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因為最後一節課是理，杜一剛擔心他們玩野了，忘記下周一要期中考試，臨走前特意叮囑了一遍。

「期中考試在即，該怎麼做，我廢話不多說，你們自己掂量掂量，到時候績不理想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底下一眾學生覺得他太掃興，期中考試而已，又不是高考。當著老師的面，大家肯定不敢放肆，上乖巧地答應：「知道啦，會好好複習的——」

杜一剛離開后，教室里一改死氣沉沉，瞬間變得熱鬧非凡。

「走走走，打球去。」

「校外新開了一家火鍋店，要不要去試試？」

「遊戲城約不約？」

男生生各有計劃，三兩群，互相推搡著出了教室。

陸竽忙著複習功課，本不打算出校門，黃書涵找過來，拉著出去。兩人便提前說好了，吃完飯就回學校，不到別逛。

「想吃什麼？」黃書涵挽著，偏著腦袋問。

陸竽沒有特別想吃的，反過來問：「你想吃什麼？」

「不如我們去吃火鍋吧？」黃書涵興緻地提議，「我聽班裏同學說，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火鍋店，自助式的，價格還很便宜，適合我們學生黨。」

火鍋店……

陸竽瞬間聯想到昨天江淮寧約吃火鍋，因為不能出校門拒絕了，後來想改到今天晚上，他說有別的安排。

計劃就此泡湯。

「問你呢，火鍋行不行？」

黃書涵晃了晃的胳膊，拉回了跑掉的思緒。

陸竽笑笑：「可以啊。你知道開在哪兒嗎？」

「這個嘛……我還真不知道。」黃書涵嘿嘿一笑，停了步子，掏出兜里的手機，「你等等，我發個QQ問我們班同學。」

陸竽跟著停下腳步，彎腰重新系了下鞋帶，站起來的時候，江淮寧的影突然闖進的視線。他站在校門南側的路邊，彷彿在等車。

不過數秒，一輛綠的空車緩緩停在他跟前。

他對後的兩人說了什麼，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躬坐進去，隨後，沈歡和沈黎坐進後排。

計程車啟，駛離了陸竽的視線。

江淮寧沒有注意到。

陸竽眼眸微閃，收回視線盯著腳下，泥濘的雪水被太曬得半干不幹，一片片斑駁的污痕攤在路面上。

「我知道火鍋店在哪裏了！」黃書涵盯著手機屏幕，興道，「我同學說，過馬路往北走一段路就到了。走走走，我們快走，這會兒好多人！」

黃書涵收起手機，急吼吼地拽住陸竽，火速往火鍋店進發。

——

半個小時的車程，三人到了逸香食府門口。

沈家提前預留了一個豪華包間，孫婧芳已經把位置發到了江淮寧手機里。

進電梯前，沈歡問：「哪個包間？」

江淮寧說：「3203。」

自家的餐廳，沈歡再悉不過，主按了電梯鍵，退後兩步靠著轎廂壁。目落在側的沈黎上，他跟看怪似的：「你出來吃個飯怎麼還背書包？不打算回去上自習了？」

沈黎的書包是白的，上面點綴著紫的碎花，特別不耐臟，但惜品，一直乾乾淨淨不染塵土。

書包鼓鼓的，好像裝了很多東西。

沈黎餘瞥了眼江淮寧，而後回答沈歡的話：「要你管。」

沈歡斜著角「嘁」了聲，回懟：「誰管你，問一句都不行，你好奇怪。」

沈黎不想跟他多說，抿著默不作聲。

「叮」一聲，電梯到了，江淮寧率先走出去。

3203號包間的雙開門沒關嚴實，留了一尺寬的隙，大抵是裏面的人猜到幾個孩子快過來了，特意開著門。

江淮寧還未進去，便聽見江學文溫和帶笑的聲音：「原本是想在家裏招待你們，婧芳說自己廚藝不，做的菜拿不出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在外面的餐廳里訂一桌。可縱觀整個曨山縣，也就逸香食府名氣大一些，所以繞來繞去，反倒麻煩你們了。」

搭腔的是黎歡，生爽朗，聲音也乾脆：「說的什麼話，我和婧芳多年的了，還提什麼麻煩不麻煩。」

恰在這時，江淮寧推開門，黎歡抬眸看過去，笑著說：「孩子們過來了，咱們趕讓服務員上菜吧，他們還得回去上自習。」

江淮寧走到近前，禮貌打了聲招呼。

他今天穿了棒球服款式的棉服，裏面就一件法蘭絨襯衫，搭配黑運長，顯得高長，俊朗。

黎歡在他問候完，打量一眼，便忍不住誇讚道：「淮寧越長越帥，大人了，聽沈歡說了，績還特好，真羨慕你媽。」

「羨慕什麼呀，我才羨慕你呢。」孫婧芳抬手示意江淮寧落座，轉頭對黎歡說，「你兒雙全，歡歡活潑開朗，黎黎乖巧懂事，你還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不知多人羨慕你。」

黎歡哈哈一笑，看著自己一雙兒，嗔怪道：「進來半天了，不知道人？」

沈歡快：「那不是看你們一直在聊，沒找到機會開口嗎？」而後，笑瞇瞇地跟兩位長輩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沈黎跟其後，問候了兩位長輩。

「快去坐吧。」孫婧芳笑著催促。

這時候，服務員敲門進來，端上來一盤盤緻味的菜肴。在三個孩子過來前，幾個大人已經點好了菜，全是餐廳里口碑不錯的招牌菜。

黎歡接著聊起孩子：「黎黎是不用我心的，從小學到高中，績一直排名靠前，生活各方面也不用我過問。那一個就不一樣了，是學習上就能愁死人，上次考試你問問他考了多名。跟淮寧同在一個班，差距怎麼就那麼大。」

唐僧念經一般的車軲轆話，沈歡已經聽過多次，聞言，痛苦地抱住腦袋：「別念了，別念了，孩子已經知道錯了，在努力學習了。」

討巧賣乖的一番話，惹得在座幾個家長都笑了。

黎歡趁機對江淮寧說：「淮寧你幫我督促他，你倆現在是同桌，他要不好好學習，你別客氣，直接給我罵他。現在不知道加把勁兒，高三不得更吃力？」

江淮寧笑了笑：「知道了。」

黎歡欣不已，對孫婧芳開玩笑說：「我就喜歡你們家淮寧，格好，人還穩重。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親上加親？」

孫婧芳一愣，旋即笑開了，黎歡話里的意思一聽就明白。

「媽，你在說什麼啊。」沈歡聽到大人說起這些就到頭疼，「你不會是想撮合我姐和老江吧，未免太離譜。我們三個鐵哥們兒好嗎？你說這些我們要尷尬了！」

「我跟你婧芳阿姨說話，有你什麼事兒。」黎歡佯怒。

孫婧芳看了一眼江淮寧，別人看中自家兒子，當媽的自然高興，可也得為孩子考慮，說：「時代不一樣了，的事我們說了可不算，全看孩子的意思。他們現在還小呢，一切以學習為重。」

黎歡點頭認同：「說的也是。」

沈黎坐在江淮寧左手邊，起初被媽媽的話嚇了一跳，繼而紅了臉，再到看見江淮寧無於衷的面龐，一顆跳不止的心漸漸冷卻。

了解他的人都看得出來，他不怎麼高興，只不過礙於長輩的面子，沒出口反駁。m.

見大家只顧著聊天沒筷，江學文招呼一聲：「菜上得差不多了，咱們邊吃邊聊。」

幾人開起來，飯桌上的話題自然而然岔開，聊起碧水潭度假山莊的建設。三個小孩沒話的機會，靜靜地聽著，掐算著打鈴的時間快速吃飯。

考慮到他們要趕回去上自習，孫婧芳提前把蛋糕拎到桌上。

「淮寧十七歲生日快樂。」黎歡笑著說了一句，從側拎出一個禮品袋，「給你挑了件生日禮，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謝謝伯母。」江淮寧雙手接過，「讓您破費了。」

「你要吃的草莓蛋糕，一會兒給你切塊大的。」孫婧芳看了看江淮寧，從袋子裏翻出塑料餐刀，思量著從哪裏下手。

沈黎小聲說：「還沒有吹蠟燭許生日願呢。」

孫婧芳微微一愣，問江淮寧：「要點蠟燭嗎？」

江淮寧以前過生日，要麼夫妻倆忙得不可開，要麼他在學校里課業繁重不開，很有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飯慶祝的機會。也就今天恰好周五，放學比平時早，換作其他日子，可能跟以往一樣湊合吃一頓。

江淮寧本就對這些儀式不大在意，聞言，輕笑著搖頭：「不用點蠟燭，直接切吧。」

兩個中年男人一口甜的都不吃，按著長次序，孫婧芳先給黎歡切了塊。黎歡趕忙說：「一小塊就行，晚上吃這些要發胖的。」

孫婧芳笑說：「你這麼瘦，還怕胖啊。」

「哪有你苗條，還跟年輕時候一樣。」黎歡接了餐盤，用小叉子挖著吃，「味道還不錯，在哪家訂的？」

孫婧芳說了個店名，然後給沈歡和沈黎各切了一塊。

到江淮寧，他了鼻尖，輕咳一聲說：「不用給我切，您給自己切一塊，剩下的我帶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