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中轉站。

勾臂車后的車廂緩緩上升，各種垃圾廢品噴泄而下。

蒼蠅飛，惡臭熏天。

一排拆卸式垃圾箱上布滿黑污垢，旁邊角落的青石墩上，坐著一個小孩。

赤著腳丫，不合的服以及白皙的臉蛋上都臟兮兮的，頭發歪著一個小辮，蓬蓬的，坐著一不，只有葡萄似的黑眼珠轉著。

看著竟然和這里一點也不違和。

小丫頭在這里坐了一天，始終沒有等來媽媽口中說的那個人。

暮西陲，萬道霞染天際，四周漸漸安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直到地上的碎石子被碾出聲響，一道并不高大的影出現在眼前，逆著，肩頭微微佝僂。

小丫頭抬起頭，打量了幾秒，隨后真的眼里點起亮，揚起一個笑容，嗓音純稚：“阿婆，是媽媽讓你來接我的嗎？”

黎星沉聽不清楚自己的聲音，覺得耳朵里像塞了團棉花，眼前的景象總帶著一層黃的濾鏡，虛幻如泡沫，影暈開在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上。

時黎昀的臉突然出現，手里的詞語卡片上寫著“月落星沉”，他里一遍一遍念著，屋外有人在吵架。

阿婆指著卡片問他那是什麼意思，他不耐煩地說：“天要亮了的意思。”

阿婆沉片刻，轉而喜笑開，略顯吃力地把小丫頭抱到膝蓋上，臉上皺紋深深淺淺，輕輕刮了下秀巧的鼻尖，“那我們就星沉了好不好？”

“星沉...星星...”

“天要亮了，我們星星以后的路，好走著呢。”

門忽然被撞開，趙惠拿著玻璃杯摔在們腳邊，大吵大鬧：“你老糊涂了吧？！一個來路不明撿來的野東西也敢養？你當養貓養狗呢？！”

耳邊嗡鳴。

黎星沉長睫劇，睜開沉重的眼皮。

混又悉的畫面歸于平靜。

是夢。也是過去。

黎星沉上出了層汗，眼珠籠著潤的，緩緩坐起來，抱著膝蓋在床頭發呆。

那時候太小了，不知道垃圾站里的東西，都是被人丟棄掉的。

夜晚無聲，沉浸在紛雜的回憶里，這勁兒怎麼也緩不過去，嚨的。

黎星沉掀開薄被起，拉亮臺燈，坐在書桌前愣了會兒，解開那袋零食，從里面找到了一盒糖。

取出一顆放進里，薄荷的沁涼清香在口腔里蔓延開來。

和某個人上的味道很像。

涼甜下口的苦，重新回到床上，困意很久才降臨。

可是沒多久又醒了，莫名其妙地站在學校的樓梯間，剛疑著往上走了兩步，手腕忽然被人從后面捉住。

黎星沉回過頭，看見江從站在臺階下對著笑，想問他怎麼也在這兒，手腕又一，子猝不及防前傾，被年穩穩接在懷里。

然后一陣天旋地轉的，回到了江從把抵在墻角的姿勢，看見年結上下滾，眸底深晦沉沉不見底，還有些不聚焦的迷離。

嗯...有點說不上來的。

？？？

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他們距離很近，呼吸相融，黎星沉覺上好重，來不及反應，下一秒，他炙熱滾燙的覆上來...

！！！

黎星沉這次真的醒了。

因為腦子炸了。

如被猛烈地電擊般，騰地一下直坐起，房間里還是黑的，里的薄荷甜還留有余味兒。

黎星沉瞪大眼睛，大腦空白，整個人都僵化了......

太靜的時候，如雷砰砰的心跳聲就加倍的明顯，魔怔似的，耳邊混響著他的低連連。

瘋了，真是要瘋了。

那種畫面，黎星沉好像見過。

是以前有一次意外回家，無意撞見黎昀和他的一幫狐朋狗友在家里看那種東西。

當時黎昀差點當場去世。

想到這兒，黎星沉猛拍了兩下腦門，迅速下床，再次到書桌前。

把書包里的東西都倒出來，然后把江從的學生證正面朝下在最底部，那些書啊本啊零食啊，一層一層往上鋪，最后拉上拉鏈，雙手合十叉相握，閉著眼睛對著快要被撐了的書包奇奇怪怪地拜了拜。

一系列詭異的作后，回床上，繼續僵化......

幾分鐘后。

想，和黎昀看的那種東西不一樣。

又幾分鐘后。

想，不，什麼也沒有發生。

嗯，對，只是在睡覺。

黎星沉躺下，雙手疊，規規矩矩放在小腹前，睜著眼睛，很久才眨一下。

一直持續到天泛起魚肚白，困得眼皮打架，也沒敢再合眼。

第二天。

黎昀趿拉著涼拖，端著水杯從臥室出來，看著客廳的黎星沉深深皺起了眉。

“你干嘛？”

聞聲，黎星沉停下手里的作，抬頭看他，眼神些許不解，“啊？我不是說過了嗎？打掃衛生啊。”

黎昀才是真的懵，“五次了，那塊兒破玻璃再就爛了。”

黎星沉：“......”

低頭看眼前的茶幾，趁這個間隙，那些畫面又涌進腦海。

不行，不能停下來。

黎星沉甩甩腦袋，拿起抹布繼續第六遍，里振振有詞：“我覺得它不干凈。”

黎昀：“......”

茶幾上的都反到他臉上了。

黎昀頓了幾秒，往周圍掃視了一圈胎換骨的屋子，最后視線回到好像很忙的黎星沉上，吩咐道：“別了，給我煮碗面去。”

“好！”終于有新的事可以做了！黎星沉打了般的振。

黎昀：“......”

別是…昨天晚上被他吼傻了吧？

黎正業剛到總部不久，工作接忙，趙惠本難移，跟新認識的牌友打麻將不著家，所以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家。

黎星沉煮了兩碗面。

“哥，你學校生活怎麼樣啊？”

黎昀咬斷面，抬頭瞥一眼，“不怎麼樣。”

黎昀在本市重點一中，是黎正業和趙惠托關系找人，各種請客吃飯送禮，才把他這個半吊子塞進去的。

“你們高二一共幾個班啊？”黎星沉繼續問。

“......三十個。”

“你班里多人啊？”

“......四十多個吧。”

“同學友嗎？”

“......”

“你們校長什麼啊？”

“......”

“黎星沉。”黎昀吃不下去了，一言難盡地看著，“你今天屁話怎麼這麼多？”

黎星沉：“......”

因為不能閑下來啊啊啊！

－－－－－－題外話－－－－－－

江從趁著夢境胡作非為。。。