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下樓倒完垃圾,空垃圾桶沒必要兩人抬著,顧承就先一步上樓。
之前幾人出去的時候,門沒關,半敞著。顧承一手推開門,一抬眸便瞧見陸竽神慌張地用手掌去黑板,挑笑了下:「在寫什麼?」
「沒什麼,隨便畫。」陸竽鬆口氣,彎腰撿起地上的黑板,在寫過字的地方重新了一遍。
別說字跡,連筆灰都被得一乾二淨。
「我怎麼不信呢?隨便畫,你看見我來嚇這樣?」顧承一腳踏上講臺,扯了下頭髮,欺近,「老實代,幹什麼壞事了?」
陸竽拍了下他那隻欠打的手,把黑板放回原位。
「我就是隨便畫的,你信不信。」陸竽已經從那種差點被人窺見小的驚心魄中離出來,找回了自己的脾氣,仰頭沖他喊,「誰讓你走路沒聲音的!大晚上的,嚇死人了!」
顧承歪頭,氣笑了:「我走路沒聲音,你確定?」
他一路跑上來的,腳步聲重得很。
陸竽抿著,說不出話來,可能是因為心裏想著別的事,沒注意到他上樓的靜,所以等他走到門口才聽見。
「怎麼就你回來了,他們呢?要不我先走,你來鎖門吧。」陸竽說不過他,索轉移話題,走下講臺,準備離開。
顧承卻不肯輕易揭過,一手拽住書包,阻止了逃跑的步伐:「話都沒說清楚呢,你跑什麼?」
陸竽被拽得脖子後仰,倒退一步,小到講臺邊沿,差點跌倒。顧承眼疾手快攥住了的胳膊,將人穩住了。
他高一米八往上,幾乎天天都要在籃球場上消磨一會兒時間,材健碩拔,手臂線條實,稍微用些力道,陸竽就掙不開。他微低著頭,碎發掃過額間,琥珀的瞳仁芒斂,盯著人的時候,很有些迫。
「差點摔了吧?讓你。」顧承邊溢出一抹笑。
「還不都怪你。」陸竽邊說邊拿手指去掰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手,「鬆開。」
顧承不僅沒松,還很惡劣地了手指,逗:「試試能不能掰開?我記得你以前扳手勁可厲害。」
上小學三年級那會兒,子最野,不找他扳手腕,跟男孩子一樣,憋得臉都紅了也不肯服輸。他怕把人惹了,只能卸掉腕部的力氣,讓順利倒他的手。最後贏了,得意地挑起眉,那副小模樣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可。
「陸竽。」
門口一道略有些冷冽的聲音,擾了顧承的回憶。
顧承鬆開了手,垂下來,慵懶地抄進牛仔兜里,微微側了側,與站在門口單肩背著書包的江淮寧對上視線。
兩人的目在空中短暫地匯,雙雙移開了。
顧承若無其事地靠著牆,陸竽則往邊上退開一步,抬眸看了眼江淮寧,說:「你來等沈歡?他下去倒垃圾了。」
江淮寧抿了下,綳著的臉在開口說話時鬆了兩分,目定在臉上,許久才出聲:「嗯。」
陸竽對顧承說:「那我先走了,你別忘了鎖門。」
「知道了,走吧。」顧承抬抬下。
陸竽笑著朝江淮寧說了聲「拜拜」,兩手扣著書包帶,出了教室,左轉下樓。
江淮寧目送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收了視線,斜斜地倚靠在門框上,目似有所無地在顧承上流連。後者舌尖頂了下角,有些無語地站直,低低地罵了句:「艸,怎麼還沒回來?磨磨唧唧。」
顧承扭頭往外張,再次對上江淮寧的視線,眉峰一挑,莫名其妙道:「有事?」
「沒事。」
江淮寧語氣冷淡地說完,聽見幾人上樓的腳步聲。
沈歡的聲音遠遠傳來:「要吐了,怎麼會那麼臭!我被那味道熏得兩眼發昏,現在還犯噁心,回去連宵夜都吃不下了。」
另外兩個男生哈哈大笑。
倒完垃圾顧承就先走了,衛生委員說垃圾桶又臟又臭,洗乾淨再拿回班裏。所以他們幾個耽誤了一會兒時間,在樓下的天水龍頭下刷洗垃圾桶。
「老江,你過來了,我馬上就好。」沈歡看見等在門口、一臉冷漠的江淮寧,以為他是不耐煩了,連忙把垃圾桶扔到前面,回座位拎了書包就走,「ok,走吧。」
江淮寧轉時,最後看了顧承一眼,意有所指地說:「以後別手腳的,沒看不樂意嗎?」
沈歡一愣,沒聽懂他的話,偏著頭問:「什麼手腳?誰不樂意了?」
「沒你的事。」江淮寧一句話打消了他的好奇心。
後,顧承懶洋洋地笑了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渾上下籠著一冷沉氣息。江淮寧真奇怪,跟沈歡說「沒你的事」,可是又有他什麼事?搞笑。
江淮寧沉默地下樓,臉上覆了一層薄冰似的,整個人顯得清冷疏離。
鮮見他這樣,沈歡嚇得不敢說話。原來,他擺著一張冷臉,不是等他不耐煩,是因為別的事……至於是什麼事,他暫時還沒搞明白。
沈黎在班門口等得快要失去耐心了,終於看到兩人的影,舒口氣,走到跟前去:「怎麼這麼久?」
沈歡回答:「打掃衛生,垃圾太多了。」
沈黎盯著江淮寧看了足足半分鐘,被他臉上那副難以言喻的漠然驚到了,猶豫幾秒,沒直接問他,刻意落後兩步,拉了拉沈歡的袖子,悄聲問:「江淮寧怎麼了?」
沈歡兩手一攤,聳肩:「我哪兒知道?」他也覺得納悶呢。
想了想,沈歡給出一個解釋:「可能是奧賽班力太大了吧,一時不適應,緒有點崩潰。」
沈黎:「……」
在的認知里,江淮寧可不是個脆弱的人。他以前在北城讀的學校也厲害,沒道理扛不住力。
江淮寧一言不發地走在兩人前面,牽著自行車出了車棚,稍稍等了兩人一下。
空的校園,一眼去沒幾個人影,江淮寧騎上自行車,冷風迎面吹來,他才稍微冷靜了些。
下了晚自習,他被班主任李東揚去說一些學習上的事,想著沈歡要值日,可能比他還晚,也就不那麼著急,安心聽老李說完。
結束后,他下樓來找沈歡。
距離打鈴已經過去十幾分鐘,學生走得差不多了,教學樓沒有白日的喧囂,腳步聲在樓道里盪起清晰的回聲,對面好些教室的燈都關了。.
他走到八班教室門口,聽到了那兩人的對話。
——差點摔了吧?讓你。
——還不都怪你,鬆開。
——試試能不能掰開?我記得你以前扳手勁可厲害。
陸竽的緒說不清是惱怒還是嗔怪,顧承話語里卻是實打實的逗趣意味,微沉的嗓音含著笑意,提起他們以前扳手勁時,那笑意更深更濃。
從他的角度看去,顧承將人困在角落裏,臉上是溫縱容的神,除此之外,夾雜著一侵略。
那是男生對自己喜歡的生無意間展出的佔有慾。
江淮寧抬眸,著茫茫夜里的點點霓虹燈,閃爍的燈映在他眼裏,蓋不住銳利的鋒芒。
他心裏有個強烈的想法,最遲這個學期過去,他得把陸竽弄進奧賽班。
——
學校里的日子平靜且枯燥,很快一個星期過去。
八班調換了座位,陸竽坐在第二組第三排,同桌是個生,英語課代錶王璐,人很好相,學習績也不錯。
沈歡跟耿旭坐一塊,也在第二組,就在陸竽後面兩排。江淮寧離開后,耿旭重新回到八班第一名的位置。跟他坐一起,沈歡非常滿意。
正值早春時節,天氣一天比一天晴朗,有了舒適宜人的溫度,被忘在角落裏的課間重新拾了起來。
這幾乎了陸竽每日最喜歡的活。
自從江淮寧去了奧賽班,一個星期里,能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偶爾在食堂里遙遙瞥見一眼,沒能說得上話。
下樓做,意味著能見到他。
廣播激昂的音樂節奏回在小場的上空,那人走在人群里,被李元超勾著背,腦後的髮翹起幾縷,被染淺金。括的肩背清瘦卻不單薄,形高挑,揚起角笑的時候,顯出幾分年的桀驁勁兒。
陸竽和同班的生走在後面,說笑間,目有意無意從他的背影掃過。
課間結束,黃書涵從自己班級的隊伍跑到八班,從後面拍了下陸竽的肩:「今天董秋婉過生日,你沒忘吧?中午我們出去聚餐,你別忘了借一張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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