科無論是狀元郎,榜眼,還是探花,不管誰坐在那三個位置上,全都會為宋安傑的陪襯,瞬間黯淡無。
大家討論今年科舉,只記得起宋安傑這個妖孽,想不起其他人的名字。你說悲劇不悲劇。
宋安然看著宋安傑,狂也要有本事狂。宋安傑就屬於有本事狂的那類人。這類人其實最遭人記恨,不僅家世好,長得好,學問好,而且還比你努力一百倍。簡直是不給普通人活路。
宋子期讚許地點點頭,「你能想明白這些,為父很欣。下去吧,好好反省,好好準備殿試。就算得不到狀元,也要得到榜樣和探花。探花以下的名次,你就不要來見為父。為父嫌丟人。」
「兒子的名次肯定不能低於探花,父親儘管放心。」說這話的時候,宋安杰特別的自信,周好像閃耀著芒。那一定是文曲星的芒。
宋安然都覺自己快被閃瞎了眼睛。父親和弟弟,左右看看,這對父子太霸氣側了。這番對話,要是傳了出去,天下讀書人都要被氣死。
人家的目標是兩榜進士。宋家人的目標是不能低於探花。這標準牛氣衝天,實在是讓旁人沒有活路。
宋子期揮揮手,就敢趕蒼蠅一樣,將宋安傑趕了出去。
宋安傑心裡頭憋著一氣,這回他還非拿個狀元回來不可。要是元康帝真的不肯給他狀元,宋安傑想了想,那就探花吧。一門兩探花,這名頭說出去也好聽。而且他長得這麼好看,理所當然該被點為探花。
宋安然不知道宋安傑竟然這麼自。要是知道的話,宋安然又得吐槽一下宋安傑。以前萌可的弟弟,越長越歪,越長越霸氣側,好不適應。還是垚哥兒好啊,依舊那麼萌可。
宋安然對宋子期說道:「父親對二弟太嚴厲了。」
宋子期哼了一聲,顯得非常不滿,「安傑的確聰明,可就是因為太過聰明,從小到大沒有過真正的挫折。這對他的仕途不是好事。適當的敲打敲打,讓他警醒,有助於他長。總而言之,被我敲打,總比被上敲打要強。」
宋安然想了想,宋子期的擔心蠻有道理的。宋安傑心氣高,讀書好的人一般心氣都比較高。這樣的人走上仕途后,很容易栽跟頭。小小的跟頭沒關係,只當是歷練。就怕栽一個大跟頭,元氣大傷,從此以後萎靡不振,再也無法振作起來。
宋安然說道:「父親良苦用心,安傑一定會明白的。」
頓了頓,宋安然又好奇地問道:「父親之前說,元康帝不會將弟弟點為狀元,此事是真的嗎?莫非元康帝對弟弟,還有我們宋家有意見?」
宋子期面無表地說道:「六元公的名頭太過響亮,如果安傑出生在普通人家,或許有可能為六元公。可是安傑是宋家子弟,這就註定他做不了六元公。元康帝不會幫宋家錦上添花,更不會讓宋家青史留名。」
宋安然暗自嘆息一聲,弟弟不能做六元公,還是有點可惜的。不過轉念一想,做不六元公,當個五元公,也是極為難得的。史書上肯定會留下一筆。
宋安然問道:「父親,最近陛下又犯了頭痛癥嗎?」
宋子期挑眉,反問宋安然,「你為什麼這麼問?」
宋安然也沒有瞞,照實說道:「兒觀朝中的靜,似乎有點不同尋常。兒就在猜測,是不是元康帝的頭痛癥又犯了,所以朝政才會出現異常。」
宋子期面有猶豫之,似乎有難言之。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說道:「父親有話對兒說嗎?兒想為父親分憂。」
宋子期微蹙眉頭,乾脆地說道:「元康帝對為父有所不滿。為父擔心,元康帝打算在朝中搞事,命人彈劾為父。」
宋安然大皺眉頭,不解的問道:「父親進閣才短短幾年時間,陛下為什麼會盯上父親?難不是因為宓?」
「同宓沒有關係,你不要胡思想。」
宋子期越是這麼說,宋安然越覺著是同宓有關係。
宋安然說道:「父親,兒不是三歲小孩,還請父親實話相告。」
宋子期搖頭,說道:「我說同宓沒關係,那就是沒關係。就算有關係,也是因為當初為了讓宓順利棄文從武,算計了元康帝一把。元康帝這人記仇,肯定是記恨上了。」
宋安然心頭有些惱火,果然是同宓有關係。元康帝看來真的要搞事啊。
宋安然問道:「父親,此事有辦法化解嗎?」總不能被挨打不還手吧。這可不是宋家人的風格。
宋子期對宋安然說道:「此事為父自有主張,你就不要心了。倒是宓那裡,進展如何?三天兩頭就有人彈劾宓擁兵自重,時日長了,就算一開始不相信到最後也會變得半信半疑。」
宋安然說道:「宓遠在數千里之外,他那裡的況兒也不清楚。父親問兒,不如去閣籤押房看奏章。我相信當地的地方肯定有詳細的消息送到朝中。」
宋子期笑了起來,「安然,你這是和父親使小子?」
宋安然唾棄了一下自己。趕認錯:「父親見諒,剛才是兒莽撞。」
宋子期揮揮手,說道:「你先說說宓現在的況。你不要瞞著為父,為父知道你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你的消息比朝堂靈通多了。」
宋安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其實兩湖境的反賊,已經被殺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都不氣候。宓故意養著他們,讓他們還有一口氣繼續造反。只要兩湖境不安寧,加上苗疆那邊的局勢越發糜爛,朝中就不會將宓召回京城。」
宋子期點點頭,「想法很好,但是不能長久的拖下去。繼續拖下去,朝中說不定會考慮換將。」
宋安然頓時急了,「父親,沒理由換將啊。以前都是帶兵的將領打了敗仗,才會被迫換將。宓出征這幾年,從未吃過一場敗仗,為何要換將?」
宋子期哼了一聲,很是不滿,「你還好意思說宓從未吃過敗仗。你然沒有吃過敗仗,那為何兩湖和苗疆的反賊一直剿不幹凈?
朝中已經有人在說宓養寇自重,宓還不知道小心一點。安然,你給宓去信,讓他趕料理乾淨兩湖的反賊,好歹能夠堵住那些史的。
至於苗疆那裡,我給他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還沒有結果的話,到時候我也不能保證朝廷不會換將。」
宋安然有些發愁,「父親,一年的時間太短了。」
一年後宓如果真的回京,下場就是如今的吳國公,只能整天賦閑在家,侍弄花草。堂堂不敗戰神,竟然被朝廷給養廢了。說出去也讓人唏噓的。
宋安然不會讓宓落到那個境地,更不會讓晉國公府落到任人宰殺的地步。所以宓不能回京,不僅不能回京,宓還要長期帶兵在外征戰。
宋子期略有深意地看著宋安然,然後說道:「這沒辦法,朝廷規矩如此。如今天下大致太平,打仗的地方就只剩下兩湖和苗疆。兩湖一平,剩下苗疆。聚全國之力,苗疆戰事很快就會平定。屆時全國太平,沒有打仗的地方,宓為國公,自然要班師回朝。」
宋安然大皺眉頭,宋子期說的在理。沒有仗打,武將就沒有用武之地。再好的兵,沒有仗打,遲早也會變廢嘍嘍。
宋安然心裡頭算計著,既然沒有仗打,那就人為製造一場戰爭出來。只要有仗打,宓就有辦法一直不回京。
宋子期輕聲警告宋安然:「安然,你可不能來。有的事可以做,有的事萬萬做不得。要知道世上沒有不風的牆,只要你做過,就一定會留下蛛馬跡。一旦讓元康帝察覺,你和晉國公府都得倒霉。」
宋安然笑了起來,笑得很純善。
宋安然對宋子期說道:「父親放心,兒做事有分寸,從來不敢來。」
宋子期點點頭,「你知道分寸就行。宓在外面來,為父還能替他兜著。你若是來,天子腳下,為父未必有能力替你兜著,你知道嗎?」
「我都知道。我和宓累父親心,是兒的不孝。」宋安然有些愧疚。
宋子期揮揮手,「這些生分的話就不要說了。你是我閨,幫你是我的責任。你先回去吧,好好和宓商量商量。」
「兒遵命。」
……
宋安然回到國公府沒幾天,宋安傑就參加了殿試。
殿試后三天發榜。
發榜這天,貢院門口滿了人。
宋家沒去湊這個熱鬧,晉國公府更不會湊這個熱鬧。只派了可靠的下人去看榜。
快到午時的時候,終於有了消息傳來。狀元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四十多歲的老學究。
狀元不是宋安傑,宋安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有些憾。
宋家這邊,宋安傑一臉輕蔑。狀元郎他認識,說他是老學究都是客氣。整個人就是的書獃子,整天只會弔書袋。這樣的人被點為狀元郎,在宋安傑看來,朝中大佬同元康帝的眼睛都被屎給糊住了,才會點了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做狀元。
至於榜眼,好歹有點才名。宋安傑還是蠻服氣的。
狀元和榜樣都有已經落別家,他不會被拙落到二甲吧。真要掉二甲,宋安傑一定會寫文章大罵朝中大佬還有元康帝有眼無珠。連他這樣有才有貌的人,都會被拙落到二甲,可想科舉多不公平。
最後消息傳來,宋安傑被元康帝點為今科探花。據說元康帝還笑言,宋家一門三父子兩探花,真正是談。
得知宋安傑是探花郎,宋安然的心落到了實。
宋安傑也鬆了一口氣,算元康帝有點眼。
可惜不是六元公,只能頂著五元公的名頭在外行走。宋安傑心裡頭多有點彆扭。
人就是這樣的。以前以為六元公是自己的囊中之的時候,各種嫌棄,各種不屑一顧。等六元公從手上飛走的時候,又不甘心,心裡頭還憋著一氣,那是因為不服氣。
宋安傑心裡頭有點鬱悶,有點不服輸,還有點如釋重負。沒有得到六元公的名頭,就等於給別人留下了一點超越的餘地。反正他的名頭已經打響了,以後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認識。
宋安傑被點為探花,宋安然命喜秋帶著禮到宋家賀喜。
宋安然知道,宋安傑最近幾天會很忙,到都是請吃酒的,什麼同年,同窗,同科,還有宮裡面的瓊林宴。
等吃過瓊林宴,宋安傑又該去翰林院報到,每天按時上班。
這期間,宋家還是空請了一天的酒席。
上門送禮的人很多,吃酒的人也很多。更有甚者,直接帶著自家閨,侄,外甥,各種名目繁多的姑娘上門,說是送給小宋探花郎暖床用的。
個個都義正言辭,說宋安傑貴為探花郎,邊豈能沒有紅袖添香。丫鬟太俗氣,也太低賤,哪裡比得上自家閨,侄,外甥玲瓏乖巧。
宋安傑不要,那些人還非得將閨,侄,外甥往宋安傑懷裡塞。
楊寶書見了,氣的咬牙切齒。偏偏份所限,還不能出面將那些人打一頓。
最後還是宋子期這位閣老出面,震懾住了所有想送閨,侄,外甥的人。宋子期明言,宋家不收任何閨,侄,外甥。宋安傑的暖床人,更不到外人來心。誰敢再往宋家塞七八糟的人,那就是宋家的仇人。
沒人想和宋家做仇人。於是閨,侄,外甥統統被打發出了宋家。這輩子都別想再踏宋家門半步。
酒席過後,宋家恢復了平靜,宋安傑的生活也步了正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