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沉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還是那副平靜溫順的模樣，垂著頭慢吞吞走著。

教學樓已經空了，上下都靜靜的，靜的心里發悶。

樓梯下了一層，余里進一道影。

頓住腳，有些愣怔地抬起眸，江從靠在拐角的墻壁等，神并不放松。

兩人對上視線，黎星沉很快又低下眼。

一階一階邁下去的同時，江從走近到面前，語氣擔憂，又似乎帶著點張，“老師找你了？”

黎星沉輕點了下頭。

“老師...和你說什麼了？”他聲音甚至小心翼翼的。

黎星沉深深垂著頭，盯著兩人隔些距離的腳尖，沒作反應，過了有一會兒，才很輕地搖了下頭。

江從心里打鼓，摁了下指節，有些慌地跟解釋：“黎星沉，我沒關注，也不知道那些七八糟的帖子，我已經讓馮誠理掉了。”

黎星沉不作聲。

靜峙良久，聽見江從很低，也很輕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我只是，喜歡你而已。我沒想那麼多。”

黎星沉抿，本來沒關系的，可是現在他的聲音卻突然讓嚨一陣發，鼻尖的酸意也一涌而上。

見一直沒反應，江從著急又擔心，彎腰去看，在見小姑娘眼睛的剎那，他猛愣住，心被用力一攥。

黎星沉黑漆漆的眼睛被蘊著的水汽洗得發亮，強忍住，眼眶發紅，淚也不掉。

“我要回家了，江從。”聲音哽咽。

就在這一瞬間，江從忽然為自己的莽撞和心而到懊悔，他不應該這麼急，不應該把對的心意暴在公眾之下，是他沒有保護好。

要走，江從輕拉住胳膊，“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江從看到的眼淚砸下去，心臟像被一細細的線勒著，難得不上氣。不放心一個人。

黎星沉推開他的手，這次他沒有用力。

聲如蚊嚀：“江從，你讓我一個人靜一下，好嗎？”

江從艱地了下，看著從邊輕而過，慢慢走下去，就那麼小一個影。

黎星沉回到班里，有些詫異邱啟澤還沒走，班里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坐在位置上背對著，黎星沉下意識低頭，似是不想被人發現哭過的痕跡。

但邱啟澤從進門到收拾完書包走出去都沒有轉過頭，收拾的作再輕，班里靜悄悄的，也不可能沒察覺到。

等到輕而慢的腳步聲消失在后門，邱啟澤才回頭朝后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愣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后才收拾了東西離班鎖門。

——

黎星沉把回家的路拉得很長，想要趁此解決掉一些東西，可惜大腦一片空白，耳邊所有聲線都模糊不清了，只是不停響起老嚴在辦公室對說的話。

“星沉啊，校里領導已經關注到這件事了，早一直是學校嚴抓的違紀行為，一旦有了，是要記過的。”

“你這樣的學生，是萬萬不應該在這上面栽跟頭的。”

“江從我清楚，校里比我更清楚，之所以找你來，是老師覺得你拎得清大方向。”

最后，他深嘆了口氣，“也怪我。把你安排到那里也沒考慮過這一點。我是覺得你...算了，你先回去吧，這兩天好好想想。”

黎星沉全程安靜聽著，連頭都沒有抬一下，老嚴算不上責備的教誨語氣讓不敢去看這位老師的表。

離開辦公室之前，只說了兩句話。

“我們沒有早。”

“我會換位置的。”

——

日落西沉，這個城市的晚霞總是麗得像一幅畫，卻也總是讓人無暇顧及。

遠遠的老樹下，江從目鎖著小姑娘的背影，看著走進樓里。

良久收回視線，他出手機，點出短信對話框，沉淡著眉眼，編輯來編輯去，最終也還是猶豫著沒發出一句話。

走上三樓，還未進門，家里面談的大嗓音便顯現。

黎星沉把鑰匙進鎖孔，開門，幾個中年婦討論八卦的聲音清晰地，一字不差地落進耳朵里。

“你們聽說沒啊，就許大順他家，住我家樓下那戶，家里小閨才十五歲，背著父母在外面了個男朋友，哎呦把肚子搞大了。”

另一個人聽起來想要低聲音，但是并沒有起到作用，震驚地問：“我勒老天，真的假的？”

“哪會有假？頭兩天我見男方還上他家去了，吵了一架。我聽的一清二楚，自己家兒子把人家閨睡了還反過來說人家閨不檢點不自，不就是不想掏錢負責。”

不知道是不是們討論的太過投，并沒有發現門口的黎星沉。

接著是趙惠的聲音，冷哼道：“那可不就是不檢點，那麼大點年紀，就在外面找男朋友，到現在這種局面也是活該。”

其他人聽了聽，也有贊同的。

黎星沉走進去，這時才有人看見，主并乖巧地打了招呼：“趙姨，各位阿姨好。”

也許是剛剛討論那件事的緣故，趙惠似乎是多看了兩眼，然后磕著瓜子也沒吭聲。

黎星沉看了一眼，微頷過首，就回自己房間了。

本來是沒興趣繼續聽們講那些鄰里八卦，可惜房間不隔音，而且，話題移到了上。

“你家這個兒這麼漂亮，也是花樣年紀，可得注意別出那檔子事。”

“什麼兒？”趙惠立刻打斷，語氣不好：“我又不是親媽，我也不干親媽的活。”

“要是真干出那種不要臉的事，也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我家的門就別想再進，白吃白喝供著還給我丟臉。”

“話別這樣說，長大掙錢不還是得給你養老。”

“我可指不上，我有我兒子。”趙惠說。

們很快就扯到了別的事上，可黎星沉所有憋忍的緒卻在此刻，在趙惠那些冷漠嫌惡的話語下決了堤。

子慢慢靠著門落下去，眼里蓄上的淚珠一顆一顆往下掉，把頭埋進膝蓋里，極度抑地嗚咽，抖。

不能哭出聲，的委屈也不能讓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